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彤彤，你……”他的神情很痛苦，有多痛苦，只有莫凯威自己知道。
“我不管他是不是洛斯，我一定会找到他。我被夺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首先是我的母亲，然后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到了英国，我失去了自由，然后又被夺走了洛斯，回国后，我简直就像个犯人一样被看着。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为你，难道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莫韶华语气冰冷，他好似要发泄这么多年来心里的怨，心里的恨。
“董事长！”杰森惊慌的扶着董事长，声音里满是担忧。
莫凯威摇了摇手，心痛的看着莫韶华，额头冒出一颗颗的汗珠。
杰森慌忙的拿出药，倒了水给莫凯威。
莫韶华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很快他转过身离开，紧皱着眉头。
击剑室里，传来击剑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韶华狠狠的向对方刺去，好似在发泄什么。
“砰”的一声，对方没有站稳，跌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莫韶华走过去，伸手将杰森拉起。
杰森算得上是莫韶华尊敬的长辈之一。
“没事，少爷。”杰森站起来，将头盖脱去。
“杰森，爸爸他……”莫韶华手里拿着头盖和剑，伏在栏杆上。
“董事长是老毛病，现在已经没事了。”杰森语气谦和。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少爷，董事长其实是很关心少爷的。”
“我知道。”
短暂的静默。
“爸爸还是决定回英国？”
“是。”
莫韶华眼里流露出神伤，稍纵即逝。
“少爷，毕竟夫人和二少爷都在英国。”
“杰森，帮我查一查这个人。”莫韶华转过身将那张照片递给杰森。
“是，我会尽快查清楚。”
“不需要尽快，尽量详细些。”
“好。”
莫凯威在一个星期前去了英国。与往年一样，莫韶华一个人度新年。
他坐在院子里的一条小走廊，周围爬满了爬山虎，可惜如今只是孤独的枝蔓，覆盖着薄薄的白雪。
院子早就洁白一片，莫韶华呆呆的看着白色的世界。
他想起，也是在这样一片白色里，洛斯就躺在那里，蜷缩着身子，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恐慌，如此的无能为力。他想保护的人，为了他，承受着身体的疼痛，内心的煎熬，他就在那个雪地里，白色的上面殷红一片，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他的血。
“我在和暖的阳光下注视你，听你想要的幸福，如果可以跨越时间来爱你，我们一定要早早的相识，注定的缘分里，我只是你的朋友……”
莫韶华换了手机铃声，这是一首最近流行的《跨越时间来爱你》。
“莫韶华，你在哪里？”王灏然轻快的声音在电话里头响起。
“在家……”
“喂，你干什么？”王灏然稍稍的怒气，那边噪杂一片，听到女孩嬉闹的声音。
“喂，是莫王子吗，我是刘玲玲，快点到天和广场来，我们在这里放烟花哦！”很快，电话那头的声音变成了刘玲玲尖细的嗓音。
“好，我知道了。”莫韶华淡淡的回应，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这个寒假，他不会孤独。
天和广场上，一群人正在追逐打闹，厚厚的衣服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玩乐。
“莫韶华，在这里！”有人向他招手，听声音是齐江的。
王灏然看到莫韶华走来，心里更加的高兴了，自放假到现在，也有两个星期没有看到他了。
他穿着一件深蓝的羽绒服，一条深黑的棉裤，一双雪白的运动鞋，细碎的发丝轻轻的遮盖住他左眼的眸子，淡淡的笑容。他就踩着雪，慢慢的向他们走过来。
“呀！莫王子，接招！”刘玲玲出其不意的向莫韶华扔来一团雪球，莫韶华轻易的避了过去。
刘玲玲失落，又扔了一个，依旧失败。
“什么嘛，莫王子，你给点面子好不好？”刘玲玲失了面子，嘟着嘴。
“玲玲，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你还是放在家里自己偷偷的现。”陆晓萱笑着冷嘲暗讽。
“臭萱，去死吧你。”刘玲玲愤愤的抓起一团雪就向陆晓萱扔过去。
陆晓萱没有避过，散乱的雪花全粘在她的长发上。
