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前面的话来讲,郦州只有一座天启学院,而细分一下,这座学院由祁山,涣山还有环绕着两座双子峰建造的合禾镇。
小镇里大多是商业化的店铺,很少有民居,但听说学院里不少导师的家眷都隐居在这镇上。可能是街道上与你擦身而过的路人,路边摊旁抱着婴儿挑选首饰的妇人,奔跑嬉戏的孩子,结伴而行的小姑娘们,坐在茶楼里高谈阔论的青年们。
“完全分不出哪些是考生哪些是原住民啊!”尚思羽苦恼的叫喊着,“这些人都不会紧张吗,为什么个个都像在这里呆了很久一样,自然得一塌糊涂啊!”
邵堇一边喝着茶一边稀奇的看着这个脱线少年手足无措。
“你很不擅长呆在人多的地方吗?”她问道。
被戳中弱点的少年身体一僵,不满道:“废话啊。我这是十四年可是没有见过家人以外的人那!”
这话又激起少女的好奇心:“你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呀?”能培养出这么奇葩的儿子,真想见见他父母的脸啊。
“唔,”尚思羽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觉得其实也没有必要隐藏就继续道,“我有很多兄弟姐妹,大家都很有趣,最年长的哥哥和姐姐既稳重又温柔。婆婆是个很严厉的人,但是很温柔,对我特别好。还有阿谣,衡叔和老师,都是家人一样的存在。还有……”
话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尚思羽忌讳似的苦起一张脸,道:“没了,轮到你了吧,我也很好奇你的家庭情况,你那逼婚的老爹一定是个很不可理喻的家伙。”
邵堇的眸子暗了暗,低声道:“我,有个大我六岁的哥哥,是个很能干的人,很小的时候就接手了家业,所以也很忙,我和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九岁的弟弟,是个比较乖僻的孩子,总是呆在书阁里看书,我和他接触也不多。还有一个和哥哥关系很差的堂兄,我和他比较玩的来,不如说只有他来了我才有机会玩,平时总被逼着学这学那。礼仪和女工都是些无聊的东西,我还是更喜欢当咒术师,像书里读到的那样可以使用很厉害的咒法,每次打仗由咒术师组成的神策军总是前线最帅的一帮人!”
尚思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个热血派,但想到另一点,又毫不留情的说到:“你想去打仗?攻击系的咒术师也是需要极强的体能的,可就我看来你一点资质也没有啊。”
“哼哼,天真!”邵堇讲到激动处,竖起食指说到,“咒术师也是有不同分类的,来之前我可做足了功课。趁此机会我就和你讲清楚吧。”
“首先咒力是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将自然之力在体内转化形成的。拥有这一体质的人被分为先天觉醒者和后天觉醒者,顾名思义,是一出生就能使用咒力和后来觉醒能够使用咒力的。在每个觉醒者的体内有一个叫河图的地方,身体吸收的来自大自然的灵气就在那里被转化。你可以将河图理解为一个迷宫,每个人的河图都不一样,也不可能一样,灵气从入口进去,走一圈到出口就变成了咒力。河图种类虽多但都可以分为四象,即风,火,水,地四大基本元素。不同元素的河图可以对应的使用不同性质的咒力,比如火系河图术士就能够操纵火焰,水系河图术士能够操纵水,以此类推……你听懂了吗?”
邵堇皱眉看着一脸呆滞的尚思羽。
“懂是懂了,就是被刷了遍世界观。”少年喃喃道,“话说我不会转化咒力啊,也不知道那个河图在哪里啊,我可能根本就不是觉醒者。如果考试中有一关只有觉醒者才能通过,那我不是白来了!”
邵堇听了完全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平淡地说道:“你不是会用奇怪的法术嘛,用那个蒙混过去不接好了。”
看女孩那自信的脸,尚思羽好奇道:“你是先天觉醒的?”
“不是啊。”
“那你确定自己有觉醒的可能?”
“确定?”
“为什么?”
“因为是我啊。”
尚思羽感慨,原来这个丫头也会有这种毫无根据的自信啊,瞬间距离感又拉近了,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那。
“那么继续,”邵堇放下手中的茶杯,“经过几百年的研究人们发现了咒力的多种用途,而为了传授这些咒法建立了学院。咒力的使用方法分为五类。以【言】为媒介的【术】,以【阵】为媒介的【术】,以【器】为媒介的【力】,还有依靠咒力炼化仙草仙果的药术士,和用咒力锻造【器】的匠师。
【言】就是咒文,大多出自古籍,因为背诵量极大所以使用人数很少。【阵】和【言】的性质很像,只不过需要的是【图】,费时费力费脑筋,也很少有人学。这两种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准备,相比之下【力】就好用得多了。将咒力加持在器物上进行强化,可以直接使用,简单粗暴最受欢迎。剩下两种应该不用再说了吧。”
……
邵堇把这份沉默当作对方在吸收并理解这些信息。
良久,尚思羽开口:“那如果你入选了,是打算学什么上战场?”
