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咸的血腥味从喉咙里涌入口腔,强烈的痛感袭来,我浑身就像被车轮碾过,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眼睛也控制不住的想要合上。
第一次触碰到这种感官境界,我竟有些紧张——这是要死了吗?
心里绷直最后一丝倔强,我透过绿植的缝隙,朦胧间,观赏了一出别具一格的搏斗大戏。
一双巨大的翅膀震动着,裹起一阵大风后,只留下稀稀疏疏的火苗还在跳动,而在那跳动的光影里,一影一蛇就跟吃饱喝足的猫和老鼠一样,你卷着身子朝我咬一口,我就挥着空气大刀赐你一道血口。
你来我往,隐约间,还能听到那悬在空中的黑影口中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我不杀生的!是你逼我的!……”
我甚是无语,看那场景,应是无需担心的。
像是在死前一定要一一确认挂心的事一样,我游离着眼神寻着贺然,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猛的呛咳出声,然后躬曲着身子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皇天后土作证,我好生欣喜!还好还好,这家伙还好没死!
我只盼望着他站直了别倒下,不然,欠人一条命的负重感,哪怕领了死神的盒饭,我多半也会被压得走不安心。
毕竟,抗着一件事是毅力,抗着一条命,则是泰山压顶般的沉重。
“傅……傅来汐!”
没见他面上有任何重生的喜悦,只有一句急切而担心的呼喊:“傅来汐!你在哪儿!”
这才是真朋友。
我心中感动,特别是他那被烟火熏过的嗓门儿,嘶哑着喊着我的名字时,眼泪会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傅来汐!傅来汐!……”
听他喊多了,我也是不忍心,可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但如果要是不应他,这一米多高的绿植丛里,他要凭肉眼寻见,还真的不容易,我只好努力撑着疼痛和眼皮弱弱道:“我在这……”
话才说完,一口血水便吐了出来,浸湿了口罩。
人在即将进入昏迷时,脑袋和身体会产生幻觉,像是埋进了一朵柔柔软软的白云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但那说的是正常昏迷,对于一个身边朋友是位钢铁直男的事实,来自于他的关心,我在昏迷之际,仍然记得三个步骤:他过来了、他抱起了我、然后……
他拍醒了我!
我欲哭无泪,想要躺的白云在睁眼的一刹那,变成了结实有力的臂膀,不仅硌得我浑身更痛,连呼吸都只剩了小半口,我不满道:“你干什么……我就是累了,想睡睡……睡着了……就不痛……”
话还没说完,一口腥咸又吐了出来。
那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慌忙用手擦我顺延颈部而下的鲜红,急切的摇着头。
“你不能睡!听我说!你不能睡!……”然后转头朝还在对战的黑影道:“喂!那边的大神!我不知道您是哪路神仙!但您一定是能力无边的!请您救救她!请您救救她!”
那黑影才如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身体一僵,顿时抖着翅膀困苦道:“完了完了!闯祸了……马上马上,我速战速决。”
说着凝气结形,空气中突然出现数千只羽毛化作的利箭,齐齐朝巨蟒射去,那蟒蛇毫无招架之力,瞬间就被扎了一滩血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破戒了破戒了!”
我听着这声音,像极了一个人,但却是心里始终都不肯承认的人。
路灯唰的一下,全数亮起。
那人影的双翼,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摄人心魄的五彩光芒,他慢慢从空中落下,将羽翼收拢,逆着火光走了过来。
“呵呵!……”
我冷笑出了声,心里所有的疑惑,在这一刻,就像一片枯叶在空中漫无目的飘荡了许久,终于找到方向落下。
他不是伍医生,又是谁呢?
一个我认识了三年,后背居然能长出翅膀的人。
我无力的靠在贺然的肩上,
“知道吗?我的身边,有好多妖怪。”
该死的大脑机器终于关了机,意识慢慢涣散掉。
多好啊,能赖个一时清静了,这次就算被贺然拍肿脸,我也不愿醒来,谁知道,醒来将会是面对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