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笑脸瞬间僵住,面面相觑。
他们眼神诡异地迅速交流,几个来回后,他们默契丢下了东西,争先恐后地跑了。
我无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跑那么快作甚。
也不知这阶梯是什么构造,他们明明跑了好一段距离,我却还能听到微弱的回音。
于是,闲着也是闲着,我难得鸡贼地拉长了耳朵,四周空荡寂静无声,一句“这地儿真的邪门……”便悠悠随着风儿,刮到我耳畔。
我不以为意,转身就去翻看着他们丢下的东西,然后满意扬起嘴角。
“土豆,别玩了,赶紧出来搬东西啦!”,我扬起嗓门,吆喝着土豆,尽管早上就发现他不知又溜到何处去玩了。
拉回思绪,不知不觉,太阳逐渐落地头顶,刺眼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晒着晒着,喉咙开始干涩,我翻身而起,懒洋洋地往屋内走去,寻思着喝口水。
可走着走着,我总感觉耳边有人在说话,回过头,除了细细摇曳着的小草外,一片祥和。我挠挠头,没多去想。
“嘤嘤嘤,走开啦……!”
走着走着,耳畔又听见了声音。
这次比方才听得更仔细了些,原不是一个人在说话,而是一群姑娘在喊着“救命”……?!
我不禁眯起眼睛,扫视了周围一望无垠的山坡,可目之所及,不见一人啊,八成是我幻听了吧。
舒尔,我缓缓把目光落在离此地有一段距离的树林,不禁沉思,该不会是那里发出来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
考虑到我无药可救的听力和记性,我一刀断定,一定是风声发出的怪声。于是我便放了心地回到屋内,惬意躺在春椅上,眺望远方,享受生活。
不得不说,这种不受人打扰的清净日子,确实让我越发懒散了。
就在我舒服的眼睛快阖起之时,隐隐约约,我飘荡的思绪像是被牵引着,迅速飞过山坡上的草丛,直往远方的树林而去。
吓死我了!
我惊险地错开一颗巨大苍老的树干,而后思绪继续飞速而行。
飞着飞着,我却忽然被一团粉嫩的纱布给遮住了视线。我左瞧瞧,右瞧瞧,眼前的朦胧的透亮的粉光让我丈二和尚找不着头脑。
尔后蓦地听到一声惨烈的尖叫,继而那团粉纱迅速将我吐了出来,我向上看,才发现,原来我所在之处,是发出惨烈叫声的主人,一位小姑娘的石榴裙下……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被吓得扭曲,头上顶着两个讨巧的牛角,小嘴吓得老大。
我方想道歉,便看到不断回头的小牛角,发出愈发惨烈的叫声,接着跟着其他同样着粉纱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地往更深处逃去。
我寻思着,我也不至于如此吓人吧……
想着,忽得一团棕色的不明物体猝不及防地穿过我,往小姑娘逃离的方向追去。
从后方,我能看到,它迈着两条肌肉线条健美的长腿,像醉酒的老色鬼,奔跑姿态甚是猥琐。
不过,它身后拖着的细长尾巴很特别,是好看的湖蓝色。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禁好奇,飘飘荡荡追了上去。
在自己的梦境里,我当然处于优势地位,很快我追上了那团不明物体。转过身,我逆着方向飘到它脸前,想将它看仔细了。
它跑的速度极快,我飘飘荡荡,堪堪贴到到脸上。
这还不要紧,待我将它看清楚时,心头一动,不自觉怔住了!
四脚蛇精?!
当年从黑心青呱处买走我尸体孵蛋的暴躁娘亲,四脚蛇精?!
再一次,四脚蛇精满脸泪痕,拎着一个巨大的锤子,毫不留情地穿过我,像发了疯一般,马不停蹄追赶着哪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干弄死我宝宝,我就锤死你们!”
回梦的前一瞬,是四脚蛇精恶狠狠地挥动锤子,锤断一颗无辜大树之时。
我猛地张开微阖的眼皮,明明只是个梦,我却慌乱了气息,起伏了胸脯。
那么多年了,四脚蛇精还是那么暴躁,精力旺盛啊。
不微微调整呼吸,不过,人家真的有被吓到耶。
喝口水压压惊先。抿了一口水,我不知不觉往远方树林看去,却见那处,有一块斑驳绿色下陷,出现一个黑洞!
不会吧!
忽然,一个荒谬的想法钻进我空洞的脑袋。
莫非我方才听到梦到的,竟是真的?
想到这,我再无心思叹生活了。虽然不确定是真假,要是不知情也就算了,可我越看越觉得那处有猫腻。这不过去看看,心里又挠痒痒般难耐不已。
可若是真的,我过去不也是送死?
虽然死过一次,可我现在还没享受好生活,可不想白白再死一回啊!
