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有定论了,但我不急于立即救治,她如此大费周折的弄事情拖延,甚至不惜性命,也着实令人感叹。
我更好奇羽岚究竟要做什么,冀州虽然远离她的故土,或者是不喜欢慕凌,我感觉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这牺牲也大了些吧。
我正熬药,荀殷便走了过来,他倒是随性,也没有什么侍卫随从的。
“依你来看,公主病情如何?”
我摇了摇头,“症状一时难以判断,需要翻阅医书,结合实症才能下判断,不过我初步断定是中毒反应!”
“中毒?”
“公主身边的婢女说公主有头疼,时不时还有抽搐的症状,这些都应该是中毒的反应,但是中的什么毒,我还要些时间!”
“很难医治吗?”
荀殷有些担忧,可见他对公主还是上心的,也不知是何人从中作梗。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医德所在,不敢乱治,所以需要一些时间!”
“也罢,我这就下令,你可以随意出入藏书阁,你要什么医书我都帮你寻来,只要你能医好羽岚!”
“那多谢王上了!”
他居然不以朕来自居,会不会是因为并州不受盛京管辖,无此自称?
我将药倒出,这是给莫循煮的药,端了药走开,我微微的福身,示意退下,我不想和荀殷多聊,怕他看出蹊跷来,小江在房间里等我,看见我回来急切的跑过来,“姐姐,他伤口好恶化了,我看见他的伤口上面有白色的血流出来,但是我问他,他也不理我!”
也是,来的路上急赶慢赶的,我都受不了,更何况他,很多时候处理不当,恶化难免的。
伤口有些溃烂,有些脓水在面上,我顿时心一惊,如果里面也感染了,估计他就命不长了。
“很严重吗?”
“可能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囚车里,也没有给伤口换药,有些感染了,时间长了就腐烂了!”
我用小木棍裹了棉花,小心翼翼地拔开腐肉,下面是新生的嫩肉,也就是表面炎症,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要将这些腐肉去掉,可能很痛,小江,那个帕子来塞他嘴里!”
“好!”小江立即取了帕子来,莫循闻言脸一黑,刚想拒绝,小江已经把帕子塞进了他嘴里。
莫循抬手想要取出来,我伸手按下他的手,“不要取出来,太痛了,会咬到舌头的,到时候还不是我来医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一手按住了他的手,手指碰触传来的温度,药香入嗅,莫循放下手。
比起这种痛,他受过比这痛百倍的,这又算的了什么,眼前这个女人非要自以为是。
“小江,拿止血药来!”
我用匕首沾了药粉,在伤口处刮,将脓水压出,倒了些药粉在上头,“之后还是由我来换药吧,这样可以看见你伤口每日的情况,不至于耽误病情。”
“你一个女子,随意看男人的身体,是否太过不受妇道!”
“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叫病不忌医,你就别当我是女子就行,因为我也没有将你当做男人,在我手底下的,没有男女老少富贵贫瘠之分,有只不过是普通病人罢了,我都有责任医治!”
莫循便不再说话,你心里,当真没有男女之别吗?
几日后。
我每每送药与羽岚,她都是借故不喝,每日都是倒掉,其实我煮的也不是解毒的汤药,只是一些止痛安神的药汤。
这紫桑中毒,每每会有头疼欲裂之感,同时有乏力厌食恶心的症状,好在及时停了药,到是若是毒久一些,恐怕伤及内脏,也就药石无医了。
我见莫循在外头走动,恢复倒还不错,多走动倒是好事,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伤口怎么样?有没有痛,切忌不要太过频繁走动,否则伤口会再次裂开的!”
我突然闻到一股药草香,循着味看见几个人在炉子上煎药,其中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面容颇为俊秀,只是眉间紧锁,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心。
他时不时捻了药材,放在鼻下嗅闻,片刻又放下,我分明看见他叹气,眉间愁云紧锁。
我走了过去,还未等我问他,白衣男子看见我先问了我,“你就是几日前戚将军请来的那位大夫吧,他们都说你是女子,不想你居然真的是!”