“好啊，玲玲，看你怎么死。”陆晓萱双手捧起一团雪，就向刘玲玲追去。
刘玲玲躲在李叔源的身后，抓着李叔源在雪地里团团转。
“再等会儿，天就要黑了。”韩千羽将陆晓萱一手揽过来，阻止了她的嬉闹。
“不如我们来玩堆雪人吧！”刘玲玲双眼晶亮。
“这个主意不错。”莫韶华点头。
“耶，莫王子万岁！”刘玲玲得到了支持，高兴得难以自己。
远处，一辆林肯加长车里。
月荣看着一群嬉闹的人，那个人群里站着莫韶华，他脸上少有的干净的笑容，很满足的和他们玩闹着。一边堆着雪人，一边打着雪杖，他就站在那群人里，蹦蹦跳跳，左闪右躲，浑然忘我。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月荣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容。
怎么办呢，莫韶华，你那快乐的世界，我忍不住就想要去破坏。
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不是吗？你怎么可以有那样的快乐呢？
莫韶华，我告诉你，这不仅仅是个游戏。
你要为你说的每一句话付出代价。
“少爷，必须走了。”管家恭敬的提醒发呆的月荣。
月荣转回视线，拿起一杯香槟喝了下去。
他要去应付一场家庭聚会，他是聚会的主角。
他太多的自由都被这个庞大的家族剥夺了。
月荣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车子开动，经过了他们的雪人，他和他，一窗之隔，他闭着眼睛，冰冷孤绝；他笑着和他的伙伴大脑，澄澈开怀。
整个大厅响着悦耳的音乐，穿着华贵礼服的人群，互相打着招呼，每个人都客套的应付着对方。这不是家族的聚会，倒像是另一个商业基地，几句寒暄中，也许就谈好了一个生意，可是，他们又偏偏都姓月，这个古老的贵族的姓，如今辉煌依旧。
月荣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帅气高贵，一身白色燕尾服，衬托出他的身子颀长，一双眼眸冰冷孤绝，嘴唇微微勾起，看着地下骚动的人群。他就如最高贵的王子，注定要俯视一切，他就像天边的一颗孤星，谁也亲近不了，谁也不敢亲近。
依照程序，讲了一下一年来的工作情况，家族情况，以及以后的计划等等。
暗处，轮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老人，轮椅后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脸颊线条冷硬协调，锐利的双眼注视着台上月荣的身姿；一个中年妇女，美丽的脸颊沾染了岁月的沧桑，却依旧美丽，多出了成熟的妩媚，一条碧绿的长裙紧裹着婀娜的身姿，更显得身材苗条修长，一双眼睛柔和慈爱的看着台上的人。老人微笑的点点头。
“荣儿真是长大了。”
“对呀，荣儿比当年的岚哥更甚一筹。”女人笑着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毕竟是我月岚的儿子。”男人伸手环住女人的腰肢。
“雪人少了一个鼻子。”刘玲玲歪着脑袋看着雪人。
“这不就行了。”王灏然捡起一根烟火棒插进了雪人。
“浪费，这还没点过呢！”刘玲玲鼓着眼睛教训王灏然。
“这么长的鼻子。”陆晓萱笑着将烟火棒拿下来。
“说谎了呗。”刘玲玲抓过烟火棒又插了回去。
“怎么不浪费了？”岳枭好整以暇的看着刘玲玲。
刘玲玲讷讷的看着烟火棒，拔也不是，放也不是，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
“哎呀，反正都被王灏然插过了不是。”刘玲玲对着岳枭翻白眼。
惹来一片大笑。
烟花绽放在夜空上，美丽耀眼，一点点的消逝在夜空里。
莫韶华看着烟花一点点的消逝，一点点的将美丽掩盖在漆黑的夜空里，那种耀眼的美丽，那种丝毫移不开眼的美丽，惊叹于一瞬，消逝于永恒。哀伤一点一点的汇聚到莫韶华的眼里，王灏然看着静默的莫韶华，美丽的脸孔，在烟花的映射下更加的魅惑，遥远而不真实，就如同那稍纵即逝的烟花。
“烟花很美。”莫韶华转过头来看着王灏然，微微的笑着。
王灏然有些恍惚，他不像是一个淡漠的少年，好像是经历过沧桑的女子，女子？那张极美的面孔上，写着淡淡的哀伤，忧郁，叫他疼惜。
王灏然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加速，他摇了摇头，打跑脑海里莫名的思绪。
“是啊，很美。”王灏然傻傻的笑着。
“莫王子，新年快乐！”刘玲玲手里拿着两根烟火棒，闪着细碎的亮光，映照着刘玲玲有些通红的脸颊，异常的可爱。
莫韶华看着刘玲玲，轻快的笑了，“新年快乐！”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和他说呢！
