救熙阳的事我一直都没有忘记,那日大闹了一场后惊动了圣上,熙阳虽说是安全了,却也看得更严实,没那么容易救了。
不过圣上一向疼我,只要我能把他哄开心了,龙颜大悦时就什么都好说了。
所以在得知圣上要设宴款待北荒使臣后,我特意动了脑筋想一想,如何整出一个大场面,让圣上能在使臣面前嘚瑟的。这样他一高兴了,说不定就能许我一个要求了呢。
我美滋滋地想着,但这样的场面一个人是做不来的,于是我便差挽颜去请贺青依和乌雅一道来熙府商量,给圣上一个大惊喜。
宴席当日,王宫中布置得焕然一新,朝中大臣无一缺席,北荒使臣连连称赞,给圣上挣足了面子。
夸完了风景,又夸皇子大臣,总之圣上一晚上都笑声不断。
我在后台准备着,特意选了宴席高潮的时候出场。
司琴的琴音骤然停止,惹得众人纷纷望向他的方向。我坐在另一侧,轻拨琴弦,悠扬的琴音缓缓流淌,回荡在大殿的每个角落。
舞女们小碎步地跑至殿中,长袖慢舞,随着琴音扭动。
忽然几个小厮推着一个金丝囚笼进了大殿,囚笼上罩着红色的幔纱,隐约可见其中身材曼妙的美人儿。
舞女们围作一团,探出手臂掀开幔纱,引得席间众人目不转睛。金丝囚笼中的美人儿破笼而出,摘下遮住容貌的面具,脚上和手腕处的铃铛随着舞步作响。
众人惊叹,竟是乌雅公主!
正当众人赞叹时,一白衣蒙面女子从天而降,衣诀飘飘,轻云出釉。
一袭红衣热情似火,白袖青衫温柔如水,纵然是我,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琴音落,舞步止。
我移步至殿前谢幕,却意外瞥见了岳文佳愤愤的小眼神,正喷火似的望着我和乌雅。
能顺便气一气岳文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圣上为之赞叹,龙颜大悦,立时下令嘉奖。:“果真是惊为天人啊,让寡人大开眼界,小沐冬这莫不是你的主意?”
“回圣上,臣女献丑了。”我欠身行礼,谦逊温和。
“甚好,甚好啊,这一舞跳出了北荒的热情与豪放,也包含了南辰的似锦繁华,意在南辰与北荒永世和睦啊。请二位使者转告赫罕王,我南辰愿与北荒永结秦晋之好,和睦共处。”圣上举杯邀北荒使臣共饮,众臣皆举杯,齐声贺万岁。
我立在殿前等着,圣上虽说赏,却不指明赏什么,而且大家都在互相敬酒,我也没机会说话了。
罢了,罢了,总归是要给的,等晚宴结束了再要也是不迟的。
见圣上兴起,淑妃柔声道:“圣上,郡主这一舞极好,勾起了臣妾想舞的心,若是圣上不嫌弃,臣妾也愿为您舞一曲。”
“爱妃的舞姿绝美,寡人素来清楚,今日有机会也让大家见识见识。”
淑妃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曲,就等圣上来了兴致再提,圣上心里明镜似的,既是如此他也不好驳了回去。
得了令,淑妃得意洋洋的去准备,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喝酒。
淑妃迈着小碎步移至殿前,琴音起,玉臂舒展,她回眸一笑,摄人心魂。
圣上不禁看呆了,青螺眉黛,洗净铅华,弃了珠钗流苏,泼墨似的长发仅用一支雕工精致的莲花簪挽起。身着淡兰色的的织锦长裙,一条白色的腰带将纤腰紧束,堪堪一握。
他的眸中出现了一抹身影与之重合,她是最不爱装扮的,乌黑的长发半披肩,永远只有一支莲花簪嵌在发间。可是他却觉得,未着脂粉的她胜过所有浓妆妖艳的美人儿。
他曾说兰花的色调最是衬她,肤若凝脂,出水芙蓉,她便爱上了,再不肯换下来。
她的舞姿是他见过最美的,纵是仙子下凡,大抵也不过如此。为此他便在宫中设司琴,专为她一人奏。
只是她走后,便再无人吟这一曲离魂赋了。
琴音骤停,圣上才回过神来,方知曲毕。
淑妃福身:“圣上,臣妾献丑。”
“爱妃这身装扮甚是好看,舞蹈也空前绝后,只是兰花与莲花的搭配太素,显不出爱妃的天姿国色。”圣上顿了顿,“不知是从何得来的装扮?”
他想问的,却没有问出口。
但单纯如淑妃,口无遮拦的她总是会说的。
“圣上,臣妾近日得了一幅天人图,画中女子真乃天女下凡,臣妾便学了来讨圣上欢喜。”淑妃倒是心无芥蒂,什么话都敢说,惹得旁人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古时,王宫和坊间虽只隔了一道宫墙,却好似隔了一条银河那么远,王宫里就该上高大上的,后妃就相当于圣上的衣服,必须要好看又贵的,而坊间的女子总是拿不出手的。
虽说没有明文规定后妃不许学坊间的巧伎,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总不会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
当然除了这位淑妃娘娘,真真是口无遮拦到让人难以置信。
圣上爽朗地大笑:“呈上来,让寡人也瞧瞧。”
淑妃招招手,她的贴身宫女便立即将画捧了上前。画面展开时,圣上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了,他渐沉了眸子。
“圣上你看,这个美人是不是似天仙一般,臣妾觉得若是妆再浓些,或许会更好看,还有这曲子也有些悲了……”
淑妃正说时,席间众人?都紧盯着这幅画,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看戏,也有人不明所以的欣赏着。
圣上深沉的眸子动了动,一直隐忍的脾气“蹭”的蹿了起来,顿时兴致全无。他拍案而起:“来人,将淑妃带下去,押至天牢。”
一时间,在外侯着的御林军纷涌而入,将淑妃架起,准备带走。
“圣上?圣上,臣妾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臣妾关进大牢?”淑妃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圣上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王后白了她一眼,暗骂蠢货,搅了她的好事。却还是不得不起身为她求情:“慢着,圣上,淑妃妹妹进宫晚,不知宫里的规矩,误动了风美人的东西,还请圣上再给她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