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一整晚都没睡觉的话,早上起来只会有一种感觉,生无可恋。
熬夜林威应有过很多经历,有时候为了多练习一下武艺,经常修习到半夜,但也会睡觉休息,通宵达旦这种事却屈指可数。
因为心中的那丝不舍,林威应陪着蔺琳音,看了一整晚的月亮,其实到后半夜的夜景已经没有什么看头了,即使有,看了那么久也早就已经麻木了。
此刻的林威应哈欠连天,心里却没有一丝丝的后悔之意,反而希望天永远也不要亮起来,因为蔺琳音对他说,这是她第一次陪着一个男子通宵,也是最开心的一个夜晚。
其实蔺琳音在后半夜的时候就靠着林威应的肩膀上睡着了,而林威应为了不吵醒他,直愣愣的在屋顶坐了一夜,也让蔺琳音靠了一夜。少年的心中有的只是甜。
蔺琳音睡觉的样子很可爱,清醒时候的她大眼里神采奕奕,处处透露着精神,而睡着了的她却如空谷幽兰般的宁静,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和一丝晶莹,是如此的安详。
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林威应知道,暂时的离别其实也是在为下一次相遇做准备。
马车的车轮随着车夫莫石的吆喝声缓缓的转动,碾过尚且潮湿的泥土,也碾过青草、晨露,向前驶去。
蔺琳音将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对着林威应轻轻的摇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初识的林威应会这般的亲切。
随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林威应心中想到。
再见,就会再见。
林威应想过与蔺琳音同行,他并没有目的地,走到哪里其实都差别不大,但他最后选择了放弃,因为他觉得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风景也要一眼一眼的看,这样的旅途才会充实。
送别了蔺琳音,困意就一阵阵的袭来,似乎要把他吞噬,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早就可以做到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没事,但多年的生活习性让他觉得,一个人如果一天不睡觉,这一天就不完整,为此林如渊曾经笑话过他。乙亥年生的人都比较嗜睡,林威应开始并不知道他话中意思,他问林如渊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如渊只是笑了笑,笑的有些阴险,仔细想过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笑话自己是属猪的。
对此林威应并不以为然,他深刻的知道睡眠不仅可以使人身心更加健康,还能有效的抗衰老。
林威应很果断,他要回去补一觉,然后他就转身回到驿管的客房内,蒙头大睡。
天大地大,吃饭和睡觉乃是人的根本。
……
……
当林威应呼呼大睡的时候,马车内的蔺琳音却睡意全无,虽说她昨晚确实有睡一阵子,但那样坐在睡觉又怎么会真正的舒服。
此时的她正脸色通红,想起昨天自己竟与一个男子独处一夜,甚至还睡着了,其实这些并不是真正让她脸红的原因,睡着了也并没有什么,可要命的地方就在于,她竟然流口水了,还沾湿了他的衣襟,早上醒来发现这点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只为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样。
好在那个好看的少年并不在意,虽然他已经把她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
因为她看到,少年的眼睛虽然有些发红,但脸上的笑意是那样的温和,她感觉少年脸上的暖意可以和那一刻的晨光媲美,不,是已经胜过了那一刻的阳光。
……
窗户阻挡了光,林威应一觉醒来,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时间,以为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腹中传来饥饿的感觉,以及阵阵的鸣声提醒着他该吃饭了,简单的梳洗一翻,便起身下楼。
出了房门才知道,此时不过是午后不久。
今日的驿站客人比昨天的要多,其中有一大帮人明显是一伙的,只要看他们的装扮就能知道,统一的粗布麻衣,看样子像是行走的客商,二十几人分了六张桌椅落座着。
林威应并没有在意,随意的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份姜葱鸡、一份咸鱼茄子以及一份蒜泥番薯叶,再要了一壶茶,就着米饭吃了起来,驿站的姜葱鸡做的很不错,火候不偏不差,咸鱼茄子味道有些重,但却很下饭。
林威应一边吃着米饭,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旁边的动静。
那群人中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面白无须,虽然样貌普通,却有一股不凡的气质,看到出来,此人的身怀武艺,与他同坐一桌的另外三人,或许比不上他,但应该也不弱,剩余的人应该也会些拳脚,众人随意的交谈着,让驿站的大厅有些喧闹。
