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戳破的感觉确不好受。
我胸腔一热,明知道不是他的错,却还是微怒,“小黑呢!今天一整天没见过他了,你是不是又把他挂到树上,还是丢进泥塘了?”,不得不说,帮小黑洗澡真是件难事。
“屁咧,小爷是这种人吗。再说了,是那条傻狗自己没本事,下不来……不过,说到这,小爷很是好奇,像种花这种苦力活,直接用法术解决,轻而易举。咱俩认识虽说不长,却也不短,除了那次的魔盾和一些三脚猫功夫,小爷可就没见过你使过法术,你……该不会是一个废魔吧?”,悟涅撑着脑袋,戏谑地等我回复。
今日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嫩的成挤出水来,柔和的光线下,悟涅干净的脸庞显得格外清晰透亮。
可惜,都被他嘴里的狗屎给糊了。
“怎么可能,生活的乐趣,便在于点点滴滴,没事用法术得多没意思……”,我不想理他,只能低头,用耳畔的发丝遮挡他直勾勾的眼神。
默了半晌,我还是止不住好奇,不争气地嘟囔道:“什么是废魔……?”
“嘿嘿,原来我们还在聊天哦……”,悟涅偷偷看我脸色,带着笑意,“行吧,这废魔嘛,小爷也只是听说过。传闻魔人里头,有那么一种魔,天生缺乏魔根,所以啊,任凭修炼个几百年,只能修得点皮毛,更别说懒散的魔人了,到死修为形同一个低级妖精。但是啊,废魔虽然废材,但是长命耐活,听说还可以活个上万年,不过魔族被灭,这事也就无法考究了”
“你……听说的东西倒是挺多的……”,我看向悟涅,他抱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时,花苞匆匆赶来,手里拽着张纸,兴奋地喊着“分数出炉啦,新鲜出炉啦!”。
当然,我并不是十分在意……额……真的不在意,好吧,其实我只是装作不在乎而已。
悟涅瞥了我一眼,带着自信的笑意,用着我恰好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淡定,你可是有万能的主角光环的主啊。”
“什么主角光环?”,我一脸蒙圈,全然没听懂他说的话是何意。
“悟涅哥哥,你好厉害哦,一下子就拿了个第一,人家才第三。”,远远的,就看见花苞眼里冒着星光,向悟涅投去欣羡的目光。
我看着悟涅被夸得沾沾自喜,忘乎所以,直摇头叹息,果然男人都经不得夸。
然后,猝不及防,花苞转而给我一个拥抱,“姐姐别难过,我们十二年后再同师门。”
“……”
真丢人,被这样告知落第,实在是……没一点悬念,“呵呵,问题不大,我都这把年纪了,也就考着玩玩,你们年轻人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我努力扯出一个生硬的笑,然后抓了一把纳闷地瓜子磕了起来。
明明大家复习地时日差不多,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如此大呢,难道我真是一个废魔?
“姐姐,你当真的不难过?”,花苞关心地凑过脸来,肉嘟嘟的脸蛋几乎快碰到我鼻尖。
我不自在地别过头,挥起锄头故作释然道:“为了庆祝你们通过初试,今天啊,我就露一手,给你们炒个酸辣土豆丝!嘿,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挖几个大土豆。”
“好呀好呀。”,花苞开心的跳脚鼓掌,“那人家也一起去帮姐姐你吧。”
“好啊,茅厕旁的几株土豆长得格外旺盛。等着,我去给你抄家伙……”
“唔……”,花苞一听,脸都皱成一团,忙捂住鼻子摇头,“呜呜,哎呀,人家忽然间不舒服了呢。”
我轻笑,“开玩笑的,你们去玩吧。”,然后扛上锄头渐行渐远,远离人声的吵杂。
说来好笑,我明明知道临时抱佛脚难成大事,也明明猜到了这种结局,可真的发生时,心里却难免搁着慌。
正是因为这件事,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不抱有期望,就不存在失望。
嘿咻嘿咻,化悲愤为动力,我一点都没偷懒地挖出几个肥肥胖胖,可炒出一盆的超级大土豆。
不过,临走时,我拍了拍手里的灰尘,目光立即被茅厕附近的盖子给吸引住。
平时匆匆忙忙,解了手就离去,倒是不曾留意这个盖子下方是何物,虽然我心里早已认定这九成是个粪坑,但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搞不好粪坑里头有黄金呢。
好吧,我只是不想回去罢了。
我知道花苞单纯无心,可这会儿我更想自己安静一会。
于是,我再次撸起袖子,让锄头的尖端卡主盖子边缘,轻轻一推,便把盖子挪出个缝。
谁知,里头忽然爬出一条黑色柔软的长虫子,我不禁吓得往后跳去。顺便说一下,我脚伤已经神奇的,完全痊愈了。
说回那虫子,很是奇怪,像是长的无边无界,越来越多的虫子从缝隙里幽幽爬出来,很是恶心。我原本想跑离此处,可看了半天,也不见那些虫子有什么攻击性的行为,这才大了胆子,绕了个圈,到盖子的另一头,用脚猛地一踩,把盖子给推了回去。
我此举一是不想让这些恶心的虫子爬出来恶心别人,二是想……嘿嘿……
“哎哟!是哪个混蛋!”,我锄头刚劈断长虫,方觉解气,盖子里头却随即发出沉闷的哀嚎,“是哪个混蛋弄断老夫宝贝头发……哎呀!被发现了!”