“阵。”少女毫不犹豫。
“你是打算去做炮灰吗?”在金戈交击,箭雨纷飞的战场上画画,亏这丫头想的出来,再说了,一个富商家的大小姐居然会与参军的念头,这是那里来的奇葩啊!
尚思羽心中对邵堇的疑惑越来越浓。
只见女孩自信满满的说到:“那怎么可能,只要我的河图指向的元素是土属性的,只要将阵图记在脑海中就可以直接在地上刻出来了,到时候牛叉的一塌糊涂!”
尚思羽看着因为一不小心爆出粗口而赶忙捂住嘴,满脸尴尬的邵堇,究竟,她那自己一定会觉醒出土元素的河图的自信是哪里来的呢?
这时候邵堇突然啊了一声,想起了什么:“你还没和我说说你的父母呢,他们是什么样的,还有你到底有多少兄弟?”
“二十六个。”
“……”
“你的父母……”
“我没有父母。”
“他们……”
“不是死了,我就是没有父母。”
“…………对不起。”
对不起,我明白你不想告诉我实情了,所以我不会再问了,你也不必再撒这样的谎了。
邵堇如是想到。
像是知道对方是不会相信这些话一样,少年默不作声地继续吃点心,手边不知不觉垒起了山一样的盘子。真是不可思议,明明祝余果的功效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这些点心却怎么也吃不饱。老师说得是对的,人间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他的确应该来一趟,可以学到很多。
两个少年各怀心思的在茶馆靠窗的位置坐了半晌,完全没有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
——那个女孩好漂亮!
——那个男孩也好漂……不对,是好可爱……好像也不对。
——他好能吃啊!
——要去搭话吗?
——他们是亲眷吗?还是考生?——有这么小的考生?!
——两个人是姐弟吗?
……
就在人们的被好奇折磨的抓心挠肺的时候,个个人手腕上的符禺环上的蓝色宝石突然发热了起来,并发出柔和的蓝光。光芒中突然爆炸出一个尖锐的女声,兴致高昂地喊了起来:嗨喽~~~可爱的考生们,大家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享受合禾镇的美食和风景啊~~~?
这么一个热情又平易近人的开场白让不少人感到放松的同时所有人眼前都浮现出一个打扮时髦,热情开放的大姐姐形象。
在没有人把这个问号当真的情况下,只听窗边传来懒洋洋又满足还带着点愉悦的一声:“有~~~!”
“砰!”的一声巨响,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那个从椅子上跌下来的姑娘一手扶着桌子,一手紧握成拳按在地上,浑身颤抖。
众人有刷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尚思羽扫视了一边那些盯着他的人,眨眨眼,看看对面的呆掉的邵堇,神色平静的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下一秒就从窗户跳了下去。
……
那是一阵异样的沉默,就连传讯石另一端的那个女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回答她,一瞬间准备好的接下来的台词都忘了。
“扑哧!”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渐渐的聚集在茶馆二楼的人们笑成一片。
“太……太可爱了!”一个女上擦着眼泪对同伴说,笑得喘不过气的同伴只能用点头来表示赞同。
“真有人会回答啊……太傻了吧!”发笑的男生如此说这,但不可否认,他也被萌到了。
大家笑了很久,应为有了共同语言一时间竟都忘掉了在场的几乎都是竞争对手,聊得热火朝天,以至于都忘掉了被留下的少女。
整个二楼,只有邵堇没有笑,压过那份冲动的,是不输于此刻逃到远方的尚思羽的羞耻感。
“唔哼……!!”
一声哭腔响起,掩面而逃的少女平息了众人的兴奋,气氛陡转尴尬。
宝石另一端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是你们第一场考试的主考官秦娟。因为是第一场,为了不让大家觉得紧张,今年我们特地降低了难度,增加了趣味性。大家应该知道,镇上住着很多我们学院导师的家人,所以第一场考试的内容就是找到这些人,从他们那里领取任务,圆满完成就算过关。每位亲属只有一次发放任务的机会,任务完成后可以从各自找到的亲属哪里领取一颗灵石,时间是二十四个时辰,时间一到符禺环上没有两颗灵石的考生会被当作落选取消考试资格,有相关人员送出郦州。哦,如果有人想留下来玩只要将符禺环交给相关人员就行了,想长住的就要签合同了。有疑问可以问人家哦,不一定在线就是了。
最后,祝小可爱们好运,来啵一个~~!”
光芒淡去,几乎是同一时间,街边大大小小的店铺里蜂拥出一大帮人,整个小镇沸腾了似的,而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充满了斗争意识。
另一方面,男人抱着招牌和名册刚刚回到学院就看到负责第一场考试的同事对着没有光芒的传讯石笑得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