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先容我缓缓。
我扶额,明明未碰过一滴喝酒,思绪却乱如麻,“花苞,你明知晓我现今饮茶不爱吃酒。阁楼的事儿,你不也是知道的吗,你再看看……”,我扯开衣襟,让他们看清楚我脖子上的勒痕,“我也是受害者。”。
在场男子回避女色,当然,除了痴痴的悟涅和吐到反胃的青羊之外。
“姐姐,你就坦白吧。人家和路风师兄都看到了,你脖子上的伤痕事先就在了。还记得之前姐姐你不舒服,人家好意送你的人参吗?其实你根本就没吃对不对,因为姐姐你根本就没病。再加上前几日人家去你那时,时常的阁楼动静,还有姐姐打人家那一巴掌……这一切实在不得不让人家介意。”。
我胸腔一热,一股老血差点喷出来,我真是死都没想到,看似单纯的花苞心思如此细腻。
不过,站在正义的角度,她确是个义勇的好苗子。
但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无辜的族人,并没有半分害人之心,然而,从他们复杂的眼神中,我看到了诧异、质疑、不安和得逞,或许,在他们看来,我确是个心机叵测之人了。
“姐姐,人家拜托你,你赶紧认了好不好……人家不想姐姐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人家脸不痛,但是心痛。”,花苞说着,落下一滴劝悔的泪,我见犹怜。
一直以来,我都深陷在花苞单纯无辜的眼眸里,那里面如潺潺流水般清澈迷人,如纯洁善良的仙女一般,就算她做出了让我不舒服的举动,我都毫不保留地选择原谅。
因为她的眸光太过干净,干净到我不忍心责备。
可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站在这里,这个被矛头指向的箭靶子处,我恍然发觉,那清明的流水只是障眼法,里头,蜗居着一头大眼萌兽,必要时刻冒出水面咬上一口食物。
二掌事冷了脸色,怒目向路风核实:“十九,伤痕之事,可属实?”
路风嘴唇抖动,眼神闪躲,继而低头不吱一声。
殿上我的犹豫和语塞拍板了我的罪行,我甩了甩空白的脑袋,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就往外走去:“静静在哪,我想监狱……”
很快,我被两名弟子扣上镣铐,钳住双臂,往监狱拖去。
方踏出大殿门槛,悟涅追了过来,握住我的手,紧了眉头,“姐姐,你去哪里,我要跟你走。”。
我心一动,打消了摸他脑袋的念头,然后看了眼微微惨白的天色,浅笑道:“悟涅乖,天亮了,姐姐晚些时候回去。院子里的向阳花记得浇水,小黑记得喂食,衣服记得收,还有……你要记得好好吃饭,别挑食了。”
悟涅酒意未去,噘着嘴,不知听没听懂。
莫不是花苞赶忙将他拉了回去,他指不定得跟我进去蹲着。
被丢进暗淡无光的狭小牢房里,我疲惫地陷入了困意,很快的,我便昏昏沉沉睡了去。
梦里,一束柔和的光自我头顶打来,照地我脚边的大石头恍若皎洁的月光贝。
四周悠悠黑暗被拦在光外,我习惯地躺上大石头,一把熟悉的声音霎时出现,“嘿,小树叶,如何,心痛吗?”
我蓦地睁开眼,缓缓盘腿坐了起来,恍然大悟:“上古神剑?!你丫的终于肯出现了,等等,原来你一直都在!”,我还以为她骗我带她出来后就溜之大吉了。
“我当然在啦,要不然你如何死而复生,五感超群呢。”
她这番意思,原一切都是她在暗中作祟,如此说来,是她冥冥之中把我带进了义耀门。
“大爷的,所以我现在做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上古神剑笑得爽朗,“有错又没错,没错又有错。我只是指引你进义耀门拜师学艺罢了,没想到你真不让人省心,居然当起了花匠,给别人当保姆,真让我心寒啊。”
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耐烦抿嘴,抱手胸前,“别扯东扯西的。你直接说吧,你做那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神剑敛了玩笑,光束骤变,忽暗忽亮,几乎晃瞎我的双眼:“咳咳,齁到了,别在意这些细节。”,光束继而稳定下来,“本神剑只想帮你。今日这一记,是让你吃吃苦头,别再滥用你所谓的同情心。人心叵测,不是你能轻易看破的。在利益面前,更是不堪一击。”
“帮我?我有何需要你帮忙的?”
