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峰的大殿里空荡荡的,没有座椅,只有蒲团,殿内正对着大门的墙面上挂着许多画像,是缥缈峰的历代祖师。
孙樱琪拉着高越来到画像前,她从头上取下玉簪交给高越,“你,给我戴上。”
玉簪很好看,比那个木质的好看多了。高越看着簪头的三朵樱花,有些不解,“既然还要戴上,那为何取下来?”
“让你戴你就戴,快点。”
“哦。”高越笨拙地为孙樱琪插簪,少女的鼻息触到了他的胸膛,高越大气不敢喘,感觉身上有些烫,额头有少许汗珠冒出。插好后,高越往后退了一步。
孙樱琪摸着玉簪,有些开心,然后她走近高越,伸出手,拽着他转向殿门。
“你想做什么啊?”
“住嘴,你拜下去。”
“为何要拜?”
“天为父,地为母,为何不拜?”
“哦。”高越想想也是,于是便拜天地,孙樱琪在一旁也拜了下去。
起身后,孙樱琪又拽着高越转向殿内的历代祖师画像,指着对高越说:“她们你也要拜,毕竟莫离表姐也是缥缈峰的弟子,你作为她的徒弟,所以也要拜。”
“可是昨天来时我们都拜过了。”
“再拜一次又不亏你什么。”
高越孙樱琪两人再拜。
“嘿嘿。”孙樱琪笑得很开心,她的笑里有一丝不服气,也有一丝满意,还有一丝固执。她把高越拉起来面对面站着,“好啦!”
高越问:“什么好啦?”
“你还没明白?真笨!”
高越想了想摇了摇头,他确实觉得这两次跪拜很熟悉,像是某种仪式。就在高越愣神思考的时候,孙樱琪双手按着高越的肩膀,使之朝着自己鞠躬,同时自己也开始躬身。
“哎哟。”两人的头碰到了一起。
高越摸着额头,问着同样揉着额头的孙樱琪:“你干嘛?”下一刻,高越忽然明白了这是什么仪式,怔怔地看着孙樱琪,“你该不会是想靠这个来说服你父亲解除婚约吧?”
“是。”
“这算数吗?”
“怎能不算?”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
“夫妻。”
高越有些发愁: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拜堂成亲了呢?
孙樱琪看着高越这个样子,问道:“你不乐意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觉得我不够漂亮吗?”
“不是,你非常漂亮。”
“那你说说,我和林师姐,谁更漂亮?”
“你。”高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接着脸就红了。
孙樱琪笑了,笑得很开心,她取出一条手绢递给高越,“这是我昨晚绣的,送给你,作为那幅画的回礼。”
“原来她昨晚没睡好是因为给自己绣手绢啊。”高越想着,接过手绢看了看,手绢亦是白底,绣着几朵粉色的樱花,“真好看,谢谢。”
“嗯。”孙樱琪像蜻蜓点水般点了下头,“我喜欢你。”
高越突然看向了孙樱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看着。
孙樱琪看着高越的眼睛,“我说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想了解你,所有。”
“我也……”没等高越说完,孙樱琪用手指轻轻地封住了高越的唇,
“我不要听你的回答。”她抬起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两年,两年后的秋天我要你来找我,那时我再听你心里的答案,还有那个选择。”
高越点了点头,“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你开心我就很开心。”
殿外突然传来喊声,喊的是殿内两人的名字。
高越笑着,笑得很勉强,“看来是要叫我们吃饭。”
孙樱琪没有说话,默默地拉着高越的手,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大殿。
……
湖边,又是一副送别的画面。湖面如镜,镜中是缥缈晴岚,一条船从远处驶来,打破了这面镜子,船头上是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船靠近了再一看,那书生约二十来岁,眉清目秀,风度翩翩,一把折扇在胸前轻抚,好似与周围的风景融为了一体。那少年笑意盈盈的,不知是看到了岸上的谁。
“他怎么又来了?”
“都打发了好几次,还不死心。”
“人家这叫痴情,我要是师妹啊,我就应了!”
“唉,我怎么没有这好命呢?”
“谁叫孙师妹漂亮啊……”
缥缈峰的弟子看到这少年议论纷纷,高越已经猜到了他是谁。
只见那少年轻轻一跃,便下了船,然后对着缥缈峰的众人拱手,看着孙峰主恭声道:“晚辈阡陌拜见孙姑姑。”
孙峰主皱了皱眉,“风公子为何叫我姑姑?”
风阡陌再次拱手,“因为晚辈与樱琪有婚约,樱琪叫您姑姑,那晚辈自然是要叫您姑姑。”说完他眼含笑意地看了一眼站在高越身旁的孙樱琪。
孙樱琪握住了高越的手,攥得有些紧。因为视线有遮挡,风阡陌并没有看到。
孙峰主口气有些冷,她继续说:“天地君亲师,梦璃作为樱琪的师父,那风公子是不是应该问问她的意见。”
风阡陌当然能察觉到孙峰主的态度,只好应了去问苏梦璃,然而他的心里却十分不乐意:明明孙伯伯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风阡陌的态度很谦卑,“苏姑娘,您看呢?”
苏梦璃缓缓走来,对这风阡陌笑了笑,“我看呢……”随后她来到高越和孙樱琪的身前,伸出手指着他们二人,“他们很合适。”
孙樱琪眼带笑意,和高越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看向风阡陌。
看着高越和孙樱琪二人脸上的笑意,风阡陌的眼中闪过一丝凶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高越捕捉到了,高越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想怎样?
孙峰主咳了几声,语气依旧冰冷,“既然这样,那便是扯平了,风公子,请回吧。”说完孙峰主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从始至终,风阡陌没有和孙樱琪说上一句话,他觉得孙峰主不太讲道理,他想发火,但是又不敢,于是他强挤出笑脸说道:“晚辈告辞。”这四个字很不礼貌,和传闻中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一点都不搭。
风阡陌乘船离开了。
孙樱琪松了口气,“姑姑,表姐,谢谢你们帮我。”
苏梦璃笑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拜了堂,我们怎能没有不帮你的道理?”
高越和孙樱琪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你们都知道啦?”
众人都笑着点了点头。孙峰主摇了摇头,“唉……胡闹。”她说胡闹的时候是笑着说的,因为当年她和她的丈夫也是如此。
金玲儿低着头走了出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她支支吾吾地说:“孙师姐,我去大殿找过你,听到了你们了两个的话,然后我就回来跟他们说了,再然后就传开了……”
……
“少阁主,咱们就这么走了?那您为孙姑娘准备的这些东西……?”一艘船上,几个帮佣对着风阡陌拱手问道。
风阡陌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几个箱子,“扔掉,别扔到湖里,这里太脏。”
“是!”
“快点开,这里太脏,我忍不了。”
在另一艘船上,苏莫离问高越:“你知道樱琪为什么让你入秋时去找她吗?”
高越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那时她刚好满十八。”
高越听后,转头望向了被云雾缭绕的缥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