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拂见她一直望着那驶过去不远处的画舫,好奇的问她,“怎么总是看着那座画舫,有你认识的人?”
花想容摇头,说认识倒真的是不认识,只是自己心里有所怀疑,疑神疑鬼罢了,想起容拂是商人来的,广交天下好友,她眉眼一转,拍拍身上的衣裙,问道:“那座画舫上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你说他?”
“你认识他?和我说说他的事情,对我而言有用。”
他沉吟不语,半晌才说:“夜色茫茫,即使那与我们擦身而过的人是我认识的人,我也看不清他的脸,你要真想知道,我便让人去查一查,有了结果再告诉你如何?”
“好,最好快点,我想详细知道那个人的事情,还有他最近去过哪些地方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个人?”
“内宅大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总之帮我查清楚。”
画舫逐渐驶回了原处,容拂提起衣袍上了岸,然后拉着花想容上去。
玩乐一天,她也有些疲倦,想要回书院的厢房处倒头大睡,容拂也看出她的疲倦,领着她回书院。
花想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带她去小吃摊,等摊主打包好后,两人再回书院。
热闹的地方也只是那一条街道而已,翰林书院的门外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人在缓步慢行,偶尔能听到百年老树上鸟儿婉转动听的歌声,还有知了的鸣叫。
走近一看,书院门外竟然有些微光,像是有人打了灯笼在门外侯着。
原来那持着灯笼的人,竟然是百晓生,见他们终于回来,才放下心来。
“怎么这么夜了才回来?”他责怪的看向容拂,不满的继续说着“我还以为你们该会不会控制不住,然后逾越男女之间的礼节,想着要杀过去,保证我这个唯一的女徒儿的清白之身。”
他是看准了容拂不会在花想容面前露出那可怕又阴险的一面,才敢这样说话,容拂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而花想容好笑的勾起红唇,眼神牢牢的盯着百晓生。
如一条阴险的,不知何时就置人于死地的蛇蝎美人。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心悦同样是什么样的人啊……
“回去了,夜晚风凉,你想在这待着等风寒吗?”
“明天,正式教你射箭,记住了。”
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把记住了这句话说得很重。
让她想起了他之前买下那青铜面具时对她说过的同样的话。
“所以你今天果然是为了耍我才让我这么早出来的?”
“……我走了。”
他笑而不语,在花想容大彻大悟前,告辞。
百晓生提着灯笼,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随着花想容一同回去,送她回到厢房。
“今天出去,他带你玩得可尽兴?”
“还好,但是为什么射箭要让他来教我,害我今天白白被他耍了,明天也不知道,而且我身份显眼,离开书院,那些想害我的人不就会另有心机?”
“你在担心这个?我早已打点好,学习射箭本来就不会在书院里教习,书院学子诸多,你是新学,难免伤人,所以有理由给你,但是你平日的膳食最好还是回来书院的伙房用膳,不可太明目张胆。”他再补充“再说了,他也是我的徒弟,名义上来说是你的师兄,得我真传,让他来教习与让我来教习都是一样的,但是我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啊!”
花想容无语的看他一眼,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能折腾了?他都还没有娶妻生子呢,就是会给自己找可怜的借口。
“我知道了,但是让我每日步行而去,赶不及的吧?”
时间应该来不及。
“马厩里的马匹随你选择,你现在是我的座下学子,全翰林书院都知道,马夫应该也认得你,你说你要马,他不会不给。”
“我说我要所有的马,他也会给?”
“你要知道,这是书院,而我是书院院长,而我不仅是书院院长,还是太子的太傅,无数人都想与我交好,而你又是我的学生,接触你就等于间接接触我。若有谁是本来针对你的,却忽然之间对你很好,千万留着戒心,可别被人蒙骗。”
说起本来针对却忽然对她好的人,花想容不禁想起了徐芊芊,但是徐芊芊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她若真想接近百晓生,托尽家中关系给他施压也是有可能做他的学子的,她却对此不屑一顾……
交谈着,就已经到了花想容居住的地方,百晓生淡淡点头和她告辞,然后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往左边那厢房看了看,里面还亮着,但是白苏凝雁是和其他的学子一同居住,她也不好直接过去,只能等着他什么时候单独一人,再把手中特意买来的吃食交给他。
双手用力的推开门,发出一阵‘叽呀’的长长尾音,然后踏入房内,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的蜡烛,瞬间亮堂一室。
白苏凝雁坐在自己厢房的床上,被好几个学子包围着,听着他谈天说地吹牛皮,一双双眼睛仿佛带着星星一般仰望着他,已是极度的崇拜他这个人了。
他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透过门上那薄薄的纱纸看去,结果却看到对面的厢房亮了起来。
轻轻推开那些围在他身边还想听故事的人,学习茶楼的说书先生一样,说了一声“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拉开门,往花想容的厢房那边走。
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正在换衣的她警惕的问了一句,“何人?”
“我,白苏凝雁。”
“等下,”她穿回那只褪去一半的衣裙,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小吃,开了门。
白苏凝雁初一看到她穿着一件朱红色的华衣,正想称赞她身上穿的这件绫罗绸缎很好看很适合,衬得她美颜不可方物,却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脸色大变,星辰般的眼寒光熠熠,俊美逼人又致命的妖艳。
他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花想容没看出他的异常,笑笑,说道:“对了,白苏,我有东西给你,把手伸出来。”
他还是不语,但是按着她的要求,伸出手掌,花想容把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了他,还残留着些微的热意。
他着实怔了一下,“这是什么?”
“还礼啊,你那日买了馕和我分着吃了,今日我能去集市,便想着买来还你的人情,不过你说的王氏烧鸡已经卖光了,所以我买了这个,说是叫皂儿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口味,尝尝看。”
“是吗,难得你还能记着我,我是应该该哭还是该笑。”他低吟,手中紧紧握着花想容给他的食物。
他声音太低,低不可闻,花想容也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有心了,我拿这皂儿糕回厢房与他们分着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