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韶华，上次家长会你家长就没来，这一次不会又没来吧？”王颢然看着莫韶华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不知道。”莫韶华语气淡淡，低头收拾书包，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美轮美奂。
“如果超过两次家长不来的话，学校就要通知家长罗！”王颢然为莫韶华担心。
他以为是上次考了倒是第一，而没有脸面叫家长来学校。
“恩。”
莫韶华拿起书包跨步离开。王颢然见惯了他的冷淡性子，无奈的摇摇头，也开始慢吞吞的收拾书包。
宿舍里光线昏暗，现在渐渐的向冬季迈步，天黑得早。莫韶华没有开灯，打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你在抽烟？”莫韶华看到星星火光，隐约的烟雾飘荡，谢旭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孤寂无比。修长的身影笔直的站在阳台上，一只手插在裤兜，一只手拿着烟，神情寂寞，看着外面的点点星空。
“你回来了。”谢旭声音比平时更加的沙哑。
“为什么抽烟？”莫韶华本来不欲多管闲事，但忍不住问了出来。
谢旭借着月色看着莫韶华，美丽得如同暗夜的妖精，即使一句平淡的一问，漠然得如此无心。
“你关心我？”谢旭笑了，笑得苍凉无比。
“你是我室友。”莫韶华拿下书包，走进屋里。
谢旭掐灭烟头，随手扔进了摆在阳台的垃圾桶，走进了屋。屋里漆黑一片，他只能看到莫韶华淡淡的轮廓，遥远飘渺，想抓住，却如何也抓不住。
莫韶华如往常一样拿起衣服准备沐浴。却不想被谢旭拦了下来。
“有事？”莫韶华神情淡淡，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气氛有些暧昧难明。
“陪我聊会儿。”谢旭顺手牵来一把椅子，坐下。莫韶华放下手里的衣服，坐在床上。
他看着他，他看着他，静默了足足二十秒。
“我要走了。”最后谢旭低低叹了口气。
“什么？”莫韶华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出国，再过三天。”谢旭看着莫韶华，企图从他淡漠的眸子里看出其他的情绪，只是徒劳。
“哦。”莫韶华还处于短暂的呆愣中。然而，他的反应却让谢旭莫名的难受，如同一把尖刺刺向心里，鲜血淋漓。
“我的母亲是患有艾滋而死的，你害怕吗？”谢旭想了一会，看着莫韶华。
“我知道。”莫韶华淡淡的说，“不怕！”
他记得他申请住校的时候，校方就已经申明，现在唯一空着的房间就只有谢旭这里了，而且还明确的告诉莫韶华，谢旭的母亲患有艾滋辞世，也许谢旭的身体里也有这种病毒。毕竟翠园是一所半开放式的中学，宿舍本来就不多，早新生入学的时候，所有房间都已经排满，而那些离学校近的学生，校方明确规定不能够住宿。
谢旭笑了，笑容温暖而迷醉，甚至能够看到他眼角分明的淡淡泪光，在黑暗里闪烁。
“为什么呢？所有人都当我是瘟疫，你却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为什么呢？”谢旭双手交握，指骨分明，淡淡的颤抖。
“没有理由。”
莫韶华突然感到无比的烦躁，他想立刻去洗澡，而且离晚自习时间已经不多。
谢旭轻轻的坐在莫韶华的身侧，将莫韶华揽在了怀里，莫韶华挣扎了一下，终究没有动。
“没有人愿意这么近的接近我。不是对我尊敬有加，就是对我避之如鼠。韶华，我要走了，要离开这里，我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我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你。”谢旭的声音低沉磁性，蛊惑着莫韶华的听觉，沁入到莫韶华的心底。
莫韶华微微颤抖，瞳孔放大，震惊写在他的眸子里。谢旭的气息如此近的在自己的身侧，他的唇温热的贴在脸上，莫韶华脑子一片空白。
“谢旭，你……”
“你也有痛苦吧，也许不比我少。明明是女孩子，却要将自己隐藏得这么深。”谢旭低低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敲在莫韶华的心尖，他脸色瞬间苍白，罂粟般的脸上毫无血色。
“你话太多了。”只是片刻，莫韶华嘴角扬起一抹笑来，邪魅无边，如果现在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是一个月都无法入睡，那样的表情诱人却像是毒药，刻在每一个见过的人的心里。
谢旭埋在莫韶华的脖颈处，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感受到莫名的安宁，不自觉的揽着莫韶华的手加紧了力道，生怕他马上就会消失不见。
“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莫韶华，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能够看透你了，还真是遇事不惊，淡漠一切啊！”谢旭在莫韶华的脖颈处低低轻笑，唇瓣似有若无的擦着莫韶华的肌肤，莫韶华身体绷紧，呼吸渐渐的有些紊乱。
“那次发烧，我知道。”莫韶华依旧淡淡，但能听出他声音与平时不同，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似男似女，却更多了份妖冶。
“我还以为你不会有什么变化，到底还是个正常人。”谢旭抬起头，温和的笑着，将莫韶华的脸转了过来，直直的看着莫韶华的眼睛。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这张脸。”谢旭低低的说，无限的眷恋。
“我会忘了你。”莫韶华皱眉，声音开始变得微冷。
“恩，没关系，我记住就好。”谢旭温柔的吻了一下莫韶华的额头，蜻蜓点水，“去洗澡吧，不然晚自习就迟到了。”
谢旭起身