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话说那容海方丈,本也是位久经官场的高僧!沈股长这样的反应,他早有预料!
只见,他用细如鸡爪的手,撸了撸头皮,扯了两下嘴唇,对沈股长笑笑地秘声道:“你有所不知,这喇嘛教属密宗一派,这密宗认为,大千世界,皆从男女交合中来,既是如此,你想,世上万物日日变幻无常,生生了了不断,无有尽期!那这世间的妇女,当然是无论年龄多大,尽可生育了!——
“怎么可能这样!”沈股长有着阿拉们的精明和狡狯,她打断方丈的话:“要是女人八十、一百岁,还能生育!要是有病、天生不孕不育的妇女,还能生育!”
方丈也不理她反驳,且欠身附她耳廓道:“这等密法,也只是近些年才渐为外人所窥,是由一个喇嘛游僧密传于我!”
说着,钭了沈股长一眼,继续:“如今正处末法时代,五浊乱世,到处浩荡着噬人的恶灵,不但会摄世上活人的心魂,就连腹中的胎孕也不放过!我佛对此早有预观,远在上古之时,就为今日无孕男女预备了‘密孕’大法,此法不但可以让八十老妇生育,就是先天不孕不育或做了结扎手术的男女,均可生育!”
方丈看股长摇头不信,并不焦急:“我先也不信,但参完秘本符咒,方才觉得这种天造神术,果然是能救天下男女阉民于毒汤酷火之中”
女股长听他说得神秘,狡黠地笑问:“你讲讲,是用什么法子!”
“密宗的灌顶法,分十五级,人若是练到了最高级,体内阴阳能量便可自由转换,再加上这‘密孕’大法,纵是百岁老妇,也可叫她再生红菩提、产育万物!”
方丈见股长迷惘,顿了一下:“当然,我等凡夫俗子,是达不到最级,不过,据那来内地行游的喇嘛讲,有一方便法门,可以让任何妇人、任何妇人,在十个月内怀孕!”
沈股长潜心地听着,虽似懂非懂,但看方丈讲得精确,不由想进一步探听虚实:要怎么做?”
“简单而言,我寺中有秘药,供你洗浴一次,加我密咒,可抵前七级灌顶。然后,然后——”方丈有意拖音。
股长催道:“有话快讲,我还要回去哩”。
方丈缓缓地道:“莲花不能从旷野干地里生,只能从泥水中生!”
“什么意思?”股长好奇!“妇阴不足,可用密法广采男阳,以借阳补阴”
股长颇通男女内事,一听脸刷地红了,啐了方丈一口道:“你、你们出家人,也还这、这样胡说。让人听到了,岂不丑死了!”
方丈看她口中虽骂,但腰身如风摆软柳,脸颊似晕月鲜花,便知有几分意思,进一步道:“南宋济宗禅师宗杲,曾说过,“饮酒食肉,不碍菩提;行盗行淫,无妨般若”的话。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名节这时,就是小事了,何况,心中不淫,只是为传香火,就是佛祖亲临,也不会怪罪!”
股长笑骂道:“说了半天,我以为是什么好法术,原来就是与人私通,这事只要愿意,谁不会,还要你教!”
方丈摇头道:“私通再多,怀上可不一定!何况此法,对不孕不育者都管用!”
股长听了,半信半疑,但并未动心!只是碍着面子,敷衍地问:“那、那具体我现在要怎么做?”
和尚转身,从后面的一只柜子里,掏了半天,掏出一黑色小布袋来,解开上面的一条红色系带,摊开,一堆黑色粉末,放到股长面前:“这是用冬虫夏草,藏红花,沉香等名贵藏药制成,此秘药可增人体的七精,除三邪,一天服用一小勺,一年之内,任你何人,都能返老还童!
”股长伸鼻子闻了闻这堆黑色的粉末,一股怪味刺入脑腔,顿时使人如坠云雾,她立即缩回身体,控制心神:“这东西果然厉害,返老还童我不想,只要对身体无害就好。”
说着,把布袋收拢:“不管有用没用,我先试试再说,可,可要多少钱?”
“这药不是钱能买到的”方丈大方地摆手:“但对你例外,送你了!喝完了,你要是感觉好,再来拿”
股长谢了,起身告辞:“这法子若是真的,倒是能得诺贝尔奖了,行,不和你乱说了,一会回去晚了,有空再来请教”。
方丈送她出门,从怀里又掏出一册薄薄的黄册子,递给妇人:“这是密宗八到十五级的灌顶法,你任选一级,由我用功作法,便定可成事!”说得斩钉截铁!
