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过去,晚膳的时候到了。
门外杵着的李秋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通传了。
苏甜捂住嘴巴,眨了眨眼睛,心底却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事。
权珒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苏甜脑子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舒迟,你……我……”
这句话苏甜是大着舌头说出来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权珒不知道真没听清假没听清,轻哼道:“嗯?你说什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苏甜这会儿气泄了,人也一下子怂了,狠狠喘了口气,道:“没什么。”
权珒掐了掐苏甜的脸颊。
苏甜嘿嘿一乐,她一笑,牵扯到了嘴角细微的伤口,表情不由痛的扭曲了一下。
权珒安抚了她一下,眸光暗沉:“快睡吧。”
苏甜犹豫了再犹豫,还是伸手抓住了权珒的手腕:“那什么……”
“嗯?”权珒轻哼一声。
“……真不要?”苏甜对了对手指,最后的一个要字咬了点尾音,意有所指。
“轰”的一下,浑身血液直充大脑。
权珒咬着牙,道:“殿下,差不多就行了啊。”
苏甜盯着他,道:“别说废话,一句话的事,嗯?”
权珒僵直着身子:“苏、甜!”
权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苏甜得了便宜,便乖乖收敛,“好了,我不闹你就是了。”
苏甜隐约察觉到肚子里的饥饿感,可是这种时候,她又不舍得与权珒分开半刻,也不想要叫人来传膳,只想这样子赖在权珒怀里,躺到天荒地老。
天色逐渐黑了下去,八凤殿的人识趣的都未来打扰,两人闹着折腾着又睡过去。
……
饿。
很饿。
好饿啊。
苏甜翻了个身,无意识的往旁边结实的怀抱里拱了拱,如果不是腹内的饥饿感太强烈,她能一直这样睡下去。
天渐渐亮起,窗外的蝉不知疲倦的叫着,离草端着金盆带人走进来,隔着内室的帘子轻声道:“殿下,驸马爷,该起了。”
察觉到动静,一直闭眸养神的权珒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半撑起身。
还未来得及出声,躺在他身侧的苏甜突然滚动了半圈,伸手抓住权珒的衣角,声音含糊不清道,“再睡会儿嘛……”
她说着话,却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只一双手牢牢抓住那一角衣襟。
权珒伸手将苏甜按进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话却是问离草的:“什么时辰了?”
“回驸马爷,现下刚破晓,过一会儿就该用早食了。”
破晓,也就是才卯时(05时至07时)。
苏甜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了,只是闭着眼睛不愿意起,这会儿听到外间两人说话的声音,便打了个哈气,拉着薄被坐了起来:“我饿了,提前去传膳吧,待会洗漱完我与驸马一起用。”
离草低声应是,便又下去了。
苏甜重新躺回去,毛绒绒的脑袋枕着权珒的手臂,依赖的蹭了蹭。
长长的发丝扫过他的面颊,痒痒的。
权珒微微眯了眯眼睛,拨开她的头发,初醒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怎么了,还不想起?”
“嗯。”苏甜哼了一声,懒懒的窝在权珒怀里大大方方的承认:“有些乏,不太想动弹。”
“你那是懒。”权珒啧了一声,俯身捏了捏她的鼻子,待她清醒了几分,便把人捞起来套上外衫,“殿下别睡了,醒了就起来洗洗,一身的汗味。”
“啊,有吗有吗?”苏甜闻言一骨碌从踏上爬了起来,左嗅右嗅,本不想承认,却发现贴身的里衣黏黏的,还真有股汗津津的味道。
难不成她就这样在权珒旁边呆了一晚上?
苏甜捂住眼睛,从手指缝中偷偷的去看权珒。
天太热,她捂得出了一身的汗也正常,可反观权珒,他那一身衣服这会倒清清爽爽的,好似天生就不怕热一样。
“去准备浴汤。”权珒起了身,扬声对外吩咐。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外间守着的李秋去声音欢快的应了一声,亲自督促着小太监们抬了热汤进来,腻歪的笑脸上全是暧昧神色,活像一个偷了腥的猫,乐得嘴都歪了。
“手脚都麻利点,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俩,速度把那屏风挪过来,还有你们那边,鲜花瓣呢,还有巾帕,都快点摆好了……”
隔着一层屏障,隐隐能听到那边的声音传来,苏甜偷偷和权珒咬耳朵:“你的那个内监今天好像格外兴奋,是不是吃错药了呀?”
她记得权珒身边这个管事太监办事一直都颇沉稳,怎么这会儿看起来比冬至都要欢快。
“他精力太旺盛了,明日多给他派些活计便是,现下不必管他。”权珒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苏甜的鬓角,将她的头发打散理顺。
“嗯?”苏甜抬头,疑惑的看向身侧的权珒。
权珒没发答,只伸手轻推了她一把:“好了,头发通顺了,去沐浴吧。”
“哦,那我去了。”苏甜应了一声,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被两名小宫女扶着去了屏风后面。
权珒随手挂起床帐,慢条斯理的穿上衣裳,靴子,转头朝屏风处看了一眼,便踩着一双皂角靴往殿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