正当林威应吃完一碗米饭之时,与为首男子一桌的一个汉子站了起来,汉子长大精瘦,身体并不高大,一双虎目却炯炯有神,汉子催促着众人道:“兄弟们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众人闻言,都自觉的加快了进食得速度,显然那人的话有着不轻的分量。
坐在男子下首的第二人,这是一个充满书生气的人,面微赤,颚下留着三捋长须,这人道:“二哥不必过于着急,兄弟们赶路多时,已经疲累,正好可以在此处歇歇。”
精瘦汉子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晓兄弟们疲累,但如果我们不加紧赶路,怕是要误了交货的日期。”
书生气质的男子笑道:“此地里河阳城已只需两日的路程,离交货日期尚有三日,我们就是想逾期也恐怖不容易。”
精瘦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道:“这一带并不安稳,不仅荒凉,还常有盗匪出没,还是小心些为好。”
书生气质的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点头道:“二哥说的不错,咱们还是快些把货物交到主家手上好,念得夜长梦多。”
第三人是个光头,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在低头吃着米饭
看着眼前三人,那男子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一旁喝着茶水,只是从他脸上的凝重来看,显然也是极为在意。
……
河阳城是南国数一数二的大城,除了繁华的京都比它稍胜一筹,整个南国都无法再找到与它相媲美的城市,无他,因为河阳占据的地理位置在南国最为重要,为兵家必争之地,虽然此时国家并无战事,但其也能做为整个南国的输出中心,因此将之称为国之咽喉。
南山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距离河阳城不过二百里的路程,繁华程度却好比天地,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林威应虽然没有出过远门,但对于闻名天下的大城却多少有些耳闻,听到他人提起,自然有心去看一下。
但却苦于无人领路,正当他苦恼之际,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这些人是要去河阳城,那不如便与他们一道,一来路上有人做伴,二来也解决了不识路之苦,大不了就付与他们一些钱财。
……
没过多久,这队行商客明显已经酒足饭饱,在那精瘦汉子的吆喝下一行人整齐有序的离开了驿馆。
林威应既然有心随行,自然不会放任他们离去,也跟着出了驿馆。
与林威应猜的不错,这帮人确实是一帮行商客,且是一帮粮商,南国粮行的大旗插在最前方的一辆粮车上,硕大的“粮”字,在青天白日下极为醒目,二十几辆的粮车排成一字,颇为壮观。
林威应拦住众人,拱手道:“诸位大哥请稍待。”
为首的男子面露疑惑,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你拦住我们可是有事?”
林威应拱手笑道:“打扰各位大哥了,请问诸位大哥此行可是要去河阳城?”
男子回道:“不错,我们确实是要去河阳。”
林威应道:“小弟离家游历,久闻河阳城大名,正想去走上一遭,但苦于不识去路,诸位大哥可否带小弟一程?”
男子促起眉头,想着自己此行乃是有重要之事,眼前这少年虽然不似恶人,但防人之心却不可没有,男子开口道:“小兄弟,我等此行干系重大,若是平时,带你走上一遭却也无防,但此次却是不行了。”
林威应见男子拒绝了自己,心中有些发闷,但又想起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人家拒绝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强求不得,当下只好作罢。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打扰各位大哥了。”
这时,书生气质的男子笑着道:“大哥,我看这位小兄弟也不似恶人,这一带又颇为不安,咱们不防带他一程,况且这小兄弟年岁不大,却敢独自出来行走江湖,身手肯定不凡,也不定会给我们添麻烦。”
男子听完书生的话,心想,这老三心思密,点子多,既然肯带这小家伙,或许是有别的考虑。
于是男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不错。”转身又对林威应笑道:“既然这大哥都发话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林威应闻言笑了起来,连忙道:“多谢各位大哥。”
林威应转身欲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道:“我叫林威应,还不知几个大哥名讳?”
男子笑道:“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路上再说。”
林威应点了点头,回身进了驿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