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武士们有的很认真地看着安文,有的则目光飘忽。
如果说你是人族至宝,是传奇,我们当然会同意,能见到你,也当然会感到幸运。
但如果你非说自己是如何了不起的重甲武士,反过头来,让你一个商人跑来给我们上课,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许多武士心里相当的不服气,眼神开始不对。
主政官波纳德和大元帅查理在高台后坐镇,看到这种情况,都很担心,但却没有人说什么。
艾斯克反而面带微笑。
“看看你们的兵!都什么素质!”马都在他身边低声嘀咕。
艾斯克笑了笑:“所以我觉得给他们点教训,也挺好的。省得天天把自己当成精英,高傲得了不得。”
“这话没错。”马都咧着嘴笑。
“现在可以开始了,请大家认真听……”安文回忆着与各类兽神将作战的过程,开始讲述自己的作战经验,各种族兽神将的特点与长短处。
有些重甲武士认真地听着,觉得安老板说得有条有理,但更多的武士则摇头而笑,还低声对这些认真者说:“你傻啊?这种东西,一定是艾将军事前帮他整理好的说词,他只要背下来讲一遍就成全了自己战斗英雄的名头,多简单!你不懂?”
认真者一脸惊讶,其中不少人开始迷惑,开始怀疑。
安文仍在仔细地讲着,当讲到与象兽神将的战斗时,终于有重甲武士忍不住,大声问:“安老板,您确定您遇见的是象兽神将,而不是长了长鼻子的野猪兽神?”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武士们的哄笑。
大元帅查理皱起了眉头:“这是哪个混蛋?”
“安老板不是早说过了?不用管。”波纳德一笑。
马都瞪着眼睛低声骂:“王八蛋!”
艾斯克有些尴尬:“这些人就是如此。毕竟是优中选优的精兵,多数人还有贵族背景,所以……”
“贵族多个屁!”马都冷哼一声,低声嘀咕。艾斯克带着笑容,在旁边低声劝。
“安老板,象兽神将有多大啊?是不是比战马还大啊?”又一个重甲武士跟着起哄。
“好大胆,竟然敢置疑安老板?”一个重甲武士大声喝斥,好像在为安文帮忙,但下一句话就暴露了他起哄的本质:“安老板不是说了嘛,是‘像’兽神将,像兽神将又不是兽神将!”
他这俏皮话,立刻又引起了一阵哄笑。
高台后负手而立的,都是曙光帝国的重甲武士,此时他们脸色铁青,眼中全是怒火,恨不能冲上去胖揍这群家伙一顿。但老板早有交待,所以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站成一排山,一动不动,只用眼神杀人。
“我才听明白安老板的意思,原来安老板杀的都不是兽神将,而是‘像’兽神将啊!”
“安老板可能没见过太多兽神吧,不然也不会把兽神和兽神将搞错。”
“不过这也很难得了。一般来说,普通人遇见兽神早吓得魂都没了,安老板能和它们大战一番,足见安老板绝非一般人。”
“安老板的发明,我是服气的,不过说到战斗……我想这件事搞反了吧?我想恐怕应该是由我们来给安老板上课才对。”
低下七嘴八舌,有笑的,有叫的,有连叫带笑的,乱成一团。
大元帅查理连连擦汗,只觉得无比丢人。
艾斯克不断冲身边的马都笑,融洽气氛。
波纳德看着安文,担心安文会不会生气。
安文却只是笑,任下面说,冲着远处营门前的车队招了招手。立刻,车队缓缓向前而来,一路来到高台前。
重甲武士们见到一辆辆大车驶来,有些纳闷,不知道安老板又要耍什么手段。
“不会是拿什么好东西贿赂咱们,让咱们帮他扬名吧?”有人偷偷对同伴说。
“大有可能!不过如果真能弄几件曙光帝国的太阳铁武器,也值了。帮他说几句大话又算什么?”
“搞不好之前他的那些传说,也是用这种手段造出来的吧。”
“大有可能!”
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语言表达总有欠缺之处,难让大家感同身受,更难让大家真的有直观感受。”安文这时开口,武士们便望向他,等着看他的手段。
“所以……”安文顿了顿,点头向驾车的武士示意,然后接着说:“所以虽然很麻烦,但我还是带回了一些被我斩杀的兽神将的尸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家通过直接观察,甚至是解剖,了解这些家伙的身体构造,从而在与它们的战斗中,知道应该选择怎样的战术战法,以及攻击目标。”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不会是真的吧?”