妇人微笑摇头,但还是接过册子,略一翻,尽是男妇交欢的画面,阳柱阴器、各展无遗,不堪入目。不由羞得满面通红,佯怒方丈:“怪不得听人讲,地狱门前僧道多,原来你们天天都在研究这个”
方丈道:“你莫以俗人之心,度佛家秘事,我与你前生有一粥之缘,所以才给你看这秘不示人的孤本,你回去,好生看下面注解,若有意便来,无意便罢,只是这册子,莫要给外人看到,看完即还!切记切记!”
妇人笑道:“这样东西,我拿给外人看做什么,党的一些保密原则我还是晓得,就不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我拿回去翻翻,完了就还给你”。
说罢,拎了布袋在手、拢了册子在怀,招呼等候在外面的女伴,二人夹在人群中,淡淡地往回走去……
掏钥匙开门进屋,听到熟悉的呼噜声——悄悄绕过,回到自己的卧室,掩上门,和衣倒在床上——
漫漫长夜,女人之于男人,更显孤凄!无论美丑贵贱——她们的内心都比男人更贴切柔软。
微凉——她们会呼吸到轻冷;轻冷——她们会咀嚼出深寒!多厚的衣服,多暖的被窝,都不能抵御体内弥漫的依恋!
股长近些年总是夜难入眠:“老头子脾气不再比从前,随着自己官位加升,越来越好,没有再吵架离开的理由,只是一旦他先走了,我这山里,无一个直系亲戚,再大的官,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青春已逝,徐娘半老。为什么选择了这个老头子?唉,与其说是选择,还不如说是求救,那双枯萎的手,可以把她从泥巴里拉上来,送她去洗浴,给她一身光亮的衣服……当她渐渐明白了做女人应有的道理,男人已经萎缩下去,她象一朵被藏匿起来的鲜花,奔向了众人眼前——最后的美貌和自掌的权力,象夕阳坚守在山岗上——“权力过期作废,青春更是过期作废!我为什么就不能——就是不能生育,怎么就不能享受!谁没过那郎才女貌,花前月下的幻想,凭什么我这朵鲜花,要毫无声息地荒费在这冷清清的山里”
……她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不平……
打开灯,偌大的房间,满眼都是新老的家俱,这些曾都是自己精打挑细选来的家俱,此时突然变得有些陌生!
一只只都有拥堵胸腔的感觉,让自己呼吸不畅——一时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卧室。
定了定神,她从枕头下抽出方丈给你的小册子,翻开,只见第一页上写道:
万物都有可供持续不断的生育原始能量,这种能量之所以不能呈现或会渐渐衰减直至断灭,都是因为我们不知不断从自然中吸取相应的能量来维持!设若有善男女,不能生育,勤习本法,便是单雄孤雌,亦可生殖不衰!
“真是胡说”经过被忽悠下乡的股长,再不轻易迷信!
但闲着无事,便再往下看,赫然有红色大标题:
妇女八——十五级‘成血密孕’大法!
一路往下看,都是些****不堪图形和半明半糊涂的注解,让她不知真假,难解深意!
饶是如此,也是让她越看越惊奇,特别是对其中一篇的图形和注解,很感兴趣。
金刚灌顶法:一女子赤身裸体,跪在一赤身男子面前,那赤身男子,光头,似大鸟和尚,下面阳柱高举,女子手捧男子双卵,作揉搓状,然后用口来吸那阳柱。男子手抚女子头发,作爱怜喜悦状……
股长看了脸红:“自己还不曾这样过,那老东西在最有劲的时候,也是只知自己快活,一顿乱插乱捅过后,便呼呼大睡!丢下自己才刚刚开始有点兴趣的下面,只好偷偷地自己安慰,要是让这老不死的发现了,又会把自己两个可怜的胸包包揪得铁青的”……幻想了一会,不觉动兴,再看下面注解:
男子须二十纯阳,女子吸其精,让其精倒灌入下体,用余精涂于****正中,并对男子唱赞歌一首:
若人敢触大睡蛇,复能盘回狂醉象,曾共严炽兽王斗,是乃能伏彼沙门。
此法后,每天密念上师所赐密咒,七天之内,闭阴自开,枯妇生血!
“世上竟还有这事?恐怕多是假的!”股长坚持自己的思想!
“不过,我的血还没断,这法子就是假的,应该也能行!”
“只是还要唱歌,唱歌我倒是会些,但也只会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一类的革命歌曲,只不知这么怪的歌怎么唱”——“改天当面问清,想那方丈,是个外地人,任他骗谁也勿敢骗我!”
股长相信自己的权力,得意地说了句多时不说的上海话“再说”——她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一笑:“能骗到我什么”——二十纯男?“呵呵呵呵”她心底一阵暗笑……
先按下这股长在家胡思乱想不提。再说那在荒山上的伍家玉,他本是个既好女色又好景色之徒,现在,女色没好到,景色也没好到——老天爷剥夺了他最低的要求和期望。不由得整日地自艾自怨!“也好,写封信给宁溪的她,把这里说得更可怕些,由她决择,免得担了个负心郎的罪名!让自己内心不安”
他猜想:虽然她们没有商品粮户口,但毕竟是在城市边上,闻到自己分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定会主动地打起退堂鼓!——这样,我就解套了!
