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母被马惊吓昏厥过去后再醒来,已身在白府自己卧房的床上。她睁开眼睛侧头望,小小正坐在床边,小小听到响声,发现郭母醒了,忙起身喊:“叔父,娘醒了。”坐在床前桌边的白浪忙上前,问道:“伊人,如何?哪里有不舒服之处?我请了大夫,一会儿就到。”郭母摆摆手说:“不必麻烦,只是连日来有些疲累,经那马一吓,才晕厥过去,没事。”正说着,仆人领着大夫过来房中,于是苏小小和白浪退后一步让大夫上前给郭母把脉诊病,大夫把脉诊视了一番后,说:“无妨,许是连日操劳,又受了些风寒,故此病了。我开几味药,让府中家仆煎熬了趁热服下,过几日就可大好。”白浪听了,忙给大夫研墨,等大夫开好药方,他边起身送大夫,边吩咐仆人去药房取药。
苏小小见白浪及大夫走远,给郭母拢了拢棉被,轻声说:“娘,大夫说您要多休息,您再闭眼睡会儿,我就坐在这床沿边守着。”郭母慈爱地看着苏小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是谁套住了那马?谢过人家没有?”被郭母一说,苏小小猛然想起还有那么个人正在前厅等着,于是和郭母说:“辛亏娘提醒,我这就去前厅看看,您先休息。”
苏小小从郭母卧房出来,直奔前厅,却没见到人,忙问打扫屋子的家仆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客人去哪了?仆人回复道:“那公子说是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在这停留太久,既知道姑娘住在此处,让告诉姑娘,他过几日再来取丢失的令牌。”苏小小一听之下,心道,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那日撞见的眼透三分邪气的少年。
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郭母自那日骑马受惊,又染了风寒,虽一直汤药不断,然身子骨一直未大好转,这倒让苏小小过上了以前一直想过却未曾过上的生活。她整日里除了侍奉郭母,端茶送水,其他一应事情都有白府的家丁做着,她基本是无事可干。
以前的苏小小经常想,若在大家拼命挤早班地铁上班的日子里,她自己可以睡懒觉,可以从容不迫地穿衣服,慢慢的收拾房间,瞅两眼平时没时间看的电视剧、电影,然后走在大街上,慢慢欣赏街边商店挂在橱窗里的漂亮礼服,那该多好!那可就是神仙般的日子了,不用早起挤地铁,不用想那些工作赚钱的烦恼,下班也不用在暮色中急匆匆地赶回家,一切的人或事都不会来打扰你,任你散漫的生活。而如今,过上这以前想得却不可得的日子,虽无网络、电视、电影供你消遣,却可静下心来泡上一壶茶,坐在木制雕花的窗户旁晒着太阳,翻几页闲书,偶尔坐得久了,就起身去看看院中的那几株腊梅,淘气时就将院中积雪堆积起来,造个雪人,或者和几个仆人将雪揉成小团互相打闹。日子一旦过得惬意,苏小小又时常想念起从前来,人啊,总是如此这般的贪心!
这一日,苏小小侍奉郭母喝了药,正从郭母房中出来,见白浪穿过院落推开大门准备外出,苏小小喊道:“叔父,您这是要上哪儿?”
“靖儿啊,叔父看着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去市集上置办些年货。”白浪回答。
“这下着雪,您老在家歇着,我去吧。”
“这孩子,你认得市集如何走吗?”
“叔父小瞧人了不是,我自然是认得的,不认得我不是还有张嘴嘛,可以问啊。”苏小小嬉皮笑脸的回答白浪。
“行,叔父信你,你去吧,只是这天晚得快,早些回来。”
“您放心吧,安心回去歇着。”苏小小一边说一边抬脚跨出了门。
市集上置办年货的人却是不少,长长的街道满布着店铺地摊,酒肆茶楼,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苏小小瞧着热闹,不免逛得久了些,等到买完年货,天色已尽黑。她想着赶紧得回去,免得郭母和叔父着急,于是两手提着年货匆匆往家赶。
快走到家中巷口时,和一个撑伞的黑衣人擦肩而过,苏小小不禁莞儿,心想这人想必是南方人,下雪天撑伞。苏小小原是江浙人,那里下雪可不都是撑伞的。
一边想着一边步履轻快地走到门口,见大门开了一道缝,心下欢喜,觉得叔父考虑周到,想到我也许两手提满货物不好扣门,所以这门倒是没关上。苏小小抬起手肘推开门,脚尚未抬起,就见府中家仆和白浪均倒在院中雪地里,这一惊非同小可,苏小小将两手的东西撂在门边,飞扑到白浪身旁,叫道:“叔父?”见无反应,巍颤颤将手伸至白浪鼻下探了下鼻息,发现气息全无。苏小小连忙后退两步,再想到郭母,于是转身飞奔去郭母房中,却见郭母的房门大开,郭母跌在地上不知死活。苏小小忍住极度的害怕,走到郭母身旁蹲下,轻声唤道:“娘?”见郭母的身子动了一下,苏小小立即将郭母扶起靠在床边,郭母悠悠醒转,睁眼看到苏小小,开口道:“靖儿,快、快去你房中看看你父留下的那把刀是否还在,你定要护着那刀,不可丢了。”
“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叔父他......”苏小小才不要管那什么劳什子刀,人命关天啊!
郭母闻言,眼中泪水倾泻而下,说道:“你爹,你叔父都是因为这刀才出的事,如要知晓原因务必护住那刀,你快去看看。”
“娘,那我这就去,你可得撑住!”苏小小一咬牙,说道。
“你听娘的话,快去,我撑得住。”看郭母态度坚决,苏小小立即起身移步去自己卧房,却见卧房房门开着,房中凌乱,可见是被人翻找过,而放置那柄刀的箱子也已被打开,郭母口中的刀已然不在了。苏小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影子,那个巷口遇上的打伞黑衣人,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不会就是那人干的?苏小小立即窜出房门,直朝门外跑,心中打定主意,这刀关系着许多的人命,一定要追回来。
苏小小奔过长长的巷子,左右看了一下,隐约似乎看到一个影子朝市集那里去了,回头看了下白府,一跺脚,赶紧追上去。眼见着越追越近,那人突然扭头看到身后奔跑的苏小小,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立即撒腿往前跑了起来。
这两人就一前一后,你追我赶的跑到了年货一条街。苏小小一看街上人这么多,心想坏了,可别让他溜了,于是放声大喊:“前面的,你杀人越货,你有种别跑,我抓你去见官。”那人听见苏小小的喊声,哪里还敢停留,撒开了腿,一路横冲直撞的在长街上逃开了。这一闹,倒是引来了几个巡街的捕快,他们一看这架势,立即调转身帮苏小小追赶前面那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一看身后来了捕快追赶,于是一边跑一边逮着什么就把什么充武器朝身后追赶之人扔,一时间筐碟杯盘,猪腿腊肉,米面鸡蛋扔得此起彼伏,地上一片狼藉,长街一片混乱。
眼见着那人就要逃走了,空中突然甩出一记长索,扽住了那人的脖子,使其无法动弹,后面追赶的捕快中跑最快的一人立即追到那人身后,用铁尺打弯对方的腿使其跪在地上,其他后至的捕快用单刀架住黑衣人的脖子,人总算是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