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贺瑾走出了书房,贺云瑞的眸色深了许多,定定望着窗外的夜色如墨。
星子很多,但明明灭灭,看起来有些诡异,贺云瑞拿出手机,划开通讯录找到陆予琛的名字,快要点下去的时候,却又顿住了手。
“琛,你这个婚礼,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他深深地望着手机屏幕。
贺云瑞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没个正形,前段时间爆出被他搞怀孕的女网红闹自杀的消息,让他在上流社会的名媛之间口碑更差了些,也把他家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他的的确确,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很多年的狠角色。
他在幕后运筹帷幄,收购了很多中小企业,并将它们很好地利用和发展,两年之间让贺家集团的身家暴涨十几亿,手上经营的PUB,也一直有声有色,生意越来越好。
刚刚贺瑾僵硬的笑容和手上的小动作,其实早已经全部落入了他的眼帘,更何况,贺瑾说是要差点资料,但贺云瑞轻轻动动手指,输入了几个代码,电脑刚刚被使用过的痕迹就都展现在眼前。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动过哪些文件夹,又拷贝了哪些东西。
所幸,贺瑾没有拷走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没能破译跟陆予琛有关的重要信息。
贺云瑞松了一口气,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他向来不喜欢跟女人过多的纠缠,只因为他觉得,女人在很多时候,都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陆婉秋是个意外,她还没能完全的绽放,就像是捧在手心的娇花一般,她有着小女孩的纯真和清澈,又有一点女人的美丽,很对他的胃口。
将电脑里的资料更加严谨地加密一边,贺云瑞打开工作的文件,开始看报表和资料。
他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工作狂,旁人都只知道他夜生活丰富,没事就混迹在酒吧和夜总会,神出鬼没,零点之后才是夜生活刚刚开始,可是没有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呆在书房里,抽掉一支又一支的烟,满眼血丝地想着下一步应该怎样经营。
那边,贺瑾给纪敏月发了消息,告知了纪敏月陆予琛求婚和婚礼的事情。
病房里空空的,虽然被来探望的人礼物塞满了半个屋子,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孤独得像是黑夜中的幽魂一样。
“陆予琛准备将婚礼如期举行……并且他还准备近期跟顾微微求婚。”
纪敏月瞪着屏幕上的这一句话,久久没有回复,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失去了回复消息的力气。
良久,她发过一句,“知道了,谢谢你。”
骄傲如她,从来不相信男人会在两个各方面硬件条件相差甚远的女人之间,选择劣势者,但在陆予琛这件事上,她栽了。
将手机扔在一边,她胃里灼烧得厉害,化疗的折磨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一点一点坏掉的机器,所有的器官,都在接二连三地坏掉。
她干呕,却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心理和生理双重的折磨之下,她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几乎只靠输液的营养液活着。
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手,纪敏月深切地感觉到了生命流逝的感觉,也真正明白了绝望的涵义。
陆予琛向来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无论是什么事,他答应过的,就不会反悔,是以她前几天,内心还得到了一些小小的安慰。
可是,这一次,陆予琛为了顾微微,居然打破了自己长期以来坚持的原则,他反悔了,并且没有给她任何解释。
泪水一串串顺着脸颊滑下来,上帝何其不公!纪敏月哽咽着开始咳嗽,一直咳得像要把心肝都咳出来,这条命就快走到尽头了,却连一个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平日里那个精致的、张扬的她,她做得够了,可是有些面具,放在脸上太久了,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极度的绝望之下,她的心底生长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在头脑中叫嚣!
就算顾微微得到了陆予琛又如何,她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在一起!
对,就是这样。这个世界亏欠了她太多,她留在世上的这二十多年,已经做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下去。
泪水顺着干瘪的腮边滑落,她像蜘蛛结网一样在心底谋划着自己的计划,想着想着,她就笑了起来,唇边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陆宅。
顾微微回到家,陆予琛已经在家了,他今天回家的时间比起往常来早了很多,并且他到家并没有习惯性地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而是难得地又闲心在客厅泡茶,听音乐。
顾微微跟柳茹茹和林小雨在一起的一整晚,看到林小雨精神不错,闺蜜三人说说笑笑,心情也不错,将脚上的高跟鞋换下来,她来到陆予琛面前,“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事情不太多,想回来陪陪你。”他说得很顺口,客厅里在放着肖邦的夜曲,灯光调得昏黄,很有一番情调,他们二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样。
顾微微有点不好意思,“唔,我回屋去了。”
她跟他打过招呼,抬腿就想回房,因为昨天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她觉得留在他面前也是尴尬,不如回房睡觉。
但陆予琛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他起身,一伸臂就将她捉进怀里动弹不得,他的声音带着邪魅的味道,还有一点小小的责备和委屈。
“不是……”她小声解释,但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抱枕。
她下意识地想将他推开些,她刚刚从医院回来,身上细菌很多,不想跟他这般亲密接触,怕带了病菌到他身上。
“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小雨生病了”,顾微微解释着,“我想回房换件衣服。”
陆予琛听着她的话,却并不松手,只是眸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