屁眼筒子里也有娱乐——
唯一的娱乐——下象棋!
“小奅(泡)们,小泡们”胖子‘军长’一屁股坐在长形办公桌的一头,一只手里握着一只有小脸盆大小的铁巴缸,缸子里插着一根锅铲子差不多大的铁饭勺,嘴里筑满了饭,呜呜地对着过道中所有路过的人喊:“哪个饿了,快来,快来吃马粪!”
嚼了一半的饭米粒、不时从嘴角往下撒、撒了一裤裆、用手抓起,再放到嘴里——棋瘾!多年形成的!——另一只手把桌子中间的一副象棋子在桌子上拍得嘎喳地响!
“你到底是上头吃还是下头吃哉”大家一般都会走几招,只是边摆子边都要先损他一两句!这是规律!——因为大多是他霸庄!
战场摆开,屁眼筒子里所有的人,除那女老师外,都来围观!
不一时,支招对骂、讥笑挖苦声,此起彼伏:“手气不好,让你先赢一棋,再来,再来,三盘二胜”输了的不服!
“不把马粪给你吃饱,你就不认得马王爷长四只眼”军长一二三地就把棋摆好了!
有人过来抢:“你让让,你这臭棋,还好意思现世,让我来教他一招!”说着,就要来动手。
军长根据战况,决定他的取舍。若是哪天遇到谁的手气臭,他准会把来夺的人往过一拨:“人家马粪还没吃饱,你这小泡急什么,等会有你吃的!”
说着,手快如飞地走棋:“快,快,吃马马了哟——,快,快,又吃炮炮了耶——这么客气,这小车车可怜,好可怜罗,三魂掉了二魂半罗”——他边嚷边下,或偷步或偷子,或虚声恫吓,或声东击西……众人轮流来下,输赢互有,直到“嘀嘀嘀……”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才各把棋盘一推:等下课了,再来教训你……
白天好过,夜晚难捱!星光都避得远远的!把学校建在这个荒山上,有原因:学校距东边琴溪河镇、西北的红滩镇,都是差不多远——二公里。为了学生上学方便,你们这些自称是蜡烛的小老师们,就天天在山头上燃烧自己,照亮野鬼吧!
最难过的是星期天,学生都走了,老师们都走了,校长窝在山寨上——屁眼筒子里空荡荡的,有墓道的感觉!
校长——五十来岁,姓凤,号大宝!军人出身——不知为啥,伍家玉经过的学校,都是军人当家!
露裆妇女——校长老婆,专管食堂,校人戏称之二宝!二当家的是也。
那大头侏儒——校长家的大儿子,在宣纸厂上班,众人唤之为小宝!
一家三个宝,还都是活的——众人开玩笑时,都这么称呼他们,他们并不反感,还乐呵呵地答应!这倒也让这冷清的山头上,增添了一丝快乐的气氛。
不过,从内心讲,校长人虽长得粗,又没念过什么书,但却也还颇有人情味
开学不久就是中秋节,放假!——众老师都回家去了,只有伍家玉路远、只好呆在这山头上!
伍家玉摸摸口袋有些发愁——里面没多少钞票,食堂又不开!
校长大手一挥:“伍老师,就你一个人回不了家过节,把食堂钥匙给你,你自己烧,另外,发十块钱给你过节!买什么由你,但一定得花在过节吃的上头!要不就是贪污公款!”校长呵呵地笑!
十块,不少了,是四分之一的工资!伍家玉知足。
头一回得意外之财,立即丢下了过节的清冷。
中秋这天,起了个大早,跑到琴溪河街上:花一块钱称了一斤猪肉,二块一买了瓶高粱大曲酒,二块二买了一包蝴蝶泉香烟——还剩下五块多!
跑来跑去,没看到什么新鲜好买的……古怪人总爱看古怪事,笨蛋王总能遇笨蛋缘!
马路边上有一小老头,窝在地上,面前用绿色尼龙线拴着一只老乌龟的一只脚,这龟大,估计有三五斤,现在正把头缩得紧紧地在装死!看乌龟这样子,伍家玉不知为什么就乱想:“这东西,和恐龙是同一时代的英雄豪杰!可那趾高气扬的恐龙,不知被什么巨大的灾难毁灭了,但这老东西,就靠着这厚壳和这缩头功,却能滋润地活到今天!”
突然,那龟伸出了头:金黄色的!
伍家玉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的怪龟?”
好奇心起,注目细看——突然想起课本上那听老师讲过,这种龟好象叫、叫什么金头闭壳龟!只有这个县附近才有,是龟中特别稀有的一个品种!
