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余鸢和林家徽趁着太阳刚出,阳气不足,先去了离林家徽家最近的西郊白露寺。
白露寺是个尼姑庵,寺庙规模不大也不小,平时来上香的人不多也不少。
寺庙的门还开着,没有贴封条,只有寺门前五百米处拉了一条警戒线,周围也没有看守保护现场的警察。
余鸢林家徽二人跨过警戒线朝里走去。
白露寺在山上,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以白露寺为中心方圆十里内都没有生命活动迹象,所以二人的脚步声尤为清晰。
鞋底轻轻摩擦着青石板路,和余鸢林家徽轻微的呼吸声叠加在一起,有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惊起一群乌鸦,一边哀嚎一边扑腾着翅膀,在白露寺顶盘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两人进入寺中,对着门口供人插香火的大香鼎上还有烧了一半的香立着,地上的香灰一边积得厚一边是薄薄的一层,薄的那边还有一把扫帚倒在地上,像是有人打扫香灰打扫了一半就急急忙忙的放下扫帚一样。
再往里走,就是正殿,三尊屋顶高的金身佛像屹立在殿中,在这空寂阴森的白露寺中格外嘲讽。
两人把寺庙里里外外翻了个转,没见人,也没见尸体,更没感觉到有残留的阴气。
出了寺庙,余鸢导航了下一个目的地,说:“走吧,去南郊的杨木庵看看。”
林家徽跟着她的脚步,到了杨木庵。
杨木庵,顾名思义,也是一个尼姑庵,门前和白露寺的门前一样拉着警戒线,不一样的是杨木庵门口多了一个放哨的小警察。
小警察个子不高,看着瘦弱的很,一身警服松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他左边别着警棍,右边别着桃木剑,脖子上挂了一大串大蒜,一只手紧握着对讲机,另一只手拿着手枪大拇指扣在扳机上,四周环顾着。
余鸢和林家徽是走路上山的,小警察远远的看到我们朝杨木庵走来,就放下对讲机,拿起桃木剑,一手手枪一手桃木剑得指着我们,在二人离他还有五百米的地方就大吼:“你们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是,是人的话这里是案发现场,受,受警察保护,不能进!是鬼,是鬼的话,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个看守现场的!”
说着,小警察开始蹲在地上抱头颤抖,见这情景,余鸢林家徽二人对视一眼,朝小警察走去。
林家徽在离小警察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余鸢则轻轻走近他,蹲下身子和他平齐,温柔的说:“警察同志,我们是被雇佣的私家侦探,有人出高价调查杨木庵的离奇案件,我们只是来看现场的。”
闻言,小警察颤巍巍的把头抬起,看到余鸢和沈佑璋二人都有影子,确定这两人不是鬼,胆子才微微大了起来,缓缓站起身,对他们说:“原来是看现场,你们有批文么?”
余鸢转头和林家徽又在空中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笑着说:“都说是私家侦探了,肯定是没有批文的,不过这个案子…你们应该也查不出来什么,不如让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有结果。”
小警察怀疑的打量着二人,问:“警察都查不出来,你们能有办法?”
