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余晖就到西词家楼下接上西词直奔民政局,领完证后又往医院开去。
“词词,咱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啥时候搬到一起啊?”
“我房租还有半年呢,等你这部戏拍完咱们就把搬家提上议程吧。”
“新婚燕尔就要分房,我可能是最惨的丈夫了。”
“怪只怪婚结得太仓促了,合同还没整理好呢,以后要怎么过还没想好呢,突然就住在一起可不得多很多不必要的摩擦。”
“有道理,不过这是爷爷让我们结婚的啊!长辈的命令不能违嘛!”
“光说这个,咱们结婚的事,你给余姐说没?”
“一激动,给忘了。”
“还好我昨晚上通知她了,不然你就等着挨削吧!”
“还是我老婆心疼我啊!老婆,叫声老公听听。”
“滚啊,靠边停车。”
车停路边后,西词下了车:“那有家首饰店,你去找停车位然后来找我,好不好呀!”
“那你先去吧,注意安全。”
“嗯呐。”
西词到店里看到个闪闪发亮的钻戒,一看价格,默默地走开了,最后在角落找到了一个扑通的银戒指,这穷酸气息遭到了店员的鄙视,甚至都没人来问她要买些什么。
不怕看起来穷的人来买钻戒,就怕看起来穷的人来了也不买东西。
余晖进来的时候,几个店员小姑娘立马转变了态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他要买什么。正当余晖被困住的时候,西词从角落走了过来。
“大侄子!你怎么才来啊!快来帮我试一下戒指。”
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中,西词给余晖试好了戒指,付了钱又拉着余晖走了,期间余晖特别乖巧,一口一个小姨,把旁边的小姑娘们苏了个够。
“这不是那谁吗!我看过他演的电视,他就是那个,夕阳?”
“什么夕阳,人家叫余晖。”
“对哦,他陪他小姨来买东西,他小姨好年轻啊!”
“都叫小姨,当然年轻了,你侄子不和你也差不多大?”
“对哦,赶紧发张朋友圈。”
两人上车后,西词将刚买的戒指递给余晖:“老公,送你的。”
“谢谢老婆。”
“客气啥,现在咱俩都有戒指了,完美,接爷爷去。”
“好叻,尊敬的顾客请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哦!”
“调皮,不过你现在还挺有知名度的嘛,居然有人认出你。”
“这都是巧合,平时咱俩上街不也没人认出我嘛!”
“大侄子,我觉得,在不久的将来,你会火。”
“多火?一跃成为十七线?”
“十七线也很好了啊!能养得起我老婆就够了,然后等我过气了就回家吃软饭,咱们就去旅游,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得,还没红就在想过气的事了啊?”
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陪爷爷出院的就西词的爸爸还有余晖西词二人,何去将坐着轮椅的爷爷扶上车后叮嘱道:“你们先走,我晚些再回来。”
“爸,送爷爷我我们家吗?”
“问你爷爷想去哪儿?”
“爷爷,去我们家还是去哪儿呀?”
“我要回我自己家,我要回去陪你奶奶。”
“哦,那我来开车吧,你没去过我家,不知道路况。”西词向余晖说道,余晖乖乖坐在爷爷旁边,一边撑着爷爷一边和爷爷聊天。爷爷已经没办法自己坐稳,只好躺在后座,余晖的屁股就沾了一点点座椅,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
“小余,要不你来坐前面?”
“不用了叔叔。”
“叔叔?”
“爸。”
“你们都领证了,以后我就把陈西词交给你了啊。虽然她又笨又懒又馋又丑,但她总有些有点的,我们没找出来,接下来就靠你了。”
“欸?爸,你这话什么意思?有女婿不要闺女了?”
“哈哈,你问问你爷爷,爸爸说的话在理不。”
“在理在理。词词,你是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以后无论有什么困难,都不能放弃自己,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其实我这些年成长了很多,你们没发现吗?”
“没。哪有成长,还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爸爸坐在一边无情嘲讽。
“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三就合伙起来欺负我,等我回去和奶奶还有妈妈一起欺负回来,哼。”
“看,安子你又把词词惹生气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惹词词。”安子是西词爸的小名。
“爸,明明是你惹的。”
“别争了,是我惹的。老婆消消气~”
看着这群充满活力的人,爷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偷得笑。
车到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了,几个人齐心协力把爷爷抬了下来,放到床上。会做饭的在厨房做饭,西词余晖在爷爷床前和姑姑聊天。
“你们啥时候办婚礼啊?”