不由好奇,也算是学过几年生物!蹲到这龟儿子面前细看:不但头、腹甲也是金黄的,黑色的小眼珠,虽露悲哀状,但伍家玉能感到它眼底那嗜活物内脏的凶残!……
伍家玉知道,这东西不便宜,这么大,少说也要二三十块!
抬头看看路人,走来走去,连眼睛都不瞟一下这老乌龟。
他想想自己口袋里的钱,也不好问地起身佯佯便走。
卖龟老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甩来甩去的一刀肉,然后道:“用你手里的肉烧这乌龟,最好吃”。
伍家玉随口笑:“你卖我一只龟腿可卖?”
老头道:“你们拿工资的,还在乎这几块钱!”老头眼睛出火得很,一看就晓得他是工作人员!
“几块钱?”伍家玉问。
老头道:“这大乌龟,四斤八两,你要是要,伍块钱,拿去!”
这么便宜,伍家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时候就用泥巴包着乌龟烧过,那美味至今还没忘记!但想按老头讲的也不错,把龟用水煮死了,扯下肉来,用猪肉一烧,一定好吃!
他毫不迟疑地就掏出五块钱,把这老龟拎走了,一路走一路想:今天可是捡到个大便宜了……
学校食堂里的锅大,正好煮老龟!
从水井里吊起一桶水,倒进锅里,把老龟放进去,用大马柴在锅底下烧!
正点火时,胖胖的校长妇人——二宝从山头上特地跑来:“买了什么好吃的?让我看看”。
伍家玉得意:“这里乌龟真便宜,只花五块钱,就买了一只老大的!”伍家玉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讲什么?买了乌龟?”二宝瞪圆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呀,这东西好吃”伍家玉不知她为什么这样惊讶!
“呸呸呸……”二宝一连吐了几口口水:“谁吃那东西,腥得不得了,送给人都没人要,你还花五块钱!”
“不会吧!”伍家玉解释道:“这东西在城里,要卖七八块钱一斤哩!”
“在我们这里不值钱”二宝拍了圆圆的拍屁股“你要吃,山里边的河沟里,潭水里,到处都是,自己带个东西去摸,一会就能摸一箩筐”。
伍家玉不信:“有这么好的事,还不有人捉了到城里去卖,好赚钱!”
“你这江北佬,好不懂事!”伍家玉被她莫明其妙的一骂,不知为何,瞪眼望着她。
只听她道:“你不知道,也难怪,我们这里,前面有一条河,叫琴溪河,沿河一直往南,通井德县,那里有个姜村和下洋村,自古就传说:姜村乌龟下洋鳖——”
“什么意思?”伍家玉听她讲得着急,可自己还是一头的雾水。
她不厌其烦,好象是在做一件什么重大事情的样子道:“那江村,无论是山上,水里,还有土里,到处都是乌龟,有龟王护着,所以所有的人都不敢吃乌龟,千年王八万年龟,吃这个,后代都要折寿倒霉的。那里的人,就是过年唱戏,都不许唱《钓金龟》这类的戏,你讲谁还敢吃,我们这里的龟,大部分都是从那边翻山越岭爬过来的,一般人看见,都躲得远远的,要是这乌龟爬到了谁家里,那家人还要烧香纸炸炮竹地把它送走,你倒好,还买来吃!”
伍家玉听说是这个原因,淡淡地一笑:“这是封建迷信,我才不怕!”说着,又要来加火。
二宝一看急了:“亲爷爷,你就行行好吧,别让我们这整个学校都跟着倒霉吧,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我家杀了鸡,杀了鸭,还有板粟米……”
说着,也不管伍家玉是否愿意,揭开锅,抄过一把大篾捞瓢,把那在水里不停挣扎的老乌龟,给捞了出来,放到地上。
她蹲下细看,突然又大叫一声音,这声音恐怖:“我的个亲娘舅耶,这、这、这是一只金头蛇龟呀!”
说完,跪在地上,对着那龟“梆梆梆”就磕了三个响头。
伍家玉从锅灶底上跑来,也蹲到龟边,问:“什么金头蛇龟”。
二宝双手合什在胸,不停地对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龟拜着道:“你这是造了大孽了,你看这龟壳两边,都有一条蛇纹,可不是蛇龟是什么?”
伍家玉蹲下细看,果然发现了有蛇纹的样子,但觉得这也没什么稀奇,便道:“是又怎样?不过是基因突变,或——”
妇人不理他的话,象中了邪似地用眼直直瞪着龟身,又忘情地大叫:“你看,你看,这龟背上还有图形,还有字哩——伍家玉买的时候,只是对这龟上黄色部分感兴趣,并没真的细看,或者是这龟背上杂质太多,现在经清水一泡,才能看出这么多东西,他觉得好玩,也随着她的手指,细看起来:在两边蛇纹之上,一边好象画了个细小八卦,和自己脖子里浮石上的八卦差不多,另一边画了一尊疑是佛象,虽都有磨损,但也隐约可见,中间背上刻有‘工’‘古’‘三七五三’几个字……
伍家玉一直认为自己比较聪明,可对着这样前后不联的字和数,眨巴着眼,半天也作不出任何解释。
正在苦思瞑想之际,只听二宝叫:一定是这龟有三千五百三十岁了!修了这么久,一定早就成仙了,不知怎么就让你给逮着了!