余鸢靠近他,压低声音:“看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也有所察觉,这个案子,可不是简简单单人为的案子,你们警察管的是人间事儿,我和旁边那位兄弟,做的可是阴间的生意…”
闻言,只见小警察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腿又开始打颤,而且频率比刚才快了不只一倍。他不由自主的朝着林家徽看去,而林家徽又十分凑巧的在这个时候拿出一张符纸,向上轻轻一甩,那符纸定在空中,没过两秒便开始自燃。
小警察一边抖腿一边后退,伸手指指余鸢又指指林家徽,惊恐的大叫:“你们…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小警察大叫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远。
林家徽走过来,轻笑:“你干嘛吓人家。”
余鸢耸耸肩:“那还不是你配合的好。”
两人越过警戒线朝里走,杨木庵和白露寺一样,整个寺庙里没有人也没有鬼,也没有残留下来的阴气,从摆设来看也是就像突然一下子被急事叫走一样。
余鸢林家徽二人出了杨木庵,又去了咏林寺和沉海寺,这两个是和尚庙。和先前去的两个寺庙一样,只是拉了警戒线,没有人看守,里面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等看完四个寺庙,天色将晚,余鸢和林家徽商量,自己先回一下阴司,去打个卡,然后再回来找那个唯一的幸存者。
林家徽向来对她的决定没什么意见,应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余鸢跑回阴司,打了个卡告诉在职的鬼差阴司的一切她都在盯着,又去看了看她设的结界没出什么问题,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就是想找崔判官问两句话没找见人,余鸢急着去找那个幸存者,就匆匆返回人间了。
再与林家徽碰面,已是第二天早晨,二人开始寻找沉海寺活着的幸存者。
经过上次的教训,余鸢没再傻了吧唧的想着跑去警察局去找人,而是顺应了人间的潜规则,去找了私家侦探。
这家私家侦探公司号称道上第一,位置在一个破旧的街道的犄角旮旯里,余鸢和林家徽七拐八拐愣是找了一个小时才找到。
公司没有名字,只是在又旧又小的出租屋旁边摆了‘私家侦探’四个字,出租屋旁边是个大大的垃圾场。
余鸢和林家徽捂着鼻子憋着气进去,此刻的余鸢十分庆幸自己是鬼拥有不用呼吸的技能。
拉开噪音巨大的推拉门,里面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烟味,林家徽眉头紧缩显然是对这味道厌恶极了,余鸢则贪婪的猛吸了一口,这不是二手烟的味道,而是香火的味道。
客厅里摆了两个破旧的都能看到弹簧长沙发,墙上襄了一个小案几,在供奉着什么,烟味就是从那儿传来。
余鸢扇了扇眼前的缭绕烟雾,定睛一看,那供奉的竟是她酆都大帝!
“您好,快准狠私家侦探为您服务。”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侧边响起,余鸢和林家徽齐齐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那儿,他脚上穿着经典款的阿迪,但明显能看出来已经很旧了,身上穿着洗的快糟了的半袖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他的刘海很长,长的盖住了一只眼睛,盖住了一半的鼻子,只能从他的下巴判断出是一个年轻人。
“快准狠私家侦探,你这名字起的可真妙。”林家徽对这家的各方面都不满意到了极点,以至于一看到主人就忍不住出言讽刺。
但这位老板却像没听懂林家徽话里有话一样,他说:“谢谢夸奖,你们要请侦探?”
林家徽见刀子就这么软软的打在棉花上,想再抬几句杠,却被余鸢拦住,林家徽对这儿不满意,她可是对这个给她供香火的小老板喜欢极了。
余鸢说:“我们是来请侦探的,您是这儿的老板吗?怎么称呼?”
那人倚在门上,歪歪的站着,说:“我姓白,是这儿的老板也是这儿唯一的侦探,你们要干什么?”
林家徽上前一步,语气甚是不满:“诶你这什么态…”
余鸢赶紧一把拉住他,打断他的话:“我们要找人!”
白老板压根看也不看林家徽,掰弄着手指问余鸢:“找小三还抓奸夫?”
余鸢再次拉住在发火的边缘的林家徽,笑着对他说:“都不是,我们要找一个大型事故的幸存者。”
听到余鸢要找的目标,白老板才略略站直了些,双手插兜,问她:“大型事故的幸存者?”
余鸢点头。
白老板对着余鸢林家徽二人打量了一番,然后转身进屋:“进来谈。”
二人进入屋中,只见四周的墙上净是红红的一片,全是锦旗。
余鸢心说,果然人不可貌相,真高手往往不需要华丽的外表撑场面。
余鸢林家徽二人在白老板的对面坐下,他也没有给上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把要找的人的基本信息给我说说。”
余鸢开口:“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个和尚,是沉海寺离奇死亡事件中唯一活着的人。”
闻言,白老板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趣,本来仰躺在旋转椅上的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双肘撑在桌子上问:“你们要调查那个案子?”
余鸢和林家徽对视一眼,然后问:“听白老板的意思是您也在调查这个案子?”
白老板毫不避讳的说:“对,我对这个案子非常感兴趣,如果你们的本事足够,我不介意带着你们一起调查。”
余鸢还没来的及叫好,就听他紧接着说:“不过不管我带不带你们,找人,二十万。”
林家徽瞪大眼睛,一句奸商已经到了嘴边,却看见余鸢的行动比他的话更快,她一把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冥币拍在桌子上,那样子豪迈极了:“喏,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