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乔走后,我将她的跆拳道本事收集在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转身就往楼上走,准备把它放进小阁楼。
谁知小阁楼的门刚一打开,就见其中坐了个黑漆漆的身影……
“嚯!我说老大,你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啊?你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等我看清了那个身影之后,终于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
小阁楼里放的东西千奇百怪,但不可否认,大都非常金贵,不能见风,更不能见光,因此即便是大白天,这里依然拉着一层厚厚的遮光帘……
这么黑漆漆的一个地儿,换了谁看到里面坐了个人不会被吓个半死啊?
老大听了我的话,十分冷淡道:“你又不是人。”
我:“……”
行,我是个魂儿,好了吧?
斗嘴归斗嘴,这么适应了之后,我也终于能依稀看清小阁楼里的景致,这才发觉,老大手中摆弄的,依然是那个绿色的小瓶子。我将属于唐小乔的瓶子放到其中一个货架上,就转身没好气地同他道:“怎么,还对那金发外国妞恋恋不舍呢?”
老大依然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懂什么?我是在思考要怎么驯服这瓶子里的两个灵。”
我顺势坐到他身旁,自作聪明道:“怎么驯服?你最起码要见到他们才能驯服好不好?你把人往瓶子里一收,换成是我,我也不理你!”
大概是这瓶子是金发外国妞送他的这件事让我心里极度不爽,所以瞬间丧失了原本应该有的最基本的常识——我这么说完之后,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伸出手,猛地将那原本塞在小瓶子瓶口的瓶塞,拔了下来……
老大:“……”
我:“……”
于是报应就来了——我的手都还没放回到自己身上,就感觉四周一阵天旋地转,我像是被一阵狂风席卷到了半空之中,肆虐了大概有五分钟,才缓缓落到地上……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刚刚的小阁楼里,反而出现在了一片不知道哪来的湖水边……
“什么鬼啊?”我忍不住开口道。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好意思问?”
老大幽幽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我顿时有些感动。
——这感动源于,虽然我自己手欠,做了些可能会带来极其恶劣后果的事,但总算,还是把老大拖下水了不是……
我心中一阵感慨,立马转了身,小跑着奔向老大的方向——就是死也要抱团死!
老大颇有些嫌弃地把我的脸推开,默默叹了口气:“我们穿了。”
“穿了……是什么意思?”我看一眼自己和老大的身上,发觉我俩的衣服依然穿得好好的,比之刚刚在家,一件也没少啊……所以这个穿了,是穿了什么?
老大无语地瞪我一眼:“穿了!就是我俩穿到刚刚瓶子里那些灵的世界来了!”
我终于懂了——
“原来穿了,是穿越了啊……”我点点头,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说什么?!我们穿越了?!”
老大看我一惊一乍,根本懒得理我,转身就往远离湖边的方向走:“要么跟着我去找灵,要么就待在这里等死,你选一个。”
我当然不想死,所以我义无反顾地跟着老大——当狗腿去了。
“老大,你说那个金发外国妞的瓶子里装的灵,为什么是中国古代的啊?”等我俩走到大街上,看到街伤来去的都是些古人时,我就又忍不住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老大显然也很伤神——他大概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我记得她好像和我说过,她太爷爷当年来中国留学来着,好像就是那时候捡到了这么个宝贝……”
唔,宝贝?宝贝竟然有这么大的邪门功力?我忍不住对此持怀疑态度:“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我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再看看自己和老大这一身在这个年代显然是奇装异服的打扮,心中无比担忧起来——我俩不会被官府什么的抓起来吧?
老大叹口气,默默掏出了两套衣服来,还递给我一套:“先换上吧。”
我:“……”
你是小叮当吗?想什么就变什么?
不过好在打扮是随大流了,我坐在茶楼里,看着老大把水杯里的水全都倒在眼前的红木桌上,深深怀疑起马上店小二会不会来揍他。
“你在干嘛?”我问。
老大:“别吵,我在找灵的位置。”
行吧,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转头看风景去。
可看了还没有十秒钟,就听老大低声吼了一句:“找到了!”
哦?我立马又转头看他,却见他原本倒在桌上的那些水,竟然全都汇成了一个硕大的箭头,而那箭头,直直地指向我身后的方向……
老大立马喊了店小二来:“小二,请问那个方向的尽头,是哪里?”
店小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瞬间露出些惊慌的表情:“客官,那是皇宫啊!”