说完,往回飞跑而去——
伍家玉不明二宝又要作何古怪,低头再来细看那乌龟:伸头、缩头、欲行不行、小绿豆眼眨巴着、似乎正在评估周围的吉凶祸福——“老奸巨滑”伍家玉骂了一句,他抄起大篾捞子,准备再请君入锅:“我才不信什么神仙鬼怪的鬼话哩!你这老龟,苟活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正要动手,山头上轰隆隆地跑下一帮人来,为头的二宝手拿黄钱爆竹等物,带着校长大宝和儿子小宝,另外还有一帮来看热闹的,都来了!
那二宝一把推开伍家玉,对着那大龟,便烧起纸来,口中念道:“龟仙龟仙,送你银钱,你好上天……”
小宝在边上笑着炸了挂爆竹,但口中也在毛面子:“老娘呀,就你一天到晚这么迷信,把晚上请祖宗的东西都拿出来、请、请一只乌龟做什么”——
二宝甩手假打了小宝一个嘴巴:“你这个痴瓜脑子,别嘴巴跟蹲缸门一样的,都好生看清了,你看那龟,我的个天耶”——二宝双手把大腿一拍:“你看那背上、背上刻的菩萨都、都活了……”
众人都挤着来看,果见这老龟背上那菩萨越来越清晰,连衣角都能看清!众人无不啧啧稀奇!
二宝责怪地看着伍家玉道:“也是缘分,我和这龟有缘分,要是晚来一会,就被你给煮死了,那、那你的祸事可就大了!”
校长抱着膀子在一旁道:“就是不讲迷信,这龟也一定是多少人放过的,我们也还是放了它吧“——
伍家玉笑道:“你们都是以讹传讹,这就是一只龟,天底下天天吃乌龟的人不知多少,也没听讲过哪个吃出祸来!”
二宝大声道:“这乌龟不一样,我们这里的乌龟不一样,它们个个都能通仙,你不信,就、就上回在琴溪河那桥头,一个人也是不信,捉了只龟在卖给一个外地佬时,才称好还没收钱,乌地一下”——说着她把脚往地上重重一跺,吓得众人一跳:“一辆大卡车,轰地一声,就给那个寻死鬼压得跟烂泥巴一样的,还有一回”——
有人在推那乌龟,意思是要让它走,可那乌龟,一见有人推它,或者是听到爆竹响,索性把头又缩了进去,任由你怎么推它,它就跟一只称砣似地、就是不动!
二宝丢了再要举例的话头,急得双手直搓:“这么送它、它都不走,怕是它发怒了,伍老师,你也给它磕个头,把它送走吧”
伍家玉笑着把头直摇:“鬼话!”说着,抬脚踢了这龟孙子一脚,把它踢翻了过来。
校长拉住他道:“我们这里人,都迷信这个,你要是不放生,她们晚上就要作恶梦,就几块钱,我看,放了放了吧,一会我给你补上”
伍家玉还在犹豫,忽见二宝猛地不停地拍打着她自己肥肥的胸口:“对了,对了!这龟大仙就是精,你看这四周都是荒山,它要爬到几时才能爬到水里。路上讲不定又有好吃的人给捉了!对,我就送佛就送到西天,把它放到琴溪河那琴高山那里去。那里的水里,还有许多鱼吃”。
说着,她用围裙兜了乌龟,叫:“小宝,你把自行车推来,带我到河里,放了它!”
说着,也不管伍家玉同意不同意,和一脸苦笑的小宝去了……
望着到嘴的美味就这样溜走了,伍家玉听说过琴高山,只是没去过:这个地方这么荒凉,满眼都是长着小马尾巴松树的山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听说他们要到那里,忽然道:“我也去,顺便看看那山是什么样子,再说,这放生的功劳,怎么搞也有我一份!”说着,借了辆自行车,跟在后面去了。
三人过临溪河街道,下车向南一拐:一座突兀山峰,鹅立在一条宽大的清溪边!
伍家玉一惊,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离街道这么近的一座山,以前怎么就没看到?
他压抑着狂跳的心脏,但看眼前这山:约略有数十丈方圆,几十丈高。呈狮子形,如刀销斧砍,象个巨大的惊叹号般地立在溪的西岸!
