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洞里坐了下来。
那位重甲武士一时半刻显然不会离开,三人也不急着出去与他相见,再引发一场没有意义的大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高冬天仍忍不住问。
“不是已经说过了?”寒歌说,“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是怕我有危险?”高冬天问。
“怕吓着你。”寒歌笑了。
安文看着寒歌,脸上带着笑意。这令寒歌觉得有点奇怪,就问:“怎么了?”
“没什么。”安文说,“只是从没见你笑过这么多次。”
“换了一张脸,就应该连性格也换掉。”寒歌说。“这说明我演技好。杀手素质。”
“其实这才是真的你吧。”安文说,“等回去后换回原来的你,也要多笑才好,别整天非板着张脸。尤其是对修缺。”
“你管得着吗?”寒歌突然就怒了,冲安文狠狠瞪了一眼转过头去。
安文一脸茫然,与高冬天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我爸从前说,女人心海底针,最是琢磨不透的。”高冬天小声说。
“给你点脸了是不是?”寒歌冷着脸沉声说,吓得少年立刻闭紧了嘴。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时的麦大姐跟先前的不同,许是这里是堆满了尸骨的坑洞的缘故?怎么总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呢……
“差不多了吧。”安文估计了一下时间,把腕上的两块太阳铁片重新对在一起。刹那间,一种极度的痛苦传遍全身,他感觉身体里的电流又要爆炸,慌忙中情不自禁地依着某种未掌握的方法去引导,结果周围一震,就发现自己只身一人重新回到了那个晶莹力场组成的空间中。
空间中的裂痕早已恢复如初,安稳得很。电弧与流光在八方飞掠,映着那件熟悉的铠甲。
安文看了看四周,回忆起先前使用力量时的感觉,明白那两人被自己留在了坑洞中。
抓紧时间吧。
他急忙拆开铠甲,一件件穿戴在身上,当所有的部件都完美结合在一起后,整个太阳重甲的动力热导线阵完全启动,安文轻轻舒展四肢,却感应到铠甲的能量正在不断增长。
他惊讶地打量着这一身铠甲,想起了方才少年的举动。
挥拳击在空中,他发现铠甲的力量并没有提升。
铠甲原本已经充好了能,而太阳铁不是电池,不可能出现“跑电”的情况。此时仍在不断充能,证明了两点。
其一,这些电弧与流光,就是太阳之力的变形,它们存在于神秘空间四面八方,于是铠甲只要存入空间中,就可以不断吸纳力量,直到将太阳之力蓄满。
其二,高冬天并没有提升铠甲的力量,而是调整了太阳铁能量储备部分的结构,使它能吸纳储存更多的太阳之力。
这是惊喜。
安文并没有在空间中等待能量完全储满,他怕两人在外面等得着急。但现在的问题是,两片铁片都被铠甲罩在了里面,自己要怎么激发热导线阵?
也许……可以像高冬天一样,直接通过自身使用力量?
安文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两道热导线阵。那是他经历好多天的实验一点点一条条铸成的阵,早已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想起时,便清晰无比。
奇妙的事发生了,当他集中精神,在意念中将两道热导线阵拼在一起时,体内电流如潮狂暴。
瞬间,他离开了神秘空间,回到了坑洞中。
面对突然出现的重甲武士,高冬天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随即冲寒歌喊:“你快跑……”
话到一半,才意识到在这个封闭空间中,谁都无处可逃。
寒歌笑了:“不必怕,是他。”
他?难道是乔大哥?
高冬天怔怔地看着那个武士,突然从那套铠甲中感应到了熟悉的力量。没错,那正是通过自己的手改变了储能结构的那套铠甲,那么此时穿着铠甲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自然就是他。
“乔大哥!”他有些兴奋。
“有些话,过后再说。”安文点了点头,缓步向着乱石堆走去。一块块巨石被他轻易双手抓起,随手掷向身后远方,没多久,石堆越来越小,他猛地举起拳头,对着前方一块巨岩一拳击出。
巨岩生出裂痕,蛛网般蔓延,随后在咔嚓声中四散。安文低头继续,十几分钟之后在乱石堆中清理出一条通路,通向洞外。
他一掠而出,落地无声,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向着矿洞深处冲去。
错综复杂的通路,令他最终停步不前,不敢乱闯,他静静聆听声响,并没有任何收获,于是确定那人已经离开。回程路上,他留心四周,发现了另一处刚刚被击塌的坑洞入口,默默记在心间。
回到坑洞口,冲里面招了招手,寒歌与高冬天依次走了出来。
“他走了?”高冬天往矿洞深处张望。
“你们先走,要小心。”安文说,“我将这里重新封起来,不能让他们看出曾有人破洞而出。”
“你也小心。”寒歌点头,叮嘱一声后,示意高冬天跟紧自己,快步离开。
高冬天这时才发现麦大姐走路时落步无声,如同幽灵,吃惊之余,满心的佩服。
不论他们是什么人,总之不是普通人。自己的命运也许会因与他们的相遇,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建设总比破坏要难,安文堆了半天,总是不尽人意。皱眉思索片刻后,终于又挥了几拳,将洞上方岩石击落,算是堵住了洞。虽然与先前的样子不尽相同,但相信黑暗之中,那两个奉命修补的家伙也看不出什么来。
况且,曾有重甲武士潜入此地被封洞中这样的事真说出来,他们又如何敢信?
