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信他?”罗英问。
余光离开之后,安文就敲响了罗英的门。两人来到家中的办公室,做了一次深谈。
“现在来看,没有不信的理由。”安文说。
“可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罗英有些担忧。
“也许是吧。”安文说,“但不论如何,都必须一试。如果真是魔族潜入了曙光帝国,恐怕将来还会掀起更大的风雨。这次已经死了不少人,不能让死亡人数再增加了。”
“我派军队!”罗英说。
安文摇头:“事关‘安牌’的声誉,我必须亲自去。同时,我也想见识一下魔族。”
“又拿新武器为借口!”罗英哼了一声。
“它如果完全成功,人类的历史将改写,无数人将从必死的命运中解脱。”安文说,“老罗,换成你,会不会为了它而不顾一切?”
“可是你……”
“我没有事。别忘了我的本事。寒歌说了,我就是只大乌龟,大不了缩进自己的铁壳子里,就没人能伤害到我。”
“我不放心你啊。”罗英叹了口气。
“可这件事没人比我更合适。”安文说。“以魔族的狡猾,如果派大军围剿他们一定能提前警觉。到时逃走,难道我们还要求余光再去调查他们的行踪?”
“总有更合适的人吧。”罗英说。
“我就是最合适的人。”安文说,“第一,我的特殊能力使我很安全;第二,这特殊能力让我可以看上去不具任何威胁性,却能在转眼之间变成杀人利器。魔族的情况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武力强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终还是要靠智取。到时,也许我的能力就能发挥作用。”
“真不想让你去。”罗英叹息着,取出了专门用来书写正式公文的羊皮纸。
第二天晚上,余光得到了盖有曙光帝国主政官印章的****令。
他仔细看了两遍后面露疑惑:“怎么只有主政官的印章?没有主政厅的印章,这份****令就不具备最强的法律效力。如果罗英离职……”
“另一半在这里。”安文拿出另一份文件。
余光看过后,露出笑容:“替我谢谢大人。不过为什么分开成两份?这样每一份的效力都不是太……”
“先别急着谢。”寒歌说,“这份必须先保存在我这里。如果安文能安全回来,才能归你。”
“这有点……”余光苦笑。
“我们总得有点保险手段吧?”修缺插嘴,“不然你拿了****令转头就不管安老板了,我们找谁去?”
余光无奈叹息,接受了这种安排。
“什么时候出发?”安文问。
“最好不要有大队人马的调动。”余光说,“我怕事未成,魔族就先跑了。”
“只我和你去。”安文说。
“你不怕我半路上动手脚?”余光问。
“不怕。”安文一笑。
余光看了看寒歌:“不然,你也跟着去吧。”
寒歌笑了,笑容有些冰冷。
“我信得过安文。”她说。“我相信没有我在身边,他反而安全。”
“也好。”余光点头。“既然这次行动要保密,不如我们现在就走。至于城门,我想罗大人总会有办法。”
“已经准备好了。”安文一笑。
两匹快马很快离开了罗府,消失于夜色中。
不久之后,两骑离开了王都,一路向着楠树州的方向而去。
两人都不说话,只是打马向前,天亮之后找了一处背风地休息,各自吃各自带的食物。
“我现在还是想不通在监狱时你使用了什么手段。”余光边吃边说。
“保命的手段,当然不能随便透露给别人。”安文说。
“我想你大概会用这种手段对付那些魔族吧?这是个好主意。”余光说,“那些家伙都胆小得很。不过如果你只身前去,他们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也有武器,还有一些近战用的小魔法。”
“你对他们的魔法了解多少?”安文问。
“我能有多少了解?到时你自己体会吧。”余光一笑,显然没有在这事上帮忙的意思。
“他们都集中在楠树州?”安文问。
“楠树州的灾难已经足够大,他们应该会再选择新的目标下手。不过魔法是个技术活儿,那样大规模的沙尘暴,也绝不是一两个魔族就能搞出来的。布置需要时间,撤离也需要时间。如果我们中途不多耽误时间,应该可以赶在他们转移前到达。”余光说。
“吃完就出发吧。”安文胡乱吃了几口就站了起来。
“马也要休息呀。”余光摇头。
“真麻烦!”安文不耐烦地嘀咕着。
余光得意地笑了。
两人之间除了对付魔族的事,基本没有什么可聊的。安文不喜欢余光,余光自然也不可能喜欢夺走自己一切的安文。只是既然暂时合作,总不能因为看不顺眼就把对方干掉,那便彼此忍耐着。
一路奔行,这天终于到达了楠树州。望着远处天地间的沙尘,安文眼里涌动着怒火。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树林依然在,确实没有理由发生什么沙尘暴,除了魔族的手段,真的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现象。
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必须跳下去。我不能眼看着魔族在人类的土地上横行。