正要细看这山,眼光不知不觉地又被溪中间一块巨大的礁石掳去:这块巨石,错落有致、上生大小树木,如一块天然的盆景般地矗立在溪水中间,石边清流迥转,婉约缠绵。眼光顺流东望:土地平阔,竹树绵延——簇拥着这条宽大溪流、一起缓缓没入远方隐隐的一座接天高山!
伍家玉越看越心惊:这是个什么所在?怎么和学校边上的景色迥然不同!
平时来街上,虽说自己要死懒逛的眼睛都不抬,免得触景伤情!可谁会想到,就差这么几步路,竟隐藏着这么一个地方——真是羞杀我这自认为是钟情山水的风流人物了!
停好车,二宝便急急地兜着乌龟,口里边念着什么边往溪边跑去,头都不回——生怕耽搁了一秒!
伍家玉眼都没看她,情不自禁地往那突兀山峰下走去,小宝不知他为什么不说话只管走,奇怪地跟在后面而来!
走入山下,看清流涌路,只能垫脚而行,虽是正午时分,阳光普照大地山川,此峰下却阴凉有雾,雾重得让人疑是霏霏细雨。
抬头看,山崖之上,“仙峰”二字,字大盈丈。“琴高台”三字篆书,刻于面溪峭壁最陡处,山崖中间,竟还有一石洞;“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风景!”伍家玉情不自禁地赞叹!
心中是悲喜交集——竟自有些呆了!
小宝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看山,歪着个大脑袋道:“这山,叫琴高山,这河,叫琴溪河,我们这地方的名子,就是这么来的!”
伍家玉一时不能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孬孬地好象自问自答:“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地方?和学校只隔这么一点路,景色怎么会竟有这样的天渊之别!”
小宝听他夸自己的地方,也颇为得意和兴奋地道:“这山,有名哩!”他掏出一支烟递给伍家玉一支,伍家玉本要拿自己的烟给他,但一看,他是大重九的,自己那包蝴蝶泉的就没好意思拿出来!
二人各点上一支,只听小宝道:“这水里,更神奇,讲了你可能都不信”。
“水里有什么神奇的?”伍家玉见色生情,早把对荒山头的一腔厌恶,丢到了九霄云外!
小宝用手指着悬崖上的山洞道:“从前有个道士,好象是什么汉朝的,叫琴高,天天不是在前面那大礁石上钓鱼,就是在那山洞里弹琴炼丹,一日丹炼成了,琴也断了,他在成仙骑鲤鱼上天之前,把药渣倒进这河水里,从此这水里就有了琴鱼!”
伍家玉虽摇头不信,但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倒也欣然接受!!
“这鱼有什么不同?”伍家玉饶有兴趣地问。
“这鱼小,寸把长都没有,永远长不大”小宝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用手边比划边说:“但长着龙鳍和长长的胡子,它们就只在这山一带水里才有,别处上下游都没有,并且只有清明节前后几天才出现,平时连影子也看不到,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有这样的怪事?”伍家玉果然有些不信:“莫不是和这水的PH值有关?”他随时不忘显摆一下自己是学生物的!
“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专家来研究过,都没查出原因,更怪的,是这鱼只在半夜十二点、也就是子时左右,会发出弹琴的声音!”小宝道。
“真的?”伍家玉根本难信:“你、你自己听见过?”
“当然亲耳听见过!”小宝斩钉截铁的:“这里所有人都亲耳听见过,你要不信,自己晚上来听,要、要是有假,明天我请客”伍家玉半信半疑,再问道:“这鱼这么小,有什么用?能吃?”伍家玉随口问着。
小宝笑道:“这鱼可以煮着吃,也可以晒干了生吃,味道不晓得好细、好嫩、好鲜!最特别的是,这鱼,还可以当茶泡着喝!”
“用鱼当茶喝?”伍家玉觉得不可思议,但看小宝讲得有板有眼的,不由得更加好奇!
“这有什么稀奇”小宝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这么愿意听自己讲这别人都知道的平常事,越发细讲起来:“每年清明前后,我们这里的农民,就用竹篮或箩筐在溪滩捕捞,捞到后,要把这鱼迅速放到盐水中,并放进去茴香、茶叶、白糖这些东西,炝熟烘干,就可以密封贮存了当茶喝!特别好喝!”
看伍家玉听得入神,但还是有些不信的样子,小宝又强调了一句:“听讲、听讲从宋朝以来,这茶,这琴鱼茶就是贡品,是献给皇宫里的哩”
伍家玉不由不信,掏出自己的蝴蝶泉,递给小宝一支:“这山上,能不能上去?”
“能!我带你去”说着,小宝对在溪边烧纸的二宝老娘大喊:“我和伍老师上山头上去耍一下,你自己骑车回去!”
二宝大叫:“到山上寻魂呀,家里菜都烧好了,快回去吃饭!”
