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欢快地交头接耳,踱步而来。
其他人见了,纷纷让开路,让他们先行。
对此,我稀奇的很,虽然心生兴奋,也入乡随俗,让了开来。
看这群姿态不凡的人,想必是义耀门专门请来的贵宾吧。
本想在一边低调等待他们过去,这时,队伍中却有一人在我面前,驻了足。
我不解的望向他,他带着歪脸嬉笑的青铜面具,虽然看不出此人面貌,我却能感觉到面具之上,两个黑洞里的眼睛,笑着看着我。
但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铜面具,与他们带的全然不同,是一黑面勾红花的面具,不似他们那般精致。
“诶,你做什么?”
眼前一黑,我有些惊慌,因为四周光亮被遮挡。好一会,我才意识到是他将面具扣上我脸。
待从面具两洞看到局限的光,那人却忽的消失眼前,面具一沉,是他撤了手,面具却没掉,稳稳挂在我耳上。
我直觉这人友好又有趣,回首想寻土豆,跟他炫耀一番,却没能在喧闹的人群中找到他。
也罢,他一向贪玩,且不理他了。
跟着人流,我宛若乘快舟,随流而入。
果然如书管所说,这场清明庆典场面果然特别。
越往里走,里头越发闹腾,但是却不见奏乐队伍。
我四周探了探,终于在树上发现了蹊跷。
但见树上绿光璀璨,如绿宝石发出生机勃勃的光芒,再仔细一看,竟然是初生的嫩叶在发出荧光。越往上,叶子越老,荧光渐渐暗淡,就像普通的叶子。
茂密的树叶为里头的庆典遮挡了外头的朦朦烟雨,与外头截然相反,里头很是暖和舒适。
而奏乐声好像就从树上发出的,但却说不清是谁在演奏。
“快开始了,走快点!”,身后有人撞过我肩头,往前挤去。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流不知带到何处。再抬头时,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处低势的阔地。
阔地之上,堆着七处篝火,围成一个斗形。
篝火燃烧的,不是橘红色的火焰,而是黄绿和蓝紫的荧光。待再靠近些,我不禁诧异,那是一群闪着荧光的飞虫。种类多样,无法辨别。
原先被荧光篝火吸引住,我竟没发现,萤火篝火右侧,站着两派黑裙人,是那群贵宾!
他们端庄排成两列,偶尔交头接耳,似在等待着典礼的开始。
我被挤来挤去,险些跌倒。
原先倒不知,义耀门竟然藏了如此多人,一夜间就像同土里蹿出来一样,真是好不热闹。
不过,这么说,路风他们应该也在现场。不过所有人都打扮地面目全非,能认出来那真是真爱了。
终于,在欢快的鼓乐声中,仪式开始了。
奏乐声陡然缓和,取而代之的是怡人的琴音。
继而是一带面具的黑裙人,走上前来,“雨神庇护,吾创星夜,始于宇宙,慌于乱世,借一片寂静,溯往生之主,起。”。
是个男人,听着声音字正腔圆,不像大掌事自带地方口音,也许是另找弟子主持的吧。
他说出第一个字后,喧闹的现场立即鸦雀无声,静静听着他说着听不懂的场面话。
但听得他说着,身后有人端着个银盘上来。
银盘上盛放的是一个小巧泛黄的骷颅头,“吾等寻遍五湖四海,失落而归。天意如此,空落寞至此,特此宣布,谣言所说乃是假冒之人。今,掘坟鞭尸,以泄愤之!”,男人说的慷概激昂。
咦——口味真重。
就算是有人假冒他们祖师爷,也不至于挖坟鞭尸吧,听到这,我抱手,不禁啧啧摇头。
人群之中也是议论纷纷,然而我仔细一听,却听到一群“真是无耻。”“无耻直至。”“何时是个头啊。”的叹词。
好吧……我伸出大拇指,论狠厉,你们赢了。
恰逢,有人端了些果品路过,我随手抓了一把酸甜多汁的桑葚,丢到嘴里,默默观礼。
待大家的反应过后,黑裙人转过身,似要做法。
但见他指尖炫光铮亮,双掌合十,再分开,掌间炫目光芒大作。继而两列黑裙人也开始做法助他。半晌,一道刺眼的光束投入暗黑处,形成一副巨大画卷。
明明里头无风,画卷却摇曳着一点点展开,继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偌大的空谷中,十几道光束成的画卷在空中逐渐扩大,并且笼罩了整个空谷,我们如同置身画上,此时我才意识到,这里布置简约的原因,是为了让画卷里的山河能一目了然地铺盖开来。
我看的瞠目结舌,赶紧再吃一个桑葚压压惊。
四周的人大多和我一个反应,甚至还有人难以置信,伸手触**真的幻境,看脚下的海水是否真实。
幻像重生,我们站在一群矮礁石上,脚下海浪击打着朵朵浪花。
放眼望去,惊涛骇浪的悬崖石上,站立着一名黑衣女子,头上盖着轻薄如云的白纱,巧妙地遮住她的眸。
海风猎猎,她似在眺望海的尽头,透过若隐若现的白纱,我似乎看到她眉眼里流光溢彩,似世间的绚丽珊瑚都贡献出色彩,甘愿臣服她的眸。
