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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见旧时光

苏柳其他科目的成绩一直很好,把英语补起来,顺利地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虽然不用坐火车,但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小镇,苏柳的妈妈叮嘱了她住校的许多事,她一边应着,一边不舍的抱着橘猫。

“要是学校宿舍让养猫就好了,我一定带上你!”

苏柳去高中报到之前,特意去了一趟旧书店。老爷爷还是早起将书摆在书桌上,晚上又收进箱子里。那把摇椅依旧摆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许久没有人坐,显得空荡荡的。

她问了顾临风的近况,知道他去了他爸妈所在的那座大城市读高中,考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她还想问问他有没有想念小镇的柳树和柳树下打瞌睡的橘猫,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出口。

上了高中,爸妈给她买了手机。苏柳很高兴,她问到了顾临风的手机号,就开始给他发短信,他偶尔会回复。

比苏柳开学晚几天,顾临风也去了他的大学。

从高三的巨大压力下解放出来的大一学生们,都尽情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光。但顾临风不一样,他认真上课,记满整页的笔记,更加用心的学习英语,他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在晚会上大放光彩,但他从来不理会女生们火热的目光和蹩脚的暗示。

他有时候收到苏柳的短信,会想起坚持待在旧书店的爷爷,想起小镇的阳光和阳光下慵懒的橘猫。他不忙的时候会回复她的短信,问问她的英语有没有提高,对新学校有没有不适应,但问得最多的还是橘猫。顾临风很在乎承诺,苏柳一直都知道。

升上高二的那天,苏柳在教室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下雨天,狂风大作,还夹杂着雷声,苏柳撑了伞,还是没躲过淋湿的命运。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学生了,走廊里摆着大大小小的伞,雨水流了一地。苏柳今天穿的鞋子不太防滑,她小心翼翼的移动,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下雨就不要穿太滑的鞋子。”

苏柳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楚致远?”

男生收起伞笑着走到她身边:“走吧,我搀着你。”

苏柳见到他有一种难得的亲切感。小镇上的那所初中较市里来说,确实是差了些,所以考上市重点高中的也是寥寥可数。她没有留意,不知道有哪些人和她考进了同一所高中,高一的班级里也没有认识的人。现在突然见到楚致远,初中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个时候楚致远的成绩好像并不拔尖,。竟然能够考上重点高中,苏柳看了看他,挺厉害呀!

苏柳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楚致远是那种惹人喜欢的男生,不仅同学喜欢,老师也喜欢。他长得白白净净,成绩好,脾气也好,开朗的性格让他很快成了班上的人气角色。但他总会带上苏柳,不管是兴趣小组还是节日晚会,他都会拉上安静的待在一边做题的苏柳一起参加。

“她跟我一个初中的,老乡,关系很铁。”

他总是这样解释,然后看着班里八卦的女同学怀疑的目光,拍拍苏柳的肩:“你说对吧?”

苏柳通常是琢磨着书上的习题,头也不抬的“嗯”一声。她不太在意这些,她只想考个好大学,最好是和顾临风同一所大学,然后坐火车去远方。

但楚致远毕竟是好意,苏柳看得出来他想带自己融入这个集体。于是起先拒绝了几次之后,就随他去了。

顾临风也上了大二,他还是和大一的时候一样努力,只是参加的活动少了些,他要准备考雅思了。

他还是会时常收到苏柳的短信,讲她的生活,她的高中,还有他们的橘猫。她说,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她参加了一些学校里的活动,还遇上了一个很照顾她的初中同学。她把自己的枯燥生活里仅有的美好展示给他,好像她从来没有过烦恼。

顾临风看着她发过来的短信,眼神定格在“很照顾我的初中同学”这几个字上,他想了想,苏柳也该上高二了。他站在教学区的五楼,抱着厚厚的课本靠在窗台上,他回忆起了自己的高二。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奇形怪状的教学楼,活力四射的篮球场,还有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白裙子。

顾临风又把那条短信看了一遍,这丫头,估摸着是要恋爱了吧!他扬起嘴角笑了笑,按下手机上的回复键。

“挺好的,珍惜高中时光。”

苏柳刚下课,就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她飞快的点开短信。顾临风回复她的喜悦很快被一种莫名的沮丧所代替。她鼓起勇气,特意的将遇到楚致远的事情告诉他,期待着他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反应。但是没有。她不清楚自己期待的究竟是什么,但她很确定自己对这个回复并不满意。

苏柳住校,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原来自己一个人回,现在和楚致远一起回。虽然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回家,但有人陪还是更好。她很欢喜,却并不表露出来。

她们坐汽车,苏柳总是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她几乎全程盯着窗外,楚致远也随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大多数时候是草地,有时候会看到一些楼房,当汽车和铁路擦肩而过时,苏柳回过头。

“你知道火车会去哪儿吗?”

楚致远诧异的抬头,苏柳很少说话,更难得主动搭腔。她问完安静的看着他,他后知后觉的知道,苏柳在等他的回答。

楚致远认真的想了想,老实回答:“不知道。”

苏柳就笑,笑完又望着窗外,不再说话了。

暑假,苏柳拖着大包小包回家,她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拎了好几个包,就像顾临风离开小镇的那天一样。

楚致远执意要先把她送到家,苏柳本想拒绝他的好意,但看着路边堆积成山的行李,还是默许了他的帮助。

苏柳在旧书店门口下了车,和楚致远一起把行李搬下来。那棵柳树沐浴在阳光下,柳絮在风中轻轻摇摆,苏柳站在树下,柳叶擦过她的额头,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她迫不及待的去敲旧书店的门,她都顾不上思考今天的旧书店为什么大门紧闭。

过了好久,大门才被缓缓拉开,老爷爷咳嗽的很厉害,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来。

“爷爷,您还好吗?”

老爷爷进屋想给她们搬两把椅子出来,苏柳连忙进去帮忙。屋里的陈设变了个样,那些旧书都不见了,桌椅也都堆放在一起,不像是会继续住人的样子了。

“爷爷,您也要离开这里了吗?”

老爷爷点点头:“人老了,身体支不住,得去城里,看病方便呐!”

“那承诺呢?和您一起走吗?”

老爷爷的眉毛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沉默了好久,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猫死了。”

炎热的夏季,飘扬的柳絮,三年前,闯进她生活的那只猫和那个人,原来都已经不在了。她的心里像缺失了一块,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爷爷告别,怎么回到家里,怎么睡着的。她只知道,承诺不在了,那只总是睡不醒的橘猫不会再跳进她的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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