大抵是没有见过女子行医吧,我笑了笑,他身上的药味比较重,想来也是经常接触药草,我看了看罐子里的药汤,是一些寻常解毒药,他在配解药?
我定了定神,问他,“你也是大夫吗?”
“我叫风冥,是宫中太医,奉命为公主治病,只可惜学术浅薄,仍未能诊出公主所患何疾!”
他是不是有所防备?他煮的药,分明是解毒的,但因为紫桑的毒性他不了解,只能摸索着来,他定然是怕我看出来。
若是他下得毒,羽岚也知情,还义无反顾的喝了?这可有意思了!
“正是,这公主病的奇怪,今日上午我去为她送药,正值公主头疼欲裂之时,药汤都洒了,我虽然也想尽力,但也毫无头绪啊!”
我说话时,眼角的余光一直看着风冥,在他听到羽岚发病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我心中已经有所结论了。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若是风太医有了进展,可以来通知我,我们可以一同商讨。”
“慢走!”风冥拱手拜下,我笑了笑,转身离开,瞧着模样,倒是个谦谦君子。
不知你们的事情,有何隐情呢?与我的猜测,可是相符?
入夜。
我坐在那里烤火,这里的夜晚居然有些冷,难怪这里的人多穿动物皮毛做的皮裘,御寒效果应该好些,除了屋外守卫的侍卫,其他人都已经歇下了,此时显得很安静。
我拨动了炭火,“他们都睡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她仍然不说话,“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已经猜到你为什么服毒了,你不想死,也不想嫁对不对?”
她眼睛一下就睁开了,微微转头到我这边,我走过去,坐她旁边,说实话,她的眼睛真的好看,年纪轻轻,大约和绿萝差不多大,“你的大哥告诉我,你与那冀州六王爷定有婚约,若不是病了,你早该嫁过去了,可有此事?”
她有些激动,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跟我说话,语气很是急迫,“你会告诉皇兄吗?”
“你希望我告诉他吗?你们族中谁在帮你,我也知道,其实,你如此太过冒险了,你身体本来就弱,这毒性进你身体,你是承受不起的!”
我见羽岚似乎不相信,“他今日穿着白衣,似乎也擅长药理,我见他时,他在熬药,面带愁容,似乎在为你所中之毒忧心!”
羽岚美目含泪,“我与他确实相识已久……”
他叫风冥,他自幼父母双亡,被我父亲捡回来,寄养在府里,我们从小一直在一起玩闹,我们一同长大,亲昵自然不同旁人,后来,因为我身体弱,每每到天寒之际便会生病,一病就是数月之久,他为了我放弃入朝为官的机会,去研究医术,只为我调理身子。
我与他情投意合,早已经互许终身了,可是,天不遂人愿,父亲战死之后,王上为了抚慰我孤女,收我为义妹,他亦跟着我入了宫,本想等我父亲丧期过后,便求皇上赐婚,谁知,她竟从中阻拦,这次与冀州和亲,本是与她不是与我,只因为她不想嫁,就要硬逼了我嫁,我没有办法,只能装病,可是装病也终归会被她拆穿,我便让他制了毒药服下,想着能拖几日便拖几日,只是不知这毒性如此痛苦,但我可以忍受……
我不知羽岚口中说的她是谁,我心里已然有了定论,羽岚确实是为了逃避婚约,但却是真的服了毒药。
“你可知他也是着急万分?此药服用之后,也有其他的毒性反应,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若是时间一久,你很有可能会死的?”
“难怪,难怪他突然停了药,我每次问他,他都不言语!”
倒是一对苦命人。
“你且安心睡吧,若我能帮你,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也无需拿命去博。”
“当真?”
“我一向说话算话!”我挑眉看她,我负责解毒,其他事情,我就不想插手了。
我继续添了些炭火,靠在羽岚床边休息,羽岚看着她许久,该信她吗?
她似乎很聪明,才来几日,便知晓自己是中毒,而不是生病。
风冥,我该怎么办,若是她将我医好,我便要另嫁他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