“这些车里拉的都是兽神将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
重甲武士们目光中充满了惊愕。
这时,第一辆车上的棚布被揭开,露出的是两具虎兽神将的尸体。其中一具,头颅被齐颈斩下,伤口焦黑,显然是熔断剑的杰作,另一具头颅碎得不成样子,极是凄惨,武士们只觉得应该是重锤一类的武器砸击的结果。
想象中的重锤,其实只是安文的拳头。
兽神比普通野兽要大一圈,兽神将比普通的兽神还要大上一圈,人类世界中,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巨兽,所以尸体绝对无可作假。
两具虎尸已经令武士们震惊,但接下来几辆车中的尸体,更令武士震惊。
一具象兽神将的尸体,一具犀兽神将的尸体,一具牛兽神将的尸体,还有一具熊兽神将的尸体。
拉象兽神将尸体的那辆车最大,别的车都是单马车,惟独这辆车,是四牛拉车。当车上的棚布被揭开的一刻,所有的重甲武士都惊呆了,他们怔怔地看着那巨大的象尸,一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把这些东西弄回来,真的费了好大的劲儿。”安文望着那些尸体感叹着,“你们知道我是只身渡河,没带助手,所以回来时,不得不一具一具尸体反复运送,过河时就更惊险了。不然,我的这套铠甲也不会消耗得这么严重。至于说一路上如何搬运就不提了,总之很辛苦。”
哪里有什么辛苦!
为了自己的研究,也为了能让人类更直观地了解这些兽神,他在斩杀了搜寻自己的兽神将后,直接将它们的尸体装入了随身空间。在回到军营之前,他将它们统统弄了出来,藏在一片树林中,昨天才令人带着车队去取回来。
他知道这样做其实会有许多弊端,最直接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怀疑——你只身一人,怎么可能运回这么多、这么大的兽神将尸体?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前,是整个人类的一场大危机,他要做的是帮助人类更了解自己的敌人,帮助这些重甲武士弄清敌人的强弱,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那样,晨星帝国能少死好多精英。
也许有一天,整个人类也能因此少死许多战士。
与这相比,别人的怀疑又算什么?小小的麻烦又算什么?
重甲武士们的眼神变化,由初时的轻蔑,渐渐变成了敬重。
兽神族夺取晨星三城的战役中,人类守城方的重甲武士无一幸免,皆战死于沙场,而兽神将没有伤亡。
三千重甲武士阵兵于河岸后,两方更没有战斗。
所以这些“新鲜”的兽神将尸体,绝不可能是晨星帝国官方为了巴结安老板而交出来的战利品,因为晨星没有那个能力。
惟一的解释,只能是安老板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安文这时招手示意,高台后,便有曙光武士将一把大剑抬了上来。
沉重的大剑,在身着太阳重甲的武士手中如同木棍一样轻盈,但在未着甲状态下,却需要与三名同伴一同抬着才能移动它。
“这把剑立了很大功劳。”安文说,“它是经过改良后的重甲熔断剑,不论是能量储备还是锋利程度和热度,都有了质的提升。其后的战争中,曙光帝国将尽量让在场的每一位,都能拥有这样一把利器。”
重甲武士们眼睛放亮。
但更多的人,则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马都冷笑:“没见过世面的东西!”
艾斯克有些尴尬,但却也无可奈何。其实他也有些疑惑——安老板到底是怎样将这些尸体运回来的?
但事关外交层面的大问题,疑惑虽然有,却不敢乱提。
“先说说熊兽神吧。”安文示意下,武士将那辆车上的尸体抬到了高台上。
此后,整个演讲场中只能听到安文的话,再无其他声音。
这一堂课上了很久,但重甲武士们都没有嫌烦。他们认真地听着安文所讲的每一句话,因为他们知道,那都是生死一线的宝贵经验,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在战场上救自己一命。
未来大战起后的每一天里,自己能否再见到第二日的阳光,可能就看自己对安老板的话领悟过多少。
这一天,众人皆有收获。
但总有些人仍不服气,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却在这一天的课程结束后,三五成群地来到了刚走下高台的安文面前。
“安老板,光听您讲并不能掌握战术战法,您能不能跟我们动手切磋一下?”带头着语气不善。
“大胆!”艾斯克厉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