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爷在云天适应得很好,虽然体型变小了,但他身体的灵活性还在,偶尔能见他在草丛里窜来窜去,给小狐狸们炫耀自己闪电般的速度。
不过这家伙大部分时间是懒的,每天懒洋洋地爬起来,懒洋洋地抓一把瓜子,三下两下跳到叶澜英肩头,找个合适的日照角度,垫好屁股,翻开肚皮,然后“咔咔咔”地嗑瓜子。
叶澜英挥开落到手臂上的瓜子壳,盯着他肉嘟嘟的肚皮看了半晌,无奈。她在这儿待了一年也没长几斤肉,这家伙居然能不到一个月就把自己从精干巴瘦吃成个小肥球。
也难怪,自他身体缩小之后,食性也跟着变杂了,除了肉,果子菜叶米面这些凡是能消化的东西,他都能下口。再加上与叶澜英昏天黑日的训练不同,花爷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唯一的运动就是爬上她的肩头摆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儿,或是撅着屁股草丛里窜窜装装样子去巡山,不胖才怪。
叶澜英看不下去,提着小家伙的胖肚子就去找叶行,扯住他的尾巴一把按在桌子上:“来,叫师父。”
花爷自然不肯:“士可杀不可辱,你再摸本大爷的屁股,休怪本大爷不客气!”
“屁股?”叶澜英还真没想注意到自己不小心碰到他屁股了,听他这么一横气,才歪过脑袋认真地往那儿审视了眼,嗯,肥肥嫩嫩,很像梦里曾见过的仙境蟠桃。
她蜷起手指,毫不犹豫地在他屁股上弹了两下,一边一个刚好对称。
那头立刻响起虎大爷“哎呦”的哀嚎,只是这哀嚎里似乎还夹杂着两分享受?
“赶紧儿把师拜了,不然以后休想再趴我肩上乘凉,休想再叫我把你编进说书人的英雄故事里,休想再让我给你捋睡相不好滚出来的打结毛,也休想再在拉屎撒尿前让我给你挖洞,进行时把门望风,完了还帮你清理现场!”
一段话说着不带喘气,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花爷脸上还是不屑的,听到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最后一句入耳时,他的脸刷一下就绿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怎么什么糗事都往外抖啊?本大爷不要面子的啊,好歹是前百兽之王!好不好……
他委屈又不满地瞪了眼叶澜英,澜英不客气地瞪回去,虎大爷再瞪,不,是蹬起前腿,缩回脑袋,半跪在石桌上,灰溜溜地磕了个头。
丫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从此以后的昏天黑日澜英就有伴了。
于是,云天的清晨就多了一声萧瑟凄绝的虎啸;于是,小狐狸们隔三差五就多了个看杂技的娱乐项目;于是,花爷刚鼓起来的肚子又憋了回去;再于是,叶澜英终于不用再深更半夜找地儿藏食物,可以光明正大抱着穆陵捎回来的爆米花,一边观望着悲催的花爷一边大快朵颐了。
*
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三年。
三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又似乎什么都发生了变化。
多亏了夜以继日看肉吞口水的辛劳,叶澜英不再是文盲了,一手书法也初露风骨,诗文背了个七七八八,偶尔也能写两首打油诗了。她的身法已经成熟,其实从一年前开始,她就不曾因为练武让自己受过伤。
呼出一口气,叶澜英撩开自己绯色的长发,从泉水中站了起来。
天色黑透了,今夜无月也不见星光,好在头顶有莹莹闪闪的灵光,她可以借着看清水中倒影的自己。
四年前第一次进入这眼清泉,她惊慌、不安,又带着希冀和期待。那时她全身赤红,满头污血,想洗澡却也怕脏了这水而不敢入,还是虚谷一脚把她给踢进来的。
而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柔弱又丑陋的小女孩儿,透过湖面微微晃动的倒影,她看到少女纤细修长的腿,看到曲线优雅的腰肢,看到雪白柔滑的肌肤,看到澄澈灵动的杏眼掩在远山眉之下,还有那头点燃了清冷湖水的赤发,将这原本清丽纯良的画面染上了几丝妖媚。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前的小笼包,四年她长高了不少,也长了不少肉,可这个地方却没什么大动静。
因为不能生育,所以这玩意儿才不需要长大了吧。
她允许自己惆怅了半分钟,然后出水,擦干,套上合身的新衣服,伸懒腰。
有什么好惆怅的,省了布料,少了累赘,大好事啊。
她这么想着,抬起头,望见远处隐隐约约聚起了许多的灵光,很快,自己身边的灵光也飞了过去,遥遥的,感觉是坤灵木所在的方向。
猛地一愣,周围就暗了下来,澜英突然意识到什么,连鞋子都顾不上套,飞身跃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