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陈年往事,说来也话长。
权珒本应是早产的,稳婆却说他看起来是足月而生的,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也突然跳出来指认淑妃怀的是遗腹子,淑妃不争不辩,一时真假难分……
“我想喝酒。”权珒突然道。
“那……我陪你吧。”苏甜招手便唤了人拿酒过来。
宫人动作很快,不一会便送来了酒菜。
权珒浅抿了一口,眸底熏的有些红。
苏甜陪着权珒喝了些,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到底是什么样的往事,只有借酒才能说出口?
……
稳婆死后,事情被按了下去,除了淑妃,其余牵涉其中的人包括数名太医全部赐了死刑,从此再无人敢提这件事。
可这件事,依旧在北明国君心底深深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孩子众多,实在不缺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倘若那真是犹言部余孽,便成了养虎成患。
可淑妃以死相逼,北明国君未能下杀手,事情到了后来,淑妃弃了亲子不养,自贬佛堂终日不出,事实真相就更不得而知了。
……
“你的母妃……我是说,淑妃娘娘不解释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权珒又饮了一口酒,默默地将多年的孤单,无助,委屈,恐慌全都压下。
权珒喝了一口酒,低低道:“不过我以为她大抵是爱我的,小时候,她会在深夜里跑到我殿外悄悄看我,可我假装不知道,故意不理她……”
“舒迟。”苏甜心里闷闷的难受,她特想安慰权珒些什么,此时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权珒这么做,一定是不想连累自己母妃,苏甜心疼死了,伸开手:“抱?”
她不能想象权珒从幼年便受人猜疑,艰难长大的日子。
权珒还未做出反应,苏甜的手臂环过他的脖颈,主动抱住他:“都过去了。”
“是阿,都过去了。”权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北明国君待我并不算刻薄,否则你现在哪儿还能看到我?”
听到这句话,苏甜心下终于轻松了些,她站起身,按着权珒的脑袋,愣生生的往自己并不坚实的肩上贴,“哭出来吧,阿珒,哭过以后再想起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权珒失笑:“傻瓜。”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如今的他早已经习惯了那些不公的待遇了。
“后来,又过了两年,母妃又生下了一个女孩,生的明眸大眼,很漂亮,北明国君很疼她,宫里谁都比不上她……”
“你……羡慕她吗?”
明明一母同胞,另一个孩子却得到了所有的爱,真的是同人不同命。
权珒笑了笑:“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时光静谧,岁月静好,权珒说话的声线干净温和,听着听着,苏甜渐渐的有些困了,小脑袋一栽一栽的,终于只撑不住歪在了权珒怀里。
权珒停住了声音,低头看着倒在他怀里的苏甜,忍俊不禁:“困了?”
苏甜强打精神睁开一丝眼,强撑着眼皮道:“我不困。”
权珒抚了抚她的发顶,“睡吧,以后有时间再讲给你听。”
苏甜睡意朦胧,却仍旧不松开权珒:“那你陪着我。”
“好。”权珒起身,将人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中途李秋去进来添了灯油,见两人还在休息,便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苏甜一觉睡醒,翻身看着权珒,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权珒瞧她一眼,微哑的声音里透出些漫不经心:“好。”
苏甜抿唇:“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表面的意思。”
权珒:“那是什么?”
苏甜把脑袋埋起来,声音瓮声瓮气的:“自己猜,你不是最聪明了!”
“我又不是殿下独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殿下想什么?”权珒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捞出来。
苏甜一咬牙,干脆身体力行的表达。
她还未怎样,手就又被权珒给攥住了。
“我说。”都到这个地步了,苏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盯着权珒,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我……”
权珒盯着苏甜的口型,她后面两个字完全是消了音,只比了口型。
权珒看的分明,她最后两个字说的是要还有你。
脸色一黑,权珒箍住她的身子,低斥:“不要闹。”
苏甜觉得自尊心大受打击,气闷的推开他:“权珒,我们俩莫非见不得光?”
权珒与她耳语。
闻言,苏甜脸一下红了个彻底。
权珒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慢慢和她解释:“三天两头有刺客造访,现在有了孩子会很麻烦。”
权珒说的认真,一点没有和她玩笑的意思。
“那我们可以先不要孩子的。”
权珒微微蹙眉:“没有什么万无一失。”
“好吧,都听你的。”苏甜的语气里有一点淡淡的失落。
苏甜内心虽然有那么些不开心,不过权珒与她讲道理,她还是愿意听的。
权珒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高兴了?”
“有一点点。”苏甜伸手比了个很大的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