小宝也不理老娘,拉着伍家玉就往山后走:“后面有上山的路”伍家玉随小宝往山中转来:沿一条窄路上行,沿途有多有巨石怪岩,上面多有模糊不清的石刻。什么“琴仙丹所”、“仙溪”、“钓台深处”、“琴高公隐雨崖”……还有许多诗,不能一一记述,捡记几首清楚且有名的记下:
欧阳修:“琴高一去不复见,神仙虽有亦何为?溪鳞佳味自可爱,何必虚名务好奇”
林淳:“琴高先生仙之徒,飞控赤鲤升天衢,赤鲤一去不复返,药渣散作琴高鱼……
等看到陆游的一句“一掬琴高鱼,聊用荐夜茶”,伍家玉方信小宝所言不虚!
心中感叹:我是这样孤陋寡闻,竟不知这里早有许多人来过赞过了!
二人迤行到半山腰石洞边,但看石洞边的岩壁上,还有长长的题词:此诗好记!清、袁枚:
“琴溪山,若待人,终朝鹅立向水滨。琴溪水,清可弄,雾出中桥十一洞。洞中丹书不可识,乱引寒烟摇石壁,溪草溪花秋复春,仙人一击无消息.我笑琴高子,毕竟非仙才。但骑鲤鱼去,不骑鲤鱼来”……
移步进得洞中,伍家玉更加傻了眼:石灶、石桌、石凳等等物品,历历在目!不容置疑!
“这真是琴高当年所用?”伍家玉感叹!
小宝道:传多少年了,应该不假,谁没事做在这搞这些东西”伍家玉手抚、目睹着这些当年生活和炼丹时用的用具,心想:“有人在此洞中生活过,这肯定不假!可、可要怎样的一个心性,才能象一只鸟一样呆在这悬崖峭壁上呀”
他在洞中走来走去,感慨良多,浮想联翩:二千余年的光阴,此时恍若就在眼前,控鲤升天、药渣成鱼,或都是传说,但古人心性,或许更贴近人性的本质,确是无疑!
科学技术把人类带出了山洞,丰富的物质撩拨起了更丰富的物欲,使他们加入了无休止的杀伐争竞,越来越远离了自己……古人之乐,今人之乐,同或不同,到底孰是孰非……
中餐,在校长家喝了个半酣酒,一下午,伍家玉都在恍惚中度过,看看日影西钭,各处鞭炮声遥遥隐隐,伍家玉忽然想:看那溪中的盆景巨石,叫着什么钓鱼台,我不去钓鱼,却去石上赏这中秋明月,半夜里再听琴鱼乐声,岂不大妙!这一定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流雅趣!
说去就去:用个包、装上那瓶没喝的酒,再把校长家送给自己的两块月饼,一大把花生、数十颗炒熟的大板粟,一统带上,从小路,便往那琴高山下而来!
溪水深处不过尺把,浅处只能盈脚背,伍家玉脱鞋丢于溪岸,涉水而往巨石之上!
借黄昏和渐升满月的余光,在石上找到了一块平处落座,把酒和食物拿出来摆好,就对着酒瓶子,慢慢地喝起来。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皓月临溪,四围苍茫,酒酣耳热,不禁欲歌,便放声歌起‘明月几时有’来——自己乱唱,虽调不成调,曲不象曲,但自得其乐,也其乐融融!
伍家玉本就爱讲鬼话,此时此地,更是讲鬼话的好所在:一会想起浮中、浮中的安丽,一会想起宁溪,宁溪文红文绢,不知她们此刻可也想着自己,一会想起笨蛋王国,不知他们现在如何过节,一会与古人交谈,背几首有关写月的诗句……
“不行,得自己编一段,好作纪念”
略思一会,便狂歌道:天上一轮明月,水中一溪碎白,四野光明皎洁——问琴高仙人,仙乡和此处、有何分别?有何分别,依我看,仙乡清冷,琴溪温热……
歌累暂歇,看看表,已到子夜时分,静下心来,专等琴鱼:山野静谧,水声轻轻,一溪碎月,满河月影声!
左等右等,只没听到琴鱼的声音,便把花生壳和板粟壳,扔到水中,再把些细碎月饼,撒入水中招引,但失望得很,仍没听到一丝动静:莫不是这里人以讹传讹?
不知不觉间,一瓶五十多度的白酒,已只剩下瓶底一点。
正要再努力把它喝完,忽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头顶天空迅速飘过——如惊鸿一瞥正要举目细究,忽闻溪中有嘤嘤叽叽声,由远及近,由稀至厚,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琴鱼来也!
伍家玉大喜:怎么到现在才来!还好象是跟那黑影而来!
他不敢出声,生怕把它们吓跑,只侧耳倾听:象在弹琴,果然是象,但更象是在唱歌,也象在诉说,说一个什么远古的事,要是有一天,人类能破译它们述说的密码,必定能探知天地间那深不可测的秘密……
约听了半个钟头,眼光忽然瞟到那琴高山的半山腰的山洞里,不知何进、竟亮起了桔红的光火:这大半夜三更的,怎么会有人到那里去!莫不、莫不是真的有、有鬼吧?
