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不紧不慢,亓清欢在府内呆了半个月没出去过,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琢磨那五本秘籍,然后花上一两个时辰在屠浮中修炼,研究屠浮中的每一样东西:花草,屠浮塔的藏书,还有那把如今可以看出些棱角的,被锁住的剑。除此之外,每天除了吃喝拉撒,也就是和阿茶、汐两个人闲聊。汐不会说话,只不过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连表情都舍不得变几个,一直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看着亓清欢。她本来还觉得挺难受的,一直被人盯着总觉得心里发毛,可是没过几天她也便熟悉了,肆无忌惮地在他的注视下和阿茶打打闹闹。
但是练功的事情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现如今,她对人一无所知,即便是阿茶也不能一下子就全盘信任,汐更是来的莫名其妙,她想再看看。
不过,半个月后的那一天,略微改动了一下亓清欢的日常——亓延敬得胜回朝。
这一胜,几乎完全奠定了亓延敬在圳国的地位,也动摇了他在皇室岌岌可危的可靠性。圳国的皇帝本就没有太强大的军事头脑,太子和其他皇子,也有在边疆准备立下些战功,却并无太大的建树,也就太子勉强合格。此时,若是亓延敬反,圳国必亡。
必须在镇北侯府被当成眼中钉拔出之前成长到足够保护爷爷他们,亓清欢如是想。在府的这么长时间,她早已经把原主的记忆看得透透彻彻,她知道爷爷和三个兄长是多么疼爱自己,为了可以给自己一个足够强大的背景,东征西战。虽然若是说只为了不让她这一个废物不被欺负未免有些勉强,但是这也是爷爷和兄长们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何况即便这个身体换了一个人,但是偶尔萌生起一些不利于他们的想法,心脏便会跳的十分慌张。这副身体还存留着原主的意念,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亓清欢有些烦躁,但是也不算特别排斥。
如果,在原来的世界,她的身体中也换了一个灵魂重生下来,她也会希望自己的身体能留有一丝残念,去守护自己所要守护的人。也罢,就算是将心比心吧,且随着原主的心好了。
但是想要变得强大到可以护佑整个镇北侯府靠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她很清楚的明白,她需要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强大组织,强大到可以与一个国家相抗衡……很快,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藏世楼。
还没等她好好盘算便被院外的一阵吵嚷乱了思绪,她抬起头便看到了一个身披紫金战甲的伟岸身影,她不禁展了笑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行到了亓延敬面前:“爷爷!”
“欢儿,让爷爷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爷爷不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太子?上官家?”亓延敬看到面前清瘦的人影满眼心疼,却不知是亓清欢在这半个月内每日浸泡万灵泉的结果。但亓清欢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跟亓延敬说自己灵脉的事情,人多眼杂,也怕隔墙有耳。所以,亓清欢只道:“欢儿也大了,女为悦己者容,欢儿也想美美的啊。更何况,如今也没有太瘦啦,这样健康!”确实,亓清欢算不上特别瘦,脸上还有一些肉肉的感觉,平添几分可爱。
亓延敬再次细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孙女,在确认了孙女的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却感受到一丝异样,他感受到了亓清欢身上微妙的灵力波动。他心里大惊,但表面却不露一分一毫,只与笑意盈盈的小孙女对视了片刻,随后似乎确认了什么,苍老的面容上展现出又惊又欣慰的表情。
“好,好啊欢儿……”亓延敬激动地抚了抚亓清欢的头,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了什么际遇,但是他很清楚地从亓清欢的目光看出他的孙女已经可以修灵了。这是他一生的夙愿,他终于……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比打了胜仗还要开心,眼眶可见的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亓清欢看到他激动的模样也有些感慨,她的这个爷爷,以前看上去似乎并不介意她会不会修灵,即便她是废物一个,他依旧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的对待自己,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可以修灵时这般激动,想来这也是他的一份执念吧。
“将军。”没等爷孙两个多说上几句话,便有亓延敬的侍卫前来报信,“皇上请您今日申时进宫商议军事,晚宴也备好了。”
亓清欢看了看亓延敬的脸色,后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她前些日子一直提着的心隐隐有一些不安,但是她也很清楚,如今圳国外患颇多却并无可用之人,所以皇帝必然不会在近期就对镇北侯下手,起码,还能拖一两年。一两年,她可以发展多大的势力呢?能不能与圳国相抗?
