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流已经决了堤,湿了大半个口罩。
那几日,他就是这样求着那群畜生吗?
我搂过他的双肩,紧紧的抱住他。
“花霖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对不起……你别在害怕了好吗?我是小哑巴啊,不会伤害你的小哑巴·······你已经回家了,你已经安全了!没人能在伤害你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怀里人的颤抖才慢慢停下来,片刻之间,却又像是迎来更大的恐惧,他挣扎着想要推开我,可是他那还有半丝力气,只得不停的怒叫道:“小哑巴,放开我!我······脏得很!听见没有!你放开我!·······”
我死死搂住他,半点不松手。
“我不放!我死都不放!谁说你脏了!你没有!·······你是这世上最干净纯洁的人!你不许这么说自己!”
花霖的身子一颤,竟然大声的哭了,就像是一个受了很多委屈的孩子,嚎啕大哭。
他大概,也是怕被人抛弃的吧。
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揪心,我一边安抚着他,一边抬头望着天花板,眼泪和鼻涕已经混在一起,实在难堪得很。
老大爷啊,我向你忠诚的祈愿,放过他吧,让一切痛苦放过他吧,他真的还是个孩子······
夜晚清凉如水,偶还有一阵小风刮过,白日里的燥热,此刻都不复存在。
我披了件薄衫,再次确认花霖已经熟睡后才缓缓走出病房,过道里遇见了常过来挂液体的护士小美,她悄悄问我,“下午病房里是怎么了?动静那么大。”
我淡淡笑着,说了没事,让她不必担心,她半信半疑的点点头,临到我下楼时又问道:“真不用了?今晚的药单上可是没有的哦。”
我知道,这些日子因为花霖的情绪,她们也跟着受了不少苦,常常被扔得满天飞的药瓶杯子和餐盒砸到头脚,偶尔还需来个全员大抢救,别说是她了,估计连扫地的保洁阿姨,都希望花霖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直到出院。
到了花园,坐在还有些温热的木椅上,我把头挂在椅背,心里莫名的十分想回梧栖角。
突然,感觉到身旁的木椅一震,我偏过头看,竟然看到一个侧影,他笔直的坐在我的身旁。
“起来吧,大脑不会因为你倒挂而变得聪明的。”
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轻柔空灵,比夜晚的风,还让人舒服。
我按耐住有些狂跳的心,直勾勾的盯着他,因为实在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他。
“能不能变聪明我不管,反正这次脖子就算变成石头,我也比上次划算,至少看见了一个身子。”
他微微弓了身,应该是双手撑在膝上,隐约带着笑意。
“你先起来吧,这次,脖子不会不能动了。”
我就知道,上次一定是他动的手脚,不然,好好的脖子怎么会突然不能动了呢?
不过现在,有了他这句保证,我才乖乖起了身。
昏黄的路灯下,他低着头,穿了件米黄色的薄风衣,搭配着同色系的长裤,里面套了件白色的衬衫,因为是坐着,风衣自然敞开,随意的散落在两旁,让他修长的身型一览无遗。
我小心翼翼看过去,他也迎着我的目光抬起了头。没曾想,这一看,却被对方直接惊艳到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