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制的电视中专,在特殊情况下变成了两年。幸好是两年,不然以我当年的体质,要拿毕业证都难。
我的心里就只有怎样把文章写好这一事最重要,对自己的专业不是很用心。我的专业其实是电算会计,会计为主,计算机为辅。虽然我并不喜欢会计这专业,但我还是认真的去学了,成绩在班上中等偏上的样子。
会计考试时因睡过时了没有准时赶到考点,班主任老师帮我讲了半天的好话,监考老师才勉强让我进了考室。做为一个会计人员,最基本的几要素都没做到,可以想像得到拿证是没有希望了——白考。
来年可以重考的,只可惜我已病得奄奄一息,那还有什么情绪去参加考试?
开始也只是盗汗,后来发展成匀速爬楼梯竟然气喘吁吁,这是什么病?还伴着心跳加速,难道是心脏病不成?想想都感到可怕。
我能拒绝早恋,但我没能力拒绝生病,上天这样的安排,我也无可赖何。本来拿了毕业证,该入社会去历练,这要死的模样,当然只能推迟了。
在校两年,字根表记熟了,基本的字也会打了,可惜速度不怎么样。看到自己的打字速度,我好后悔当初学写字时太随心所欲,搞得现在拆字时常出常识性错误。
会计证还得重考,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我真的是欲哭无泪。
村里的赤脚医生来帮孩子们打预防针,我忧心忡忡的问他:“我稍活动就气喘吁吁,而且还心跳加速,会不会有心脏病?”赤脚医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年纪这么小乱说什么,那会那么严重?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引起心跳加速的原因有很多重,他又不是会把脉的中医,对我的病情也爱莫能助。
以前我有轻微的厌食症,现在变得很能吃,但人并不长个子和长肉,而是逐渐消瘦。
不知内情的我还这样跟妈妈说过:“我变得好能吃了,该不会还能长身高吧?”
有时坐在奶奶家里,心里一感到堵得慌,就吐胃酸水,就像初孕的孕妇一样。我没有男朋友,也不曾跟谁不干不净,当然不可能有孕。
我想我大概命不久了,既然上天如此安排,我也只能认命。我能心平气和接受死亡,就是接受不了早恋,我爸妈的婚姻让我没法相信爱情,我要是拥有这样的婚姻定会加速我的死亡。
到了我这年纪,要谈恋爱也可以了,身体成这样,嫁不出去大概真的被一个人一语中的了。
有一次在大姨母家,我跟大姨母说起了将来的打算,大姨母知道我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现在这身体已阻碍了我的未来。大姨母跟我说:“你帮我看家,我去你家跟你妈说,要尽快把你这病治好。”
大姨母从我家回来时跟我说,你妈谈起你这病情都哭了,她有点束手无策。
我说我大概有心脏病的事传到我大堂哥的耳朵里,他很生气我的无知,在爷爷家里把我训了一顿。
因总吃不饱,什么东西在我眼里都是美味,包括酸掉牙的酸萝卜。
那一夜,我手捧着一个大大的酸萝卜吃得津津有味,坐在不远处的大堂哥看着我冷冷的说:“一个姑娘家这样吃酸萝卜,像有身孕一样,也不怕嫁不出去。”我愣了一下,心想这是那里跟那里?大堂哥好像记起了什么,又说道:“不知道说话就不要乱说话,怎么可以说自己有心脏病呢?弄得大家都知道了,如何找婆家?”我惊愕了,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居然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病得不轻已尽让我够心烦的了,大堂哥的一席话让我越想越气,寻短见的心都有了,一个人躲在楼上哭得稀里哗啦。
我已没路可走了,我自己还没完全抛弃我自己,先被我的家人抛弃了。用了那么多钱去求学,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人却到了要去见阎王的地步。
母亲闻声赶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母亲说了。母亲一边埋怨大堂哥说话唐突,一边安慰我不要胡思乱想。
我病得不轻的事被二伯母知道了,她见到我人后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跟我说:“你这应该是甲亢病,要去市里医院治疗。你这病情跟村里一个得甲亢病的人的症状太像了。”见多识广的二伯母还告诉我到那家医院治这病最好。
我把二伯母的话跟我妈说了一遍,她决定让我去市里医院检查。
我妈这样跟我说:“如果是甲亢病,一般情况下做完手术就可以康复,不用太担心。”接着她跟我讲起她年少时得甲瘤的事。
那时她才十二三岁,因一次跟老师去市里参观钢笔制造厂,在路途中偶遇她已改嫁的大伯母,(我的大外婆。)后来她一有空就会去那里玩耍。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左侧脖子上长了个肉粒,因不痛,她也没在意。后来发现这玩意儿居然在不段的长,用衣领都有点遮不住了,被大外婆发现了,才勒令她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要做手术。那时的邵阳市不像现在的邵阳市,医院不多,做手术的技术也不是那么精湛,而且医院人满为患,难找到床位。
我妈要做手术时,我堂舅已娶了我舅妈,她要我妈装病好混个床位。我妈长这肉瘤又不痛,又没学过演技,就怎么也装得不像,还引得旁人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住进医院,听医生说这种手术要是动得不好会复发。舅妈还特意为了这个堂姑妹请医生吃了一顿大餐。
七十年代的堂舅家境并不富有,放在现在,能为堂妹如此尽心的人不多了。
我妈的手术还算成功,她现在都六十多了,身体还算硬朗,不曾听说有复发的现象。
我妈出院后,堂舅帮她买了几个包子,再三嘱咐才送她坐船回家。大外婆过后,我妈一直跟堂舅有往来。我妈是这样跟我说:“虽然不是同胞哥哥,但我病重时对我的情意我是不可以忘记的,有空还是该去看看他们。”
一个星期后,我独自去了附属医院做检查,还真的是甲亢病。人是死不了了,不用担心。但十八九岁的年纪害这样的病,对后来的岁月的影响是不容小盱。
后来漫长的岁月,治好病的我又是怎样面对人生?请继续收看《家族婚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