想到此处,在亓延敬走后她便立马换了一身不怎么显眼的衣服,拿面纱蒙住脸,带着汐出了门。
说起汐,这半个月在亓清欢给他找的武师手下学习,亓清欢可以修灵之后也曾探过他的身体,却也一直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的波动。但是亓清欢想的很清楚,若是他日后真的能一心为自己,她可以让他试试万灵泉。
不得不说,他在武术上的天分异常地高,短短半个月,亓清欢已经替他换了五个武师,他学习的速度快得让亓清欢都觉得难以相信,所有的武学招式,在他面前耍过一次后他便能学会并且学到精髓,三天只内,他就能将教他的武师打败。这样优秀的人,如果能忠于自己,那必然会给自己增长相当大的助力。
亓清欢出了门,并没有叫马车什么的,直接凭着原主的记忆,在各个地方抄近路,规避人群,走到了藏世楼。
和在记忆中看到的差不多,藏世楼漆红,有着宏伟金饰的大门平时一直紧闭着,只有门旁有一个小门房,里面坐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这小厮正百无聊赖地昏昏欲睡。
亓清欢大步向前,许是当了小厮的光,他皱了皱眉,嘟哝了两句,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瞟了亓清欢和身后的汐一眼:“新来的,有牌吗?”语气实在算不上好。不过这也让亓清欢意识到自己的容貌与之前似乎真的有了巨大的差别,不然原主也经常到这里来,小厮不可能不认识,可如今他却没有认出自己。
她没有出声,只是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将代表着镇北侯府的令牌拿了出来,小厮的脸立马跟京剧变脸似的换了表情,一脸谄媚地道:“哟,恕小人眼拙,原来是亓小祖宗的人,请进请进。”说着便朝身后的一处机关注入灵力,一边做事一边还和亓清欢唠着:“姑娘是小祖宗身边的新人?这样的话,小的以后就多留个心眼……”亓清欢没答话,只点点头。
小厮瞧着她不冷不热的样子,撇了撇嘴,但是却没停下谄媚的话:“今天小祖宗想看些啥,小的带姑娘去?”
亓清欢眼见着一旁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一道一人行的通道,透过那条小道,里面的情况却依旧看不清。亓清欢转过头看向整个脸都写满了“讨好”二字的小厮,回道:“谢小哥心意,在下自己去就是,不耽搁小哥了。”
小厮的脸色立马又变了,鼻子里露出一声不大不小,刚好能听到的“哼”。亓清欢不管他,只示意汐跟紧自己便踏进了门中,将小厮的那句“败家废物的小走狗,等着瞧”关在了大门外。
大门关上后便什么都看不见了,门后只是一个类似于现代电梯一样的存在,一阵光芒闪过,亓清欢闭了闭眼,再睁开便是一条热闹的长街,街头立着一块石碑:武。
这是藏世楼的武道街,主要经营着修仙大陆的进攻型武器,秘籍还有武师。这里的东西几乎都是白阶至青阶,偶尔也有一两件蓝阶中下品的极品出世,但大多数都是拍卖行的压轴出场物。
亓清欢带着汐在五道街转了一圈,也看到过几件青阶的武器,却并不动心,倒是随手拿了一些白阶中下品的刀剑匕首,也没花掉多少钱,她打算回去按着屠浮中的炼器秘籍去尝试一下。
但是这并不是她近日来此的目的,她今天是来找人的。她匆匆走到传送阵,准备前往奴人场,却在传送阵前被人绊了一脚,要不是汐眼疾手快将她扶稳,她就要摔下去了。她凛然回头望去,却是一个浑身恶臭的老者,像是喝醉了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咂巴着嘴。似乎感受到自己绊到了什么人,便动了动,嚷道:“看着点走路……别扰了爷……”
