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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个人等着一个人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苏柳带楚致远去了她以前常去的那片草地。铁轨上,火车依旧呼喇喇的跑过,旁边的小花开得更艳了。只是,不远处多了几处楼房,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建的,比周边的其他房子都要漂亮。

苏柳摘下一朵小花,张开双臂沿着铁轨往前走。楚致远匆忙的跟在她身后,四处张望着会不会突然有火车经过。

整个暑假,苏柳都沉浸在失去承诺的伤痛中,每天靠在窗台上,看着大门紧闭的旧书店郁郁寡欢。但现在,她决心朝前看。开学她就高三了,还得再努力一把,才能跟得上顾临风的步伐。她相信,橘猫会在另一个世界祝福她,而顾临风,会在远方等她。一直以来,她都这样想。

梦想总是能让人高兴起来。苏柳在铁轨上走得累了,就回到草地上坐下。楚致远也陪着她坐下。

“你知道吗?我们放假回来那天,我去见的那个老爷爷,他有一个孙子......”

苏柳看着铁轨延伸的方向。和顾临风相关的这些事,她在心中压了三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她的努力,她的感情,她的梦想,她的远方,她都执拗的埋在自己的心里。可离开的时间越近,她就越想将这些年的执着一股脑的倾倒出来。

楚致远沉默了好久,他一向开朗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严肃。

“对不起。”

“什么?”

“你那个丢失的日记本,是我拿的。”

苏柳愣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一块自己独享的蛋糕,突然发现已经被别人咬了一口。那种被人窥探到心底的秘密的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

楚致远手忙脚乱的解释着,他说苏柳一直是他的榜样,他说那个日记本是他在地上无意中捡到的,实在好奇就忍不住翻了翻;他说为了和她考上同一所高中,他拼了命的努力;他还说,他想好好的陪着她。

苏柳没有想到,她挣扎着追逐顾临风的时候,竟然会有另一个人,像她一样拼命奔跑着。她很欣喜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人在漫漫长夜里前行的指明灯,但她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追寻。她悄悄躲开楚致远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

“我们该回去了,看这天,可能要下雨了。”

顾临风终于如愿考过了雅思,成功的踏上了异国的土地。记忆里的那个身影愈发清晰,直到和眼前的人融为一体。他骄傲地站在风中,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少年将军。

他上飞机之前给苏柳发了一条短信,对于橘猫,他给她送上了迟来的安慰;对于他出国,他一句带过,只说自己拿到了到美国做交换生的机会。

这个夏天,苏柳带着对橘猫的眷恋进了高三,她想去的远方变得更远了。她决定去美国,在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她就这么想了。追逐了这么久的人,哪能轻易放弃。

她和楚致远高三依旧分在同一个班,两个人默契的不再提起那天的事。他们还是好同学,好老乡,没有刻意疏远,也没有再靠近。高三的日子是意料之中的平静,没有太多的活动,没有过分的喧嚣,每个人都奔着那一个目标而去。

她把那所大学的名字刻在了桌面上,和顾临风的名字缩写刻在同一个位置。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一直期待的远方。

苏柳在那所大学里度过了两年。这两年里,她逛遍了大学的每一个角落,企图找到顾临风的影子。她努力的回忆,她惊讶的发现她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他了。她不得不承认,记忆里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的少年,那个她一直追逐着的少年,在她的脑海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她开始慌了,她等不到毕业了。她记得顾临风是作为交换生去美国的,她也去申请。

楚致远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他打电话给苏柳。

“你别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必须去。我坚持了七年,我一直在努力,我一直很努力。”苏柳的声音有些哽咽:“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坚持的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得给我这七年的时光一个交代。”

苏柳这些年的努力,楚致远看在眼里。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苏柳终于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她以前总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会激动万分,但真的来到这里,她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给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

我也来美国了,见个面吗?

这次的短信很快收到了回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你是?

她盯着手机屏幕,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已经记不太熟悉的号码,终究还是点下了拨号键。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顾临风也在这个机场。

她认真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终于在登机口找到了顾临风。他牵着魏青青的手,他们亲昵的说着什么,他笑得很开心。

苏柳忘了,顾临风已经大四了,他该回国了。

没有伤心,也没有失落,她就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顾临风的身影在她眼里变得异常高大,恍若神祇,指引她在漫漫黑夜中前行。其实她早就明白,自己所追逐的,只不过是活在记忆里的那个顾临风。她给自己想要的所有美好,用一个曾经出现在她生活中的,她觉得配得上这些美好的男生的名字命名,他叫顾临风。

苏柳勾起嘴角,手机却突然响起,是顾临风的短信:我要登机了,有事的话回国再说吧!

她回复:不用了,谢谢你!

顾临风奇怪的看着这条短信,摇了摇头,将手机塞进了兜里。

他们在漫漫长夜里摸索前行,他们都有自己为之努力的目标。魏青青之于顾临风,顾临风之于苏柳,苏柳之于楚致远,他们不停的追逐着,渴望有一天能与其并肩。甚至当追逐成了一种习惯,目的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那些过程中的感动,才是最值得珍惜的美好。

苏柳在美国度过了一年的交换生生活,她还是努力学习,她的英语说的特别好。只是,她不再把顾临风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她交了很多朋友,其中不乏对她有好感的优秀青年。但她一年之后选择了回国。

飞机一落地,她就直奔学校。刚踏进校门,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记得,楚致远考了她们学校的研究生。

迎面走来的男生显然也看到了她,对她露出一贯的微笑。苏柳也勾起嘴角,快步走向他。

“今天天气不错,应该不会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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