做完一切,安文再次启动力量,重回神秘空间中。
痛苦没有上一次强烈,也许说明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力量。但所谓的“不强烈”,也只是与上一次对比而已,使用过后,安文仍是倒在地上数秒。
他发现离开空间时不会有痛苦,但进入时总会万分难过,也许和醒来容易入睡难是一个道理吧。
脱下铠甲放好,任它在空间内慢慢吸纳能量,安文这次又没有使用铁片,凭着自己的力量重回现实,谨慎地快步离开了矿洞。
来到外面,向前走不远,就听到低声的呼唤,原来寒歌并没有离去,而是带着高冬天隐藏在附近等自己。三人重新汇合,一起向矿区而去,半路上见到了那两个人,赶着一辆驴车,拉着十几袋泥灰。
“我们的时间挑的不错。”安文说。“早一点怕就撞上那个重甲武士,迟一点又会遇上他们。”
“这就叫上天保佑吧。”寒歌说。
三人悄悄离开,送高冬天回到小屋后,两人回到马车旁。正假装睡觉的修缺立时坐了起来,低声问:“完事了?”
“嗯。”安文点了点头。
“刚才有人来过?”寒歌问。
“不愧是老……表妹!”修缺竖起了大姆指,一句刚要出口的“老大”硬生生掰变成“老表妹”,结果还是被寒歌踢了一脚,疼得他一咧嘴。
安文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不但没有解决修缺的苦难,反而加重。
“刚才来了两个家伙偷东西,被我发现后竟然动刀子要抢。”修缺说,“那我能饶了他们?一人赏了一拳,打跑了。”
“笨蛋!”寒歌低声说。
“可不是嘛!”修缺咧着嘴乐。
“我是在说你。”寒歌声音冰冷。
“啊?”修缺愣在那里,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斜眼看着安文,心中隐约恍然——定是这个家伙惹到了老大,老大不好意思拿他出气,就转过来对付我。
眼神立时变得不友好起来,上下翻飞如刀,恨不能将安文片成片。
安文苦笑,心说怎么又冲我来了?
两人没再对修缺说什么,直接进了帐篷。
修缺望着帐篷,心里又是好一阵难过,愤愤地举着拳头,嘴里无声地嘀咕着些什么,不断扬起拳头又落下,仿佛捶打虚空中某个令他讨厌的人。
“明天就走吗?”帐篷中,寒歌低声问安文。
“不。”安文摇头,“这样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他转头看着寒歌一笑:“你可是光荣会里有名的杀手,这种事不用来问我吧?是因为总跟在我身边,业务生疏了吗?”
寒歌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把背影留给了安文。
我何尝不明白这些?
只不过是没话也想找些话和你聊而已,你这么急着挑破是什么意思?不给面子!
我还不聊了!
“这是怎么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安文一脸尴尬,手足无措。
“困了,睡觉!”寒歌冷冷说道。
安文满心焦虑,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
女人心,海底针啊……
寒歌冷笑:“烦了?是不是觉得不带我来就好了?”
“我哪里……”安文一脸无奈。
“闭嘴,睡觉!”寒歌厉声说。
安文好无奈,心里苦,无人可诉。
修缺在外面竖着耳朵听着,捂住嘴憋着笑,心花朵朵开。
板房里,少年躺在草垫上,却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
“春天?”他忍不住呼唤。
“嗯?”梦中少女迷迷糊糊地应。
“没什么。”少年笑着把身子缩成一团。
“我们的日子会更好的。”他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