“过段时间吧,得选个好日子。”
“余晖你可得好好对我们家词词,她可是我们家的宝贝,大家一起宠大的,你欺负她我们跟你急。”
“放心吧姑姑,我和她也是一起长大的,咱们家的情况我都知道。”
“那就好,你开回来的车是你的?”
“嗯,贷款还有一年还清。房也有,下个月交房,装修已经找好了,很快就能搬进去。”
“好,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暂时是演员。”
“演员啊?听说干你们那一行的乱得很呀。”
“姑姑放心,我的心和我的身体都回忠诚于词词,况且词词兼职我的助理,会跟着我的。”
“那姑且相信你。”
听着两人的对话,西词终于看到见到女婿的正确打开方式了,不禁在心里为姑姑点了个赞。
“你在盘问我女婿呢?”爸爸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的不开心。
“我老公第一次来的时候你还不是这样问的。”
“我那不一样,你是我妹妹,又傻又天真,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傻?能傻得过词词?”
完,又回来了。
一家人因为爷爷的生病又聚在了一起,等晚上何去赶回来的时候,全员到齐了。大家轮流照顾着爷爷,现在轮到西词和余晖。
爷爷刚喝了碗鸡汤,面色红润,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拉着西词的手说个不完。
“词词,爷爷能活到现在真是幸运,白捡了十多年,能看到你们长大,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皮猴子居然是你们三最快找到对象的,你可要催着你哥和你妹一点,特别是你妹,小时候她总是让着你,以后你要多关照她点。”
“你奶奶腿不好,总忘记吃药,你们要提醒她。她这辈子跟着我受苦了,年轻的时候爷爷不懂事,没少和你奶奶吵架,现在真怀念那个时候啊,要是当初对她再好一点,现在也不会这么愧疚。”
“您以后对奶奶更好一点呀。”
“可能来不及了,词词,生死在天,活着就很幸运了。你叫他们进来吧,爷爷可能不行了。”
西词这时候才发现爷爷越说越不对了。
爷爷开始猛烈咳嗽,余晖扶起爷爷不断拍背,西词则出去叫人。
“哥,哥,你快来看看爷爷!”
何去马上进屋进行抢救,在一片混乱中,爷爷还是没了呼吸,瞬间失去力气,软倒爱余晖怀里。
西词楞在一旁,看到爷爷死去和看到那个坠楼者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后者只有惊吓,前者却是恐惧悲伤交杂的情感。西词无法忘记爷爷临死前的挣扎,也无法忘记大家尽力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无法忘记爷爷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因为痉挛根本说不出来的痛苦。
第一次有亲人在自己面前逝去,西词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年过得太幸运了,一直被大家保护着,却自认为自己懂事又历经沧桑,多么可笑啊。
疼爱自己最久的男人再也不能说话了,也不会给自己编斑鸠了,甚至用不了多少年,自己会遗忘掉这段悲伤,甚至会忘记爷爷这个人,多悲哀啊。
悲伤中还又恐惧,自己总认为身边的人不逝去,就像爷爷,十多年前在鬼门关晃悠了一圈不也回来了吗?可是现在爷爷还是死去了,平时硬朗的奶奶此时正颤抖着手给爷爷穿寿衣。想到大家都会老去,会走到生命的尽头,西词心里充满了恐惧,怕得甚至忘了流泪。
在悲伤和恐惧中,西词一直行尸走肉般的,任由余晖指挥着自己。
葬礼来了很多人,罗雨也来了,作为孝子孝孙和西词他们跪在一起。甚至余晖的外公也来了,上了柱香便被余晖的妈妈送了回家。
奶奶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整个人老了几十岁,坐在爷爷棺材前不远的位置发呆,偶尔和来宾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保持着沉默。
爸妈和姑姑操持起了葬礼,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何去在爷爷去世后的第二天就回医院上班了,直到下葬前一天才回来,大家也都支持着他,毕竟有人去世了,其他人还要活着。
西词呆呆地看着所有人的动态,大家都很悲伤,有的人在悲伤中获取了力量,有的人却被悲伤打败在了地上,自己就是那个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