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命运总是叠延起伏,难以做到一帆风顺,那怕你是个平凡的普通人。
人们常说站的高,才能看的远,却不知追求平凡的过程同样艰辛。
蔺琳音有着一颗向往平凡的心,但她的出身却注定让她无法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自七岁离家,至今已有十年之久,十年间与亲人聚少离多,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能力应对来自家的摆布,但没想到仅仅是一封信,就要让她回到如同牢笼的般的家。
信中说母亲病重,但蔺琳音知道,这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借口,因为她在收到父亲的信时,同样也收到哥哥蔺长歌的一封信。
她甚至已经猜到,这一次唤她回家是什么样的事,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陈词滥调罢了。
蔺琳音虽然并没有喜欢的人,但在她心中婚姻大事依旧是一件大事,她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所摆布,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
面对那个规矩如山的家,蔺琳音觉着很压抑,骨子里的倔强,让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只能自己去争取,所以,年仅七岁的她就选择了远离。她以为只要离的够远,自己就能得到自由,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长大的她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自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这一次,她做出来一个决定,对于自己的人生,她想自己决定,面对父母的压迫,她要开始反抗。
林威应默默的听着蔺琳音说完,他不知道蔺琳音身处一种什么样的环境,从小失去双亲的他也并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而林如渊是个温和的人,从小对他的管教并不严厉,或许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他也没有做过父亲。
所以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一般都不会对他动怒,那怕是闯了祸,更多的也是对他讲道理。
但他记得林如渊说过,天底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虎毒尚不食子。
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看着眼前的蔺琳音他觉得该说点什么。
林威应想了半天,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样说,于是抬手摸了摸鼻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那个…或许他不是一个坏人。”
面对林威应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蔺琳音有些茫然,道:“啊?谁?”
林威应道:“就是那个要和你成亲的人啊。”
蔺琳音闻言,翻起了白眼,感情自己说了半天,他全没听懂。
蔺琳音气道:“林公子,林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林威应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有啊,我一直在听。”
天地良心,对于这个问题林威应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他没认真听的话,他可以把耳朵割下来。
蔺琳音气乐了,她觉得林威应应该是没听懂,不对,是一定没听懂。
蔺琳音举起白藕般的右手,轻轻的在额头上拍了拍,无奈道:“现在不是那个人的问题好吗?是我和我家里面的问题!”
林威应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不希望你父母对你太过管束,但是天下没有想要害自己孩子的父母,你父母管束你,其实也是爱你的一种表现的啊。”
见林威应思维慢慢步上了正规,蔺琳音有些欣慰,但听到他说出来的话语,却涌起了一股无力感。
蔺琳音当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她不知道失去父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林威应也不知道面对父母的管束,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两个有着不同经历的人忽然发现他们讨论的话题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于是两人都停止了说话。
林威应再等蔺琳音回话,蔺琳音在想该怎么回话。
过了良久,林威应见蔺琳音一直不开口,就拿手腕碰了碰蔺琳音,道:“哎,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看着林威应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拘束,蔺琳音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失礼,于是就拿手遮掩着自己的嘴。
蔺琳音止住了笑,道:“没有,你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所以并不知道我的处境,但你说的话还算有几分道理,我会认真考虑考虑的。”
林威应道:“记得小时候,我曾经问过我哥哥,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哥哥总是笑着回答我,说我希望他们是什么样的人,那他们就是什么样子。一直以来,在我心目中,我都觉得他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哪怕他们打我,或者骂我。”
没爹娘的孩子像跟草,对于林威应来说,哪怕只是看一眼,都是奢望。
蔺琳音长叹一声,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其实我也知道我的父母并没有害我之心,我只是希望他们不要太过于严厉,能给我一些自由,空间而已。”
林威应忽然搓了搓手,有些希翼的问道:“如果你回去之后发现你父母帮你安排的亲事,那个人你并不讨厌怎么办。”
蔺琳音斜眼看了下林威应,“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蔺琳音虽然在反问她,但其实也是在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一点从蔺琳音的脸上就能看的出来,此刻蔺琳音的脸上就差没写上“不可能”这三个字了。
得到确却的答案,林威应心中有些欢喜,但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
蔺琳音又撇了一眼林威应,严肃的道:“我只相信日久生情,不相信一见钟情,而那个人无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不可能相见。”
林威应点了点头应道:“哦。”
蔺琳音笑道:“今天和你说话很愉快。”
林威应也笑道:“我也是。”
蔺琳音挑了挑秀眉道:“你该觉得荣幸。”
林威应奇道:“为什么?”
蔺琳音道:“因为在此之前,除了我师父,你是第一个能和我说这么多话的人,而且还知道我这么多的秘密。”
林威应闻言笑道:“那你也该觉得荣幸。”
蔺琳音也道:“为什么?”
林威应道:“因为在此之前,除了我哥哥,你也是第一个能和我说这么多话的人。”
偌大的南溪山庄,却不过寥寥数人,而又远离村庄,城镇,所以除却林威应、林如渊外,就只是几名服侍二人日常起居的仆役,虽说南溪山庄的仆役并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之人,但林威应年岁最小,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所以林威应没有朋友,从小到大,与他说话最多的人就只有林如渊。
一个沉默寡言之人遇到另一个话语不多的人,两个人却能聊到一起,或许是缘分,又或许冥冥中有什么牵引。
当林威应说完这句话,二人同时大笑起来。
这是,楼下却传来一大汉声音:“谁家的倒霉孩子,还让不让人睡了?”
大汉的声音有些大,二人吓了一跳,连忙止住了笑,但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相同同表情、动作。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次却是掩嘴而笑。
等二人彻底止住了笑,林威应感慨道:“可惜,好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
蔺琳音也叹道:“是啊,就算你伸手去抓,但它却总从指缝中溜走。”
看着眼前的少女,林威应心中不舍,叹道:“天地之大,明天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了。”
看着第一个能让自己开怀大笑的少年,蔺琳音心中同样有些不舍,道:“说你呆,你还真呆,我家就在郁安城,如果哪天你想起我来了,你就去郁安城里打听打听,说蔺府在哪?很多人都知道的,如果你在郁安城见不到我,你可以去南山城东南方向三十里外的水月庵找我,不过你去水月庵的时候要小心,我师父脾气不好,虽然疼我,但对于你们这些外人却很凶,特别是男人。”
林威应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方才自己只想着分别,却没想以后,当下应道:“好,有机会我一定去。”
蔺琳音道:“那你呢,你家在哪?你又去哪?”
林威应心道:“自家地处偏僻,南山周围又被大哥摆了奇门遁甲之阵,旁人只能见到南山,却到不了山脚,纵使自己告诉她,也未必进的了。”
想到此处,林威应道:“你若来找我,就在南山城的一家客栈。”
林威应说着又向蔺琳音比了个手势道:“你到时只要向那掌柜的比这个手势,掌柜的自然就知道你是客人。”
蔺琳音见林威应如此,颇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什么人啊,神神秘密的,搞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说完又笑道:“不过你看,只要我在水月庵,我们其实离的很近。”
林威应笑了笑,也觉得确实如此,水月庵在南山城的东南,而南山虽在西北,若用快马,其实也不过半日时间。
原来他们离的并不远。
……
月上中天,愈发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大地,地上的小草上沾着露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就如一颗颗星辰坠落在草丛间,如果人可以变小,当人站在小草下抬头仰望,那一颗颗发亮的露珠,就如同另一副星图,二人看着如此景色,都有些呆了,于是都停止了说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