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朝药浴的时候，楚睿麟当然不能在屋内，他坐在外面院子的凉亭里，听赤影卫汇报这次袭击的调查结果。
其实他完全没有亲自出手的必要，在第一次攻击出现的时候，暗中的赤影卫就已经蓄势待发。他心血来潮，想看看自己突破后的实力到了怎样的层次，制止了赤影卫和安远修等人的动作。
不过……他轻蔑地看向手里的调查报告，用暮星这样层次的人来暗杀自己，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大渊？
当然，严格来说，今日刺杀他的并不是人，而是经特殊方法炼制成的傀儡，不过技术有点低级，炼出来的差不多等同于一次性的工具人。楚睿麟清楚，目前风启大陆在傀儡炼制等杂学方面的传承有断层，纵然他看不上，也不是什么普通势力可以随便拥有的。傀儡脖颈处的皮肤皆有六角雪花的刺青，这是风启大陆最顶尖的杀手组织风雪阁的标志。
风雪阁在业界内信誉颇高，从不泄露客户信息，调查到这里也就中断了。楚睿麟也不太在意，他心中已有了几个嫌疑人选，再联系上次的事故，他大概知道是谁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针对他，是破釜沉舟，决意要杀死自己了。
楚睿麟眸色深沉，正因为是最亲密的人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他才要更加果决无情。处理完内鬼，自己身边也要来一场大清洗了。
“楚睿麟？”顾知朝裹着披风，倚在门口叫他。
他瞬间收起不自觉流露出的危险气息，嘴角微微翘起，眉眼间只剩无尽柔情。
见他过来，顾知朝也进了屋。二人在桌边坐下，楚睿麟自然地握住她的右手，精神力在她体内视察一圈后，面露惊喜。
“你已经完全巩固第一层，可以进行下一个阶段了。”
算来离她突破到第一层也不过半月有余，加上她一个月前才开始修炼，如此神速，就算是那些隐世家族也难找出几个！
楚睿麟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给她砸了多少资源进去，不说顾知朝那间能持续提供高浓度灵气的练功室，仅仅是她这些天药浴用的药材加起来的价值，都能买下一个小城镇了！这样的待遇又是几个人能享有的呢？
“那我接下来要学什么？”顾知朝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楚睿麟提到的“下一个阶段”上，她满心期待，是不是说楚睿麟可以教她那些很厉害的打斗技术了？
“灵术学习还早着呢，等你身体强度足够承受施展灵术带来的冲击再说吧。”
她不满地嘟起嘴，那她还有什么要学的嘛……
“徐先生那边的课程快结束了。”楚睿麟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反而话题一转，提到了徐先生，“要给你换老师了。”
“这么快！”顾知朝惊呼出声，她可喜欢徐先生了，这连两个月都没到，就要结课了？
“你也不想想自己学的有多快。”徐先生早就说自己的课结束了，他看顾知朝喜欢徐先生，才又多加了一些课程。现在顾知朝修炼已经步入正轨，再继续徐先生的学习就是浪费时间了。看顾知朝还是蔫蔫的，楚睿麟安慰道：“又不是见不到徐先生了。”
“嗯……好吧。”
本打算今晚和她再说说其他事情，楚睿麟看她精神不是很好，向来是刚刚遇袭受了惊吓，便放弃了。他唤云梦进来为顾知朝洗漱，自己刚刚起身，顾知朝拉住了他。
“你今晚要早点休息哦。”她关切地说道，楚睿麟看着她清透的眸子，心中叹息一声，他最招架不住的就是顾知朝这样的眼神了，本来还想着回去处理下大渊那边的事务……
算了……今日，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第二天恰巧是顾知朝的休息日，她不用早起。然天微亮时分，顾知朝一个哆嗦，惊恐地睁开了眼。
她梦到苏家了。
炽烈的光照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可夜晚怎么会有阳光？那是明亮堪比白昼的火光。燎天的烈焰中，孩童在哭嚎，焦黑的人形在火中奔跑，可从天空里坠落的却是冰蓝的人形冰块，砸她琥珀一般清亮的瞳子中，无论是对八岁的苏小小还是八岁的顾知朝，这都是地狱。
枕头已经湿透了，她在被子上蹭了蹭，手心也都是黏糊糊的汗，很不舒服。顾知朝就这么半坐着，表情呆滞。
这是楚睿麟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力量吧？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脑子也是一团乱麻。
说起来他就比自己大两岁吧？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此果决地杀死了十四个人，甚至在事后还能露出那样温柔的表情和自己闲话，顾知朝胃中一阵翻涌，慌忙捂住了嘴。
你清醒一点，是这个救了你，给你新生活！脑海深处一个声音嘶声力竭地吼道，她勉强恢复了一点冷静，强忍住不适回忆起那场袭击，或者说楚睿麟单方面的屠杀。
就算是那样的场景，楚睿麟也在想着保护自己，她舒舒服服地躲在楚睿麟怀里，什么都不做，任由他保护，现在还觉得他的行为恶心？
顾知朝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恶心的。
有谁是乐于杀戮的呢？他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这么平静地面对生死啊！
此刻顾知朝对楚睿麟，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急促的呼吸也趋于平稳。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缩进被子里。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总归楚睿麟不会害自己就是了。她想大概还是之前苏家的记忆影响太深了，希望时间能让自己从它的阴影中走出来吧。
等顾知朝再醒来，外头已是阳光大盛，顾知朝此前还没这么晚起来过，不免有些羞赧。梳洗时她照例问云梦楚睿麟在做什么，出乎她的意料，楚睿麟今日没在书房学习或是办公，反倒是出门了。
“去东林斋了？”她下意识问道，云梦点点头，回她：“殿下许久没去那边看过了，午饭前就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