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剑轩这几下看似异想天开的胡闹作为,实则是极巧妙地运用了水势,藉力使力所成,当中所使的力道、时机掌握极为巧妙,若力量用的多一分,则大炉可能受力过多而翻覆,姚与少女都将落入湍急的河水中,若用力少上一分,则大炉受力不足将无法腾空而起,最终被这湍急的水流推去撞那岩壁。
童峰等人于后见姚成功是既喜又忧,喜的是姚与那少女说不定真能藉这方法避开大湾,忧的是他们当中可没有人会使姚剑轩这样的功夫,饶是石刚这身硬骨,以如此巨力撞上岩壁那也是必死无疑。
还没想出什么好方法就感到脚步虚浮,身子突然悬空,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下一个落坡,童峰与公孙仇赶忙抓着炉口以免掉出去,这落坡的落差又较上个更大,就听那水声如千军万马般哗啦啦的奔下,童峰所处的大炉也跟着那白色水花被抛出,没多久就听碰的一声巨响,大炉落到了下面的河面,溅起大量水花,童峰等人如被人从空中丢下般,那巨力震得童峰与公孙仇连炉口都抓不住跌到炉底,顾不得血气翻腾,童峰勉强站起向外看去,就见水流较适才更加汹涌、彭湃。
公孙仇功力虽较深厚,但毕竟上了些年纪,较童峰回复地慢些,石刚则是一直向醉酒般,连站都站不起来,公孙仇好不容易刚站起,大炉就被水势冲得去擦撞到岩壁,框啷一声,震得三人一晕,公孙仇又跌到了炉底,好在此炉甚为坚硬,否则就撞这一下,恐怕就得碎裂。
公孙仇喊道:“你呆愣着干什么!快和那小子一样,摇晃大炉将炉子远离山壁啊!”
就看童峰盯着前方大炉,看着姚如何一次又一次的让大炉翻起,使炉子在河道上移动。
见童峰没动作,想是因水声太大没听到自己讲话,便靠到童峰的耳边喊道:“还呆着看什么?快跟着做啊!”
童峰才讪讪说道:“我不会。”
这三个字说得不大声,但公孙仇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惊道:“你不会?这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同门学艺的吗?难道你师父偏心没把这功夫教给你?”
童峰道:“教是教了,可是我学不会,即便学会了,也不可能做到像师兄这样。“”
公孙仇一听,这个愁,骂道:“好歹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今日就跟你这笨小子死在一起。”
嘴里虽骂,可公孙仇自己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自豪的一手打穴功夫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用武之地,再说他也从来没听过有人能在如此的水势下移动大炉,可姚剑轩就做到了,若非亲眼所见,他肯定是不信,虽不知姚如此做法最后能否躲过大湾活命,但现下也只能将希望放在和姚一起学艺的童峰身上。
公孙仇埋怨道:“那你都干嘛去了?尽偷懒了是吗?再好好想想,难道就没从你师父身上学到点有用的东西吗?”
童峰道:“乾坤劲!”
公孙仇问道:“什么劲?算了,不重要,什么都好,你快使出来,救救你自己吧。”
正说话间一个颠簸,三人又是一个跌晃,再起身时就看不远处的河中有一巨石,而他们的大炉是直直地朝那石块而去。
公孙仇见状是心下一沉,沮丧道:“看来不用到那龙摆尾,我们就都要没命了,你那什么劲要是有用的话就快使出来吧。”
童峰盯着大石,像突然想什么似的,大喊道:“拉着我,在快要碰到巨石的时候将我丢过去。”
公孙仇不明白,问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要干嘛?”
眼看巨石离他们愈来愈近,哪有时间给童峰解释,只是叫道:“快!将我抬起来。”
公孙仇嘴里还问:“怎么了?难道你想出什么方法了?莫非突然领悟了和那小子一样的功夫吗?”