从不怕鬼神的伍家玉,此时竟有些恐惧起来!
侧身隐到一块大石后面,向那洞中观看:只见一峨冠博带的黑影子,遥立洞口,出声呼喊:红滩的老秃驴,你真的就不能助我老道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忽一身着袈裟的和尚,不知从何处飘浮而来,立在了黑影当面:你这牛鼻子,自己造的孽,还要拉我和尚下水!是何道理!
黑影也不计较他的话,只对和尚稽首道:贫道本早不与世事,怎奈此是数千年一回的一个大劫,殃及我的琴鱼,我在人间,只留下这么一丝活种,怎可袖手旁观!
和尚笑道:还是俗心未了,既是劫数,岂不知在劫难逃的道理!
黑影叹道:天数总在可违不可违之间,你这秃驴,不也常骗人说什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此劫虽是难逃,但若不伸手,怎能印证你们那“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豪言不是虚诳!
和尚听了,尚在犹豫,只听黑影又道:本来我以法术,已将这祸世毒物,交与一个蠢货煮了来给吃掉,好消此人间劫难,不想这蠢货,听信妇人之言,又给那毒物放了!你我若不联手,与天下可怜的苍生何!“
要老衲如何相助?”和尚显然同意了!
“你那红滩寺里,有佛祖真身舍利,明年清明前后,这祸世害物,将先行祸琴鱼,以积乱世量能,我们只须如此如此——或能与之一搏!
和尚道:“确是在劫难逃,罢罢罢,我寺中既供着平安菩萨,虽消不了欲世大劫,怎么也要保这一段河流中生灵的平安!”
说着,忽耸耸鼻子问:“此地怎么有俗人的气息!岂不让他窥破天机!”
黑影笑道:“尽说无妨,此蠢物必不能解,何况此蠢物与我们佛道两家似也有一隙之缘!偌能叫他稍微有些参透也好”。
和尚点头,忽听他大声向伍家玉藏身处大喝:“只知今日吃喝快乐、而不见明日欲火及身的蠢物,此时还不快自觉自悟!为众生尽些微薄之心,好积往生极乐之资!”
伍家玉知他们已发现自己,虽不敢起身直立,但也借着酒胆,匍匐颤声问道:“你们所说的祸害,莫不就是指那龟?此一凡龟,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黑影道:“芸芸众生,只要一微小细菌,便可尽数毁灭!何况此龟,集数千年功力,能量怎可小视,我等若不舍身相抗,此龟必成祸乱全世之邪灵!”
伍家玉不太相信,但也感到他们的话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正确,便转而问其它的道:“此龟既如此恶毒,却为何偏偏要找我们这个地方而生,而不落在别处?”
和尚笑道:世上邪物甚多,远的不说,那洪秀全,希特勒,东条英机……岂不都有邪灵所附!怎会单单找我们这里”
伍家玉见二人说话还和气,便强辩道:“那是以前,封建社会,民众愚陋,或资本主义,资本嗜掠成性,才会有这些灭绝人性的恶魔产生!而我中华乃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数千年来一脉相承,更何况现在,拨乱反正后,人心向富,天下太平,怎么会有什么邪灵之说,莫不是你们太杞人忧天!”
黑影与和尚同时苦笑:“蠢物果然是愚陋无知,慧根浅薄,岂不知千年之木,必也一朝蠹腐!邪灵必要先让其木精气抽尽,才好借此腐尸还魂静养、修法逞恶……伍家玉不太明白,只好又问:“若真如此,象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自制力差,陷俗难拨,又才疏学浅,却不知怎样才能远离所害,如二位一样清静逍遥!”
二影子同时摇头道:“只顾自己的一个凡夫!罢了,只要你心中有善良种子,随处都可广植于人间福田,总有一朝,多少可得正果,勿以善小而不为也!”
“我能做什么?”伍家玉惶恐地问。
二影子耐心地道:“你现为人师,又是学生物的,不但正好可启发一帮幼小众生善根!又能借生物名,急除此龟、此千载难逢之机,何不略些尽心力!”
伍家玉大悟:“谨遵教悔!”正还起心要学些法术,话未出口,只见一道雪亮闪光刺眼,刺得自己几乎坐立不稳,似欲跌人溪水,赶紧用手一扶身边石块,开眼醒来,却是远处琴溪桥上一早起汽车,灯光射眼,一刷而过。
抬头看琴高山上,明月西垂,东边晨曦已露——原来又是一梦、溪中一梦!虽觉得此梦有些古怪,但他常作怪梦,也就不以为然了——毕竟自己是教师,怕天明让人看见自己这样笑话,便重拾理智,急匆匆下石而回,且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