我抱着挖土的铁锹,在院子了来回徘徊,犹豫着救不救时,胖胖和瘦瘦惨死在我眼前的画面闪现眼前,当时瘦瘦闭眼,眼角无助的泪水,我迟迟忘不了。
再次面对这种情况,我若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却无动于衷,明哲保身。不管结果如何,幽怨般的愧疚感会凝聚成一根无形的厉针,在某个不经意时刻,狠狠地戳向我的后脊梁,让我不得好受。
沉默了一瞬,我一咬牙。
“去他娘的狗屁!”
就当做给自己一次救赎吧!
就在我想用最愚蠢的方法——用脚跑过去之际,路风却御剑,凌空落地而来。
如同抓到一片希望的小舟,“来不及解释了,快上剑。”,我跳上漂浮在低空中的剑,焦急把路风拉了上来。
“不吃烤番薯了吗?”,路风一脸闷圈,却还是乖顺地御剑而起,顺着我指的方向,加速前行。
“沿着树倒的方向走!快!”,果不其然,妖风呼啸,鸟兽惊散,此处必有骚乱。
路风不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话刚说出口,原本不擅长御剑的路风,一走神,脚下的剑随主猛地一晃,正巧,我穿得鞋子恰好不防滑,如同踩了香蕉皮,在疾风的拉扯下,我身子意料之中往后仰了去。
劲狠的凉风使劲窜进我宽松的衣襟裤脚,鼓起一个有一个气囊。
路风大惊,我向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安慰道,“不碍事的,我先下去了,你保重……”,我挥手告别,身子一沉,毫不留情地往下跌落。
“嘶——”,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准备摔个头破血流。
然而,想象中惨烈落地的疼痛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
“我靠!是谁!敢袭击小爷?!”,身下传来熟悉且哀嚎。
我伸手摸了摸,黏糊糊的,嗯,是一口好牙,唔,竟还真是人!
翻身而下,地上一个硬疙瘩硌得我背部发疼,我坐起,伸手取来细瞧,是一块洁白透亮的牌子,是做工精致的雄姿飒爽的公鸡形,“小兄弟,你鸡掉了。”,我抬头,提醒已经拍拍屁股站起来的少年。
万万没想到,再一次冤家路窄,居然是在此处!
对方方伸手前来夺取,我敏捷一缩,藏到身后,“王八蛋,你居然还敢出来作妖?”,我大怒。
“呸呸呸!”,悟涅弯着腰,像吐光了口里的狗屎,恶狠狠向我投来仇视的眼神,“老太婆!你再怎么也得讲卫生啊,怎得胡乱挖别人嘴巴!”
……
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是若再来一次,依旧如此,因为下次就真是我故意的了。
不过,听得他这么一提醒,我皱了眉头,伸出作孽的手,嫌弃地在他身上抹了抹,“咦……是你的嘴不讲卫生,胡乱咬别人的手吧!”
唔,怎得如此巧,他唇畔一点瞩目的朱红,难不成也磕破皮了?
见我悟涅盯着他唇畔的伤口,不知为何,他脸色唰地染上一抹红晕,不悦别过头去。
他胸膛深深起伏,呼吸声极大,很快,他不客气地张大手,命令我:“还我!”。
我听得出他要的是我手里的牌子,“别以为我不认得,这不该是你的东西。”,方才我瞥了一眼,如果没看错,上面应当是义耀门的图腾。
悟涅这小子,忽然出现在此,按他的前科推断,他此番不是偷鸡就是摸狗。
虽然一看到这张脸,我就来气,可我已经过了义气用事的年纪了,我记得我此番来此的目的。
“哼,这次就饶过你,下次再见,一定打的你喊大姨妈!”,这时,树林的南边传来动静,应该是骚乱的方向,我藏起牌子便拔腿跑了去。
是的,论我如何心急如焚,也不敌悟涅一身本事。
他凌空一跃,稳稳挡住我的去路,固执伸出手,一身浓厚的气息逼得我无法前进半步,“还我!”。
“不是你的东西,有何来归还之说!你赶紧走开,这里可能有妖怪伤人,我得去……”,我话还没说完,便看的悟涅身后的方向窸窸窣窣,似有东西在靠近。
“与我何干,快还我!”,像是着急着干什么,悟涅脸色肃穆。
“你早点让开就与你无干,不过,现在……好像有干了……”,我挑眉,眨巴着眼睛,吓得咽了口唾沫。
因为,悟涅身后不远处,发了疯的四脚蛇精龇牙咧嘴地挥舞着巨大的锤子,迈着矫健的大长腿疾速而来,一副“老娘不把你锤成肉饼誓不罢休!”的嘴脸。
“兄弟,你顶着,我约了人烤番薯,先走了!”,我悻悻向悟涅抱拳,一拐弯,迅速拔腿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