“新年快乐！”
雪夜里，闪现着年轻的笑语，温馨一片。
书房里。
“少爷……”
杰森看着莫韶华，他看着窗外，侧脸照着一层夕阳的余晖，凄冷孤漠。
“他不回来了。”不是问句，声音淡漠，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的事情。
“董事长他……”杰森在想着措辞，即使是在冬天，额头也在滴汗，少爷，从小就缺少爱，“英国那边的公司走不开。”
“不用解释。”莫韶华轻轻的扬起一抹笑，却看得杰森心脏突突的直跳，少爷的眼里，太多的孤寂。
这个冬天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这个假期似乎到不了头。
坐在24层的办公室里，莫韶华揉了揉额头，他回忆起那日，他们在雪地里嬉闹，为庆祝新年而高兴不已，堆着雪球，看着灿烂的烟花，互相调侃，那时候，只有那时候，他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可脑子里又闪现出他初到公司的那一日，全部人恭敬的站着两排，看着他走进公司的大门，他们的眼里写满了震惊和疑惑。当杰森说他是董事长的儿子时，他们又重新换成了尊敬的神情。他们尊敬的是总经理这个位置，是他董事长儿子这样的地位，而不是他本人。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一个15岁的孩子，仅此而已。
“少爷，您的秘书助理找到了。她正在外面。”杰森通过电话内线传话。
“让她进来。”
齐雪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一位少年，一身黑色西服，碎发遮住了左眼，略低着头静静的看着文件，绝美的脸遥远如天边红霞，不真实，却致命的吸引人。
这就是她的未来上司，清雅的总经理。那样的年轻，让她不禁怀疑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是否能够担待着这个责任？她笑笑，既然他是她的上司，她就有责任站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总经理。”齐雪对着莫韶华行了一个职业礼。
莫韶华看了看齐雪，轻轻的笑了笑，齐雪呆滞了片刻，迷失在他的笑容里。
“下午三点十五分的那个会议，你去安排一下。”莫韶华将一本工作夹递给了齐雪，“这里是近几日的安排，你熟悉一下。”
莫韶华的声音清清淡淡。
齐雪接过工作夹，看着莫韶华走出办公室，突然反应过来。
“啊，总经理，我叫齐雪。”可惜，声音没能传入莫韶华的耳朵里。
梨园酒吧。
“这是干什么？”月荣拿着手里的资料，看着凡炎。
“唔我还以为你会很感兴趣的。”凡炎一手敲打着桌面，一手支着颌。
月荣随意的翻了翻手里的资料。
“莫韶华的资料。”月荣看着凡炎，不解。
“我不知道你们的一年之约是不是随口乱说的？”凡炎带着丝嘲讽的口吻。
“难道我要靠这些伎俩么？更何况，莫韶华没那么容易对付。”月荣冷冷的说，想起了那日，他说的那句“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算啦算啦，大少爷，我都怕了你了，成不？”凡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能放着月荣不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月荣死死的翻着资料，好似与外界隔绝开来。他就这样一页一页的往下翻着，手指用力的握着资料，指骨分明有力。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
凡炎奇怪的看着月荣，顶着周围冰冷的空气流。
“这些资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之前，难道你没有看？”
“看了。”
“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第一次看到莫韶华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莫家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儿子。”凡炎看着月荣笑笑，对他的冰冷毫不在意。
“他掩饰得很好。”月荣冷冷的说，看着资料上莫韶华的照片，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形成，但却又不明确，抓住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