安文望着远方,目光坚定。
余光看着他,目光复杂。
两人向前而去,一天比一天接近沙尘暴最严重的地区。
这天黄昏前,他们来到一座城,为了补充食物和水不得不停止赶路,入城休息。在采办妥当后,安文想出城夜行,余光却拒绝了他,找了家酒馆钻了进去。
“好久没喝上一杯了。”余光说,“就算我是你的苦工,你这个当主人的总要也发发慈悲,偶尔满足一下他的要求吧?何况我们只是合作伙伴。”
“别用伙伴这个字眼。”安文说,“我们只是在交易。”
“交易的双方是敌人对吧?”余光笑了。“彼此都想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好处,而把对方能得到的好处压到最低。”
“我向来没有那么小气。对我来说,交易的目的是双赢。”安文坐下来,点了一份简餐。
“对不起。”酒保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这里只卖酒。”
“给我的朋友来杯水吧。”余光说,“至于我,要……算了,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好年份的酒。总之,来一瓶你们店最好的葡萄酒吧。”
酒保一脸无所谓,不久将一只瓶子砸在了余光的面前。
“帮帮残疾朋友啊。”余光冲他一笑,用左手掏出一把金币。
酒保的眼睛这才放了光,帮余光开瓶,倒酒。
“钱果然是好东西。”余光感叹着,“我听说安老板就曾经说过,说钱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安文不理他,喝自己的水。
余光一耸肩,不再说话,慢慢地品尝他的葡萄酒。
邻桌有几个人喝着闷酒,低声议论着什么。余光耳朵尖,听到了一些,于是端着杯凑过去问:“几位似乎对‘安牌’很不满?”
那几个人打量着他,见对方是个残疾人,而且态度友善,不像有敌意,就没说什么。
“酒保,给这桌朋友上几瓶酒,算我的。”余光挥手。
几个人的目光便更和善了,点头感谢后,一个说:“我们也不是对‘安牌’不满,只是对林场的那些人不满。要不是他们没完没了地砍树,我们这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沙尘暴?”
“听说重灾区死了不少人。”有人说。
“‘安牌’别的工厂都还好,就是这些林场。”有人长叹摇头,“作孽啊!林场的人都是混蛋,都该死!”
“你们说够了吧?”一个打雷般的声音突然响起,酒馆角落里,一个铁塔一般的壮汉猛地站了起来。
安文望过去,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微怔之后他急忙将罩帽拉下,遮住了脸。
他曾经和这位壮汉比过伐木,以此来推广“安牌”的太阳锯。
他还记得,那人叫马德,是最厉害的伐木能手。
马德站了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凭什么把这一切罪过都推到我们头上?我们砍树有计划有制度,分批分期进行砍伐,不到龄的树林一律不动,而且一边砍一边栽种,怎么可能导致出现荒山和沙尘暴?”
几人见马德人高马大,都不敢出声,但没想到别的桌上也有壮汉,一下站起来好几个。
“你是林场的人?”那些壮汉面色不善。
“是又怎么样?”马德叫着。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林场,楠树州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有人暴叫。
“我们的货物被隔在这里一个月了,再运不出去,就会赔光本钱,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就因为你们,我们旅馆的生意一落千丈,再过不久,只怕我就得卖了房子求生了!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王八蛋!”
“你们这帮混账东西!都去死吧!”有人大骂。
马德神情激动,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你再骂一句?”
“动武是吧?”
有几个壮汉冷笑着冲过来,用犀利的腿法对马德的腿弯展开攻击,强壮的汉子一下被踢得跪倒在地,接着脸上就挨了好几拳。他狂叫着,用自己惟一值得骄傲的蛮力对抗,虽然也打倒了几个壮汉,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打倒在地。
安文沉默着走了过去,以巧妙的手法将几个打人者掀翻,使他们没受大伤,却一时不能行动。
“我们走吧。”他看了余光一眼,转身向外而去。
马德挣扎着坐起,大声叫:“我们是无辜的!”
安文眼睛有些发红。
放心,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