虽然搞不清楚童峰想要干嘛,但公孙仇已照着童峰所说的将他抬了起来,就看童峰蹲在炉边,姿势就像只准备跳跃的蛤蟆一样,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巨石,不一会,巨石就到了眼前,公孙仇催促道:“小子!不管你要做什么,最好快一点。”
童峰仍是维持纳姿势,直到巨石距大炉数仗之时,童峰才喊道:“是时候了,将我甩过去。”
公孙仇闻言便用力将童峰朝那石块甩去,就看童峰二脚朝那巨石一踏,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公孙仇就觉一股巨力推来,跟着一道人影就朝自己撞来,撞击力量甚大,将公孙仇又撞到了炉内,那人影自然是童峰。
原来适才童峰是借着那巨石使出乾坤劲,将自己给反弹回去,借此一力推动大炉,使之不至于撞到巨石。
公孙仇见死中得活即便胸口如遭重槌,也忍不住乐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招。”
可童峰却开心不起来,原来此刻童峰身上的衣服都绷开了,两腿通红,连血管都快要蹦了出来,可见刚才那一下对童峰而言也是不易,童峰刚想站起,就觉腿部传来一阵剧痛,受不住,又倒了下来,公孙仇见状赶忙出手点童峰下身穴位助其血脉畅通。
好在童峰的努力没有白费,大炉受此一下的确远离了山壁,前面是一段相对平顺的河道,三人才稍微喘了口气。
公孙仇拿出一土色药丸叫童峰服下,童峰知道此刻三人性命栓在一起,公孙仇应不至于加害于他,便没多问吃了下去。
公孙仇道:“这颗『天王丹』是我精心制作,效力不凡,吃下去,瘦弱的书生都能和大熊斗上一斗。”
公孙仇一边说话一边毫无保留的将内力灌给童峰,童峰就感到一股深厚的内力传来,腿部的疼痛瞬间缓和了下来,跟着就觉丹田温热起来,体内有股力量像涌泉般不断涌出,再过一会,那温热之感就变得燥热起来,再看自己的腿,比刚才还要更红,童峰不知道的是此刻他不光是腿红,而是整个人都通红无比。童峰只是觉得这浑身是力的感觉说不出的受用,好似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准备爆发,而在他们前面不远处是最后一个落坡,也是落差最大的一个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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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说姚剑轩,虽然借着太虚御引术操纵大炉的方向,但水无定向,河面下又时有暗石,实是不易掌握水势,有几次大炉差点翻不过来,将他也吓出一身冷汗,炉内也因此进了不少水,少女还骂道:“你搞什么?这水都洒进来了!”
姚回道:“吵什么吵,你要厉害,你来用。”
少女回嘴道:“要不是你来捣乱,我又怎么会被困这个破炉里。”
河道旁的有些树枝生较为凸出,姚便想伸手去抓,可树枝哪里受得住,是一扯就断,姚内心着急,吼道:“喂!这破河到底流到哪里?有完没完啊!”
少女回道:“有没看到山壁上有三个像爪子般的怪石。”
姚四处看了看,果然见到右前方的山壁上生出三个形状怪异的石头,便回道:“看到了,那又怎样?”
少女道:“看到三爪石就表示我们离最后下一个落坡不远了,落坡后紧接着就是龙摆尾那个大湾。”
姚问道:“过了大湾后呢?”
姚问的口气不好,少女也回的不耐,说道:“过了大湾后自然就是出海了啊。”
姚又问:“出了海之后去哪呢?”
少女怒道:“我怎么会知道出海后会到哪?你当我会无聊到去尝试吗?”