我:“……”
所以这个灵,还是个宫里的灵么……
然而,所有看似在我这里办不成的事,到了老大那里,就会变得无所不能——不一会儿,老大就带着我走到了皇宫大门前,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太监,竟然引着我们顺利进了宫……
我:“……”
你牛!
太监带我俩一路绕来绕去,四周还不断有宫女和侍卫走过,我看了半晌,忍不住又是默默感慨一句——以前从来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皇宫什么的,这会儿自己跑来亲身体验一下,发觉这里……是真tm的大啊!
走了大概有十分钟,才走到我们的目的地,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这座有些偏僻的宫殿上方挂了个牌匾——华音殿。
一进殿门,就听其中琴音细细流转,委婉绵长,像是一阵清风扑面而来,细品却又让人莫明地伤感起来,像是情人的低低絮语,又像埋怨,像娇嗔,像抽泣,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种,都能让人的心细细密密地疼起来。
引我俩走的太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我跟在老大后头,缓缓往里走,这才发现,这座宫殿不像刚刚看到的那些富丽堂皇,反倒多了些清丽别致,寂静优雅,每走一步都有梨花香入鼻,沁人心脾,可见这座宫殿的主人还是个挺有情调的主儿。
我们循着琴声走去,梨花香愈来愈盛,那抚琴的人也渐渐地露出了真容。
她着一袭白色长裙,盘腿坐在梨树下,披散的发上缀满了掉落的梨花,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抚琴,沉思,全然望不见身后的我和老大。
一曲终了,老大竟然忍不住抚掌称赞。
她像是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过来,只那一刹那,便落了满树的芳华,天地间都失了颜色。
“你们是何人?”她淡淡开口,好似这世间再没什么能牵扯她的情绪。
我仔细看她,实在是生得极美,眼角眉梢都是温情缱绻,只是这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娘娘莫急,在下是来帮娘娘的。”老大说得诚恳,只是这一句里,不知道又掺了多少的假——你明明就是来驯服她的好不好!
果然,这女子也没那么好糊弄,她冷笑起来:“哦?你来帮我?你知我想要的是什么?”
身为一个宫妃,却住在离皇宫主殿异常远的宫殿,甚至身边连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大抵是个很不受宠的妃子,我这么想着,觉得她的心愿应当是重获圣宠了。
可是瞧她这番形容,却又不似那些寻常的宫妃一般浓艳,那么心思也应当不似寻常的宫妃一般,全数用在皇帝身上了。
那我倒真是看不出她想要的是什么了。
“还未请教娘娘尊号。”老大又是一句。
她听了这话,却猛地笑出声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晓,更遑论来帮我。”
老大一脸恭谨,看起来很让人放心:“我虽不知娘娘的身份,但的确是专门前来寻娘娘的,否则这皇宫戒备森严,我又怎能硬闯进来?实在是托我之人未告知清楚。此番我来,便是了却娘娘一桩平生未遂的心愿。”
“哦?”她略略思虑一番,又问道,“你说你受人之托来助我,可我与你素昧平生,且我长到这样大的年纪,已然没什么亲人,这凡世里都不知还有谁会愿意托你这样冒险来助我。”
“那么你助我,可是有些什么打算?”
她倒很是聪明,这话既然已然挑开,老大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倒是真有一个,我需要娘娘的……”
“魂魄。”
嚯……
原来驯服这灵,又是要人家的魂魄么……
我默默站在原地,以为这宫妃必然要发火,刚想两脚抹油跑路,却见她沉默了下来——像是没料到老大竟然说得这样干脆直白。
“我在这华音殿里待了约莫十年了。这十年里,我总是一个人,起初是不想别人打搅,可时间久了,便再没有人愿意来同我说说话,我身为皇后,却日日连一个前来请安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我会想,这大御的子民大抵也都不记得这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叫做宋青鸢的皇后。”
“你既说来助我,还要取我魂魄,那便应当和这凡世里的人不大一样,是有些本事了。虽是另有图谋,能为我实现一个毕生未成的心愿,却也很好。”
“我没有什么贴身的饰物,唯一的一个,便是这跟了我二十几年的九弦琴,你便用它盛我的魂魄吧。”
“也罢,待你替我完成了心愿,将我的魂魄取走,也算是将我从这苦海之中救出去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们,可我听了,却也忍不住一惊——我原先总以为她要发火的。
可竟然这么爽快?
难不成,是真的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了?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感觉,你们明明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如同阴阳永隔。”我还没思考完,就听她兀自问了一句,我和老大都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她又道,“我许久没有说过话了,你们今日既然来了,便听我讲一讲我的故事吧,因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藏在这故事里,你听完了,也便知晓该如何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