画面继续卷动,她俯身温柔教导奇装异服的孩子,如何使用身上的刺,利用花里的粉,尖锐的喙,犀利的爪,森冷的獠牙保护自己,抵御敌人。
画轴流转,她保护的一切越发强大,直到一日。
她发现那群长大的孩子开始无端攻击无辜的人,她生气地大手一挥,将那群伤人的孩子困了起来。可渐渐地,她发现不止那群孩子,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变得暴躁,用她曾经教授之法,袭击其他人。
她面容越发痛苦,只能日夜编制一个巨大的笼子,将他们都关起来。
“不要……”,我听到前面有人看的入神,捂嘴惊呼,但很快,她被身旁的人制止了,然后大家才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
面对发疯的孩子,她日渐憔悴,终于,那日,她盘坐悬崖石上,正气凝神。舒尔,笼中陡然一股黑气升腾,如毒蛇,蜿蜒爬入她体内。
随着越来越多的黑气入体,她神情越发凄惨森冷,不知过了多久。
笼子里的孩子恢复了神智,看着越发憔悴的她,他们一个个都在祈求,有的在破坏笼子,有的心一狠,杀死了还未恢复神智的孩子,只求用鲜血让她停止。
她手中一怔,心如刀绞,似被杀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她教导孩子们保护自己,却未料他们会利用自己的武器自相残杀,然而她意已决,谁也无法阻止。
她心一横,却眼角弯弯,似在欣慰地笑。
忽得,她腾出力,掌间摩挲出一道道金光闪闪的灵力,往笼子处盘旋而去。孩子接触到金光,一个个逐渐脱力睡去。
她嘴角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但是她没有停止,而是加紧时间,将黑气吞入自己体内。
半晌,黑气寥寥,几乎被她吞噬干净。笼子破开,孩子们沉睡地甘甜,而她则瘫坐在悬崖石上,慢慢朝向大海,迎着日出的霞光,温柔了眉眼。
然而,祸不单行,苍穹之上,出现一片硕大云层。云层之上,浩浩荡荡排着许多身披盔甲之人,各个凶神恶煞之样。
她不急不慢,微微颔首,裙角黑纱飘动,似在说着什么。
云端之上,飘出一名器宇轩昂的白衣男子,似一行人的领队。
男子回她什么,说着说着,不知为何,他忽得眸光犀利,四周杀气升腾。
而她也不甘示弱,再次睁眼,眼里竟是狠厉,再无半分温柔。
她凌架众人之上,盛气凌人。四周黑气浓烈地幻化成丝带,被海风吹动的猎猎作响,以一敌百的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男子下了令,浩浩荡荡的军队训练有序,排成一个方阵,逼她入内。然而,她不紧不慢,双臂一抬,千百条黑气凝结成的丝带齐刷刷将无数名兵将捆住,如同折了翼的鸟儿,无数名兵将失去了支撑,纷纷跌落海中。
男子大怒,手中兵器夺天而来,更多的将士倾巢而出,随着男子冲锋上阵。
乌泱泱的一片盔甲很快和她纠缠在一起,乱石穿空的深海之上,团团黑气蹿涌,杀气血腥味笼罩天地。
他们大战了三天三夜,尽管无数人葬身海底,对方还是源源不断补充兵力,尽管她灵气霸道,也抵不过一点点损耗待尽。
凌空中,无数海鸟在等候跌入海面的尸体,争先恐后地扎入水中,争取吃的最美味的部位。海面之下,无数嗜血大鱼,被血腥味挑拨地不住激动翻腾。
波光粼粼,她脚下原本蔚蓝的深海,却变成一片猩红。满脸煞气的她,终于精疲力尽,缓缓坠落。
兵将伺机而动,一窝蜂涌了上去。身负重伤的男子,举剑顶天,瞬间,电闪雷鸣,接着寒气逼人剑刃上跳跃的闪电,男子双手稳住,一个狠厉,往她额间刺去。
她放弃挣扎,苍白纤细的手指染了鲜血,如柳垂落。脚边的黑纱裙在她小巧赤果的脚尖处凄冷飘荡。
她无力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
蓦地,她苍白的额间攀爬出密密麻麻,如顽强树根的黑丝,死死禁锢住男子的寒剑。男子大惊,握住寒剑的手不住颤抖,眼见黑丝就要爬向他,他不得已,猛地一转,寒剑生生断裂。
裂剑瞬间化为齑粉,洒落大海。
而她,再次睁眼之际,已然被她自己编织的笼子囚住,外加团团封印,被困成球,动弹不得。至此,男子才胆战心惊地收了兵。
望着鲜红的波涛巨浪,他咬了牙,破开了天,将封印球丢了进去。
破天重合,黑云拨开,刺眼的光芒重新照耀这片大地。
离去前,男子回首,狠狠盯着悬崖石上的孩子,大手一挥,他们身上都长出兽的耳朵,尾巴和獠牙。
他们被吓得的四处乱窜,消失在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