两人吵闹间,落坡就到了眼前,这瀑布溅起的水花较之前更大,甚至出现了彩虹,姚心想:“要是在平时这景象不可谓不美。”
可此刻哪有心情去欣赏,想到这个落波下去后就是那个叫做龙摆尾的大湾了,需得将大炉尽量远离山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姚便急着连番摇晃,可因水流接近瀑布,水势变的更加激荡也更难以掌握,姚努力做了几次翻转,大炉居然丝毫没有移动,反倒让自己吃了不少水,就在要下瀑布前,姚见前方露出个石头尖,便凝神打算再做一个翻腾后,以手拨暗石来移动大炉。
眼看就要到碰到那石尖之际,左方水势突然涨了起来,这一下是始料未及,姚原是打算让大炉朝右翻腾,于炉口朝下时出手发力将大炉移向河道的左侧,可这么一来便只能顺势将大炉朝左翻腾,当下也不容姚多想,顺着水力使大炉一个左掀,但如此姿势姚也难以出力,只得脚一蹬,将身子蹬出了炉外,一个翻身踏在了水下的暗石上,所幸那石头于河面下甚为宽厚,若这暗石太小,姚无立足之地,当时就得被河水给冲走。
就看姚顺着水,拖着炉,踩着石,大步踏出数步后出了水面,此时大炉已被水流带着到了他的身边,这时姚两脚用力蹬石也使出乾坤劲,和童峰一样将自己射出,跟着凌空一翻又到了炉内,姿势之优雅,落位之准确,让后方的公孙仇都忍不住暗叹道:“道家武功果然有其独特之处,这两小子居然能在如此湍急的水势上使力,就算是寨主要和那小子做一样的事恐怕也是不容易。”
姚适才所为其实与童峰所为不尽相同,姚只是借力将大炉平移,童峰却是力抗铁炉撞石,如此硬碰,自然是童峰的处境更为困难,但姚借石出力后的这凌空一翻却又比童峰更为灵巧。
且姚并非直接跳入炉内,而是于空中抓炉倒立时,将之用力旋转,因其看到前面就是落坡,少女说下去后紧接着就是大湾,姚想故技重施,将一开始于血池被热泉喷上天时,借由旋转之势使落水时移位之法用出来。
这刚旋转完进到炉里,就下了坡,姚就感到脚碰不到底,是身子悬空,连头发都竖了起来,这落差比之前面两个加起来都高,于空中,姚清楚地看到了那叫做龙摆尾的峡湾,其为一朝内弯曲的圆弧状山壁,尾端如扇是一岔一岔的分开,不知是本来就长成奇怪的形状,还是长期受河水冲击所致。
龙尾什么样姚没看过,但鱼尾巴却没少见,而这龙摆尾就像从山严中长出的鱼尾般,山壁旁边就是断崖,崖下便是大海。
虽然那『龙尾』不长,但河水撞上它便掀起几仗高的水花,姚心想,若是自己这样撞上那肯定活不成,便在空中不断地旋转大炉,希望能避开那龙尾,很快的,姚的大炉落了水,但由于这次从太高的地方落下,大炉并没有一开始就弹开,反而是在快要整个炉子都沉入了水中时才弹出水面。
这一出水就来到了龙尾的末端,眼看是无处可躲,姚大喊了声小心后就紧紧地抱住少女,以身护之,就听框的一声巨响,大炉撞向龙尾后飞了出去,这一撞产生巨大的摇晃,使姚的头重撞到炉壁,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姚才醒过来,见那少女还在炉里没被掀出去,松了一口气,再看炉口,缺了一大角,连铁铸的大炉都能像撕饼般地被撕开,可见当时冲击力有多大,目下感觉平平稳稳地没什么摇晃,姚便好奇问道:“我们到哪了?”
少女答道:“我们在海上了。”
姚又问:“我晕过去很久了吗?”
少女回道:“不知道,我也是刚醒过来。”
姚深吸一口气想撑起身子,手一摸只觉得卢底湿漉漉的,姚以为是进水不以为意,可少女却慌道:“别……别动,拜托你别动。”
姚问道:“怎么了?”
少女只是说:“你别乱动就是了。”
姚不明白少女在说什么,以为她是被之前那惊险的一幕给吓傻了,不知所云便不理会,仍想要站起,这刚一出力,就感到背部传来无比剧痛,忍不住叫了出来,惊道:“哎哟!这……这怎么回事?我的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插入一样,痛死人了。”
少女道:“不是好像,是真的有东西插在你背上。”
姚想回头看是什么东西插在背上,但刚一扭头,那剧痛又来,仿佛要将自己从背后撕成两半,受不住姚便倒了下去,痛道:“什……什么鬼东西在我的背上,痛死我了!”
少女道:“是一块铁片……”
姚此刻面向炉底,才看到那湿漉漉的液体并不是透明的海水,而是暗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