亓清欢:“……”十分无奈,不过也确实是自己赶路着急了些,可是转念一想,却觉得奇怪:“这藏世楼的规矩甚严,断不会叫人在这里这般……失了规矩。”她转头望了望四周,藏世楼巡逻的人遍布,离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个,他也很明显看到了这个老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亓清欢顿时起了兴致,蹲下去仔细打量了这老头,却发现他躺的地方,身子底下压着些东西。“……老头,有人来买东西了。”亓清欢道。
老头动了动,半睁了眼睛,打量了一眼亓清欢,突然眯起眼睛,面色可见地凝重了起来。他坐起身,亓清欢看清楚了他身下压着的东西——几个瓶瓶罐罐,亓清欢细细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但是还有一丝奇怪的味道,几本破破烂烂的书,还有一些杂乱堆起来的枯草一般的东西,最后是一把黑漆漆的带鞘的匕首,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像是没有品阶的凡物,但是样子却十分精致,被老头远远地放在了一角,一下子便吸引了亓清欢。
她伸出手想去拿那把匕首,却别老头一巴掌打了回去:“别碰。”亓清欢挑眉,问道:“这匕首不是先生要卖的吗?我想买它,不能看?”
老者哼哼了两声,声音嘶哑:“小丫头,老朽这里的东西,别的都好说,但这把匕首,想买,光用钱可不行。”
他这么说,亓清欢更有兴趣了:“那还要什么呢?”
老头撇嘴一笑:“把老朽带走。”
“……”亓清欢想了很多这个世上的奇珍异宝,却没想到老头会来这么一句,一时之间她竟愣住了。她再次打量了一下老头,并且想在他身上找到灵力的共鸣,但是亓清欢的灵力散发出去却一去无回,如今的亓清欢早就在屠浮突破了筑基,稳稳地停在了金丹中期—这老头,要么强到自己摸不到他的底,要么,毫无灵力。
“不过,老朽是附赠的,但是老朽身上的宝贝你还是得付钱。”老头哼了一声,看上去无比傲娇。听到“宝贝”两个字,亓清欢挑了挑眉,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老头不一般,她愿意去赌这一把。很显然,如果老头并没有可用之处,那么就是养他一辈子也无妨,但是若是老头子真的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那么,她能一生受益。
很显然,两者相比下来,她更愿意花点钱养着这个怪老头,而不是把他放跑。当然,等日后发现这老头的花钱能力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既然决定了,她便不再犹豫,连人带物拉去了武道街的掌柜处去结账。掌柜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胖老头,整天笑呵呵,慈眉善目的样子,却没有人能在他手里讨着好处。他啪啪的打着算盘,随即笑眯眯地摸着他肉肉的下巴,道:“姑娘,您在这里的存款可带不走他。”
“……”亓清欢挑了挑眉,惊异地望向自己身后的老头,上下扫了两眼,问道:“您别诓我,这老头哪里值钱了?”
“嘿嘿,姑娘有所不知,这老头是不值钱,不归我们藏世楼管,但是他在我们藏世楼挂名出售的东西可都是上品。既然姑娘说了要一起带走,那就很不凑巧了,姑娘账上的钱,只够买一样。”
“只够一样?”亓清欢惊了,她知道亓延敬从小宠着原主,所以原主一直都很有钱,加上她时不时地会来这里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在这里的存钱可以算得上小半个圳国国库了,居然只够一样的钱?
“哟,我们镇北侯府也缺钱了?”身后突然出现阴阳怪气的一声,亓清欢偏了偏头,哟呵,也是个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