“本神剑能助你心中所想,取得洛藓珠,重振魔族,铲除异己。”。
“切!”,我抱手,倒头侧睡,闭眼,“不,我不想。”
这会儿,那束光微微晃了晃,“瞧你损样,你就是嘴硬。本神剑在你身体里待了那么久,你若是想偷偷放个屁,我都一清二楚。行,我知道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本神剑就再给你一次指引,等会儿出去,往风轮阁后山的圆墩子去,我保证,里头的东西定然是你想看的。”
“等会儿出去?几个意思?”,话音刚落,我只觉身下大石裂出细纹,我陡然睁开眼,却被那亮光照得眩晕。
“就这个意思。本神剑还得继续潜下去帮你挖通经脉呢,你说说你,太懒了,这经脉里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硬又臭,我还得徒手……得了得了,再说吃不下饭了。待我下次还能有出头之日再见吧。”
光束戛然而止,隔着眼皮的外界一黑,我艰难地睁开眼皮,骤然觉着身下地动山摇,继而,头顶轰隆,牢房的顶部猛然被掀开。
一时间,紫黄的霞光探入阴暗的监狱,带着仙气缭绕的烟雾,涌入其中。
牢房内起哄声四起,看守的弟子慌了手脚,忙引剑前来平息动乱。
而就在露天的破旧墙垣上,笔直地立着一位翩翩少年剪影,背着七彩霞光。
狂风拍打着他的碧波色的裙摆,明明帅气满分的气势,却让他一个“哈欠”减去了大半。
他带着起床音,冲着下面四处吆喝:“喂,老太婆,你把小爷袜套收哪去了?”,
一会,他锁定目标,纵身一跃,如一条犬,轻盈地蹲到我身侧的墙垣上。
他脸上是宿醉的浮肿,还未完全褪去,“知道小爷惊为天人,你别也这样花痴地看着我吧。”。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把他那张臭嘴封起来,他的一举一动,甚至飘逸的发丝,都发散着耀眼的光芒。
心中一股暖意流淌,我秉着呼吸,试图压制兴奋跳动的心,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们的对话引来了其它看守的弟子,他们一边压制其他犯人,一边慌张地打开牢房的玄冰锁。
悟涅歪过头看了他们一眼,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继而一跃而下,揽过我的腰,凌空而起,堪堪让刚打开门冲进来的弟子扑了个空。
“快打开狱结,防止其他人跑出去!”,身后的惨白了脸的弟子慌张道,紧接着,监狱之上,隐隐出现透亮的罩子,在朝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好不漂亮。
这个漂亮的罩子,不偏不倚,也将我们困在里头。
我心头一顿,添了几分担忧,却听得悟涅安慰似地低语,“别怕,有我在。”,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飞来一把碧波长剑,自结界那头破璧而入,在结界上空,盘旋如雄鹰。
“看,是碧波玄剑!”,有人迫不及待,惊呼着帮我们介绍了来剑的名字。
像是逮到了猎物的猎犬,悟涅霎时眸光一亮,嘴角勾起,翻身脚踏结界,凌空一跃,两脚用力钳住,立于长剑之上。
长剑似有脾气,甩了甩剑身,旋转着挣脱悟涅的控制。
我见状,和悟涅打了个眼色,分头包抄。他于高空追捕,我在墙垣之上围堵,把他赶到结界上空。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到悟涅如此兴奋。
碧波玄剑气贯长虹,环他周身自在游走,翩跹了衣袂,撕裂了狂风。
一时间给我一种剑在试人,人想驭剑的视觉感。他们在上方你追我赶,我却由不得躲避下方挥砍而来的剑光和牢房内争先恐后爬上来的枯手。
“瓮中之鳖,胆敢越狱,看你这下还有什么能耐!”,地面追着我跑的弟子一副狠相,似我挖了他祖坟般。
我无奈地踉踉跄跄在墙垣之上边跑边躲,被污蔑的是我,被劫狱的是我,被追杀的还是我……
“你好了没,我快顶不住了!”,来来去去几圈下来,我几乎快耗尽体力之际,冲着上方喊着,正巧看到悟涅潇洒地御剑而来。
“小爷厉害吧?!”,悟涅驯服了长剑,这会儿露出两个小虎牙,越过我,虚晃了两剑,把我脚边的弟子吓地纷纷倒地,再见他时,他像个没睡醒的孩子,笑得得意。
我高高举起手,被他一手拉扯上去,稳稳踩在剑上,然后迎着金碧辉煌的结界,弹指之间,穿出一个大洞。
外头的空气新鲜异常,回过头,方才的大洞神奇地迅速愈合,如伤口般。
我扶着悟涅的肩,狂风猎猎,拍打着我们的衣裳,迎着日光的方向,甚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东边有何地方落脚?”
“老太婆,你又开始犯傻了,这是西边。”
西边?
那岂不是眼前岂不是夕阳了,时间过得真快,一场梦便是一日了,“那我们去万妖祭祀的森林里去吧。”
“去那干嘛?”
“求证些东西。”
“那小爷的袜套怎么办?”
“……,你该不会真是来问袜套的吧?”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