头发?
这鬼东西居然是头发,不得不说我运气真是背到死……难怪我总觉地夜晚有些怪声,虽然没进屋内,但是听着怪寒人的。
电光火石之际,我眼皮子下的软糯的头发突然绷紧,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黑洞。
我看情况不对,忙以锄棍为轴,将黑色蠕动的头发绕住,一点一点圈起,直到越绷越紧,“敢鬼鬼祟祟监视老娘,今日算你运气不好!”
“咱们讲道理啊,老夫可什么都没做……”,对方痛的嗓音变得越发尖锐。
“难道不是因为我假扮妖族圣女,你才潜伏在这的?!”,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地打嘴,这事似乎不好随意宣扬,我转而思索了一瞬,继而尴尬地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该不会信了吧……”
“等会儿!”,那声音似意识到什么,发丝顿时耷拉了下来,紧接着便听到石盖子艰难移动的声音,“等老夫爬出来……先!”。
刚开始我还担心着,可看了一会,我便放下担忧,悠哉寻了个石头,坐着嗑瓜子等着。
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做什么,这石盖子磨蹭了许久,就是不为所动。眼见瓜子快磕完了,我难免困惑:“冒昧问一句,您……当初怎么进去的?”
“就这样进来的啊,嘶,你说怎么就出不去了呢。诶,你,说你呢,过来帮个忙啊,我这卡住了……”
这样更好,我反问,“那您得告诉我你是谁,躲在这……茅坑里头鬼鬼祟祟作甚?”,这会功夫,我寻来了个渔网,铺在茅坑上方,系好四周,简单做了个陷阱,就等他自投罗网了。
终于,在对方努力下,沉甸甸的石盖缓缓挪出一个更大的黑洞,“我的来历可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但是我可知道,你是个魔人,那夜要不是你开启了魔盾,他们也不至于松了戒备,让我得以逃脱。”。
逃脱?
这样的人身份八成不简单,我挥起斧头,就等他探出头之际,把他砸晕得了。
眼见着那妖精伸出干枯细长的手,从暗黑中出来,瞬间一股恶臭迸发而出,带着他长长的头发,如同水鬼,爬出半个身子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腰间被一只手一拦,身子随时旋转,被拥入一个并不厚实的怀里。继而“哗”的一声响,嚎嚎的惨叫声响起。
顺着起火的掌心看去,我看到渔网内,一个发如水藻,枯瘦如柴的人痛苦地蜷缩在地,浑身被一团透蓝的神奇火焰包裹着。
收回视线,脑袋上方是细细的喘气声,我莫名心悸,抬头看去,是拧紧了眉头的悟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明明是担心却带着略微斥责的语气:“老太婆,你真是够了,连挖个土豆都能遇到这鬼东西。遇到也就算了,连叫都不叫一声,是当小爷不存在还是被是吓傻了,哦,对不起,小爷误会你了,你本来就傻的。”
“……”,被这一通骂,我再怎么失神心慌,这会儿也清醒透了,“你才傻呢!我自己能解决,为何要找你帮忙!”,我气呼呼地挣开他,转而走向佝偻这身子趴在地上,直冒黑烟的火柴人,三下五除二,把他绑得死死的。
“诶,我说老太婆,你可要搞清楚,小爷才刚救了你,你这种态度太让人心寒了!”,悟涅叉腰站在那,据理力争。
“行行,麻烦你借借道……”,我无奈瞥了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加固渔网。
“诶,你怎么双标啊。蔡花苞那小萝莉摔了花盆,几句嘤嘤嘤你就原谅了,我可是救了你啊,居然不领情。哼,你再这样……再这样……”,听到这,我好奇的转过头去,挑眉看着他,听他接着说道,“人家会委屈,会心里不平衡,会自闭,会抑郁,搞不好还会上吊自尽呢!”。
末了,悟涅模仿花苞,任性地跺了跺脚。
“……”,我看着脚下的鸡皮疙瘩,浑身一怔,然后毫不犹豫地丢了条绳子过去,冷冷道:“希望下次见到你时,是在坟头。”
也不知道悟涅使了什么法子,让花苞离去,如此一来,院子里清净了不少,我也自在不少。
这会儿,我端着一盆脸大的土豆丝,一屁股坐在木马台上,架起脚,嘶溜吃了起来。
吧唧吧唧,没人不用故作矜持真舒爽。
“要不要吃一口?”,我嚼着,问了问被倒吊在树上的火柴人。
悟涅坐在木马上,悠悠撑着下巴,鼓着腮帮子,还跟小孩子气地闹着脾气。
“诶呀呀,烧死我了,哈哈哈哈……”,火柴人也不知道搭错哪根筋,一会笑一会哭,“没想到,老夫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族人,哈哈哈哈哈……痛,哈哈哈哈。”
我没听错吧,我一口丝好不容易咽下,“咳咳咳,什什么!你也是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