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书此时心里也极为的不好过,什么都能对上,那就是她父亲无疑了。
“后来呢?你说啊!他……”他怎就会死!她忍住这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手指已掐入掌心。
“后来……”小段子如梦初醒,抬手抹了脸上的泪迹,说道:“那日,我们因为脚程慢,没能在天黑前赶进计划的城里找客栈投宿,所以只能在荒郊野外里露宿,本以为就是件寻常不过的事情,没想到,他们却把命都搭在了那里!太可怕了……”
“你们,遇上野兽了?”江锦书问,小段子点点头,忽而又惊恐的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不是野兽!那是妖怪!已经成精的妖怪!”
江锦书心头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试探性地问道:“是条巨大的黑蟒吗?能一口吞掉一个人,还能幻化成半人半蛇的怪物?!”
“你!你怎么知道!”小段子不可思议,江锦书却是一脸死灰,她颓然跌回凳子,咬牙切齿道:“我当然知道。”
她可是亲身经历的幸存者,十五年前的那一晚,每一声惨叫,每一个倒下的身影,还有奶奶把她塞进佛龛时绝望的模样,此刻都历历在目。
为什么不能不放过他们,为什么要对他们江家赶尽杀绝!
江锦书无声的问着自己,那原本压在心底好多年的复仇火焰,此刻快要把自己燃烧殆尽。
老太监在旁只觉听了件耸人听闻的聊斋异事,虽没亲眼目睹,但看另两人的表现,已是信了七七八八,他一副老身躯抖着手连吐了几个“这”都没这个所以然出来。
“他们都死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江锦书不死心,还在挣扎着期望是另一个真相,“难道不是你图财害命,趁他们熟睡之际,将他们都给谋杀了?!”
江锦书承认自己胆怯了,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父亲与兄长也是死得那般凄惨,她宁愿把这当作是另外一种可能,毕竟杀一个凡人之躯的仇人,比痴心妄想的去灭一个庞然大物的妖怪要容易得多。
“不是的!我没有杀他们!我怎么可能杀他们!”小段子像似受到侮辱一般愤怒的盯着她,“阿哥死了!我恨不得跟他一起死!可是它不让!那怪物不让!”他说着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老太监不知他意欲何为,连连退了几步躲在江锦书身后。
“你看,有了它,我就不能死,就因那扳指!”
江锦书屏气,只见他脖子侧面有道双指宽的红印,而那红印的纹样是一双蛇相交于一体,吐着蛇信昂头向上,“这是什么?”
小段子用手使劲的扣着那红印,悲怆道:“这便是它给我施的妖法,永远被他禁锢着的妖法!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左右,只因它留着我还有用!阿哥的尸身被它带走了,我要是不按照它的指示带着这枚扳指找到它说的那个人,阿哥的灵魂就永远没法子投胎重生!所以……”
小段子目光骤然一变,带着一脸阴森森的笑望着江锦书,道:“你就是它说的那人吧!那位进士的女儿……我可找得你好苦啊……”
江锦书一怔,心道不好,这里有蹊跷,可还未待她做出反应时,身子已被人定住动弹不得。
她大惊道:“你放开我!我不是你说的什么进士的女儿!翔公公!翔公公您快给我做主啊!”
“哈哈哈哈哈!姑娘!这里已经没人能给你做主了!”小段子趔趄着身子一步步靠近她,带着一股不知何时冒出的土腥味,从她身后拖出一具五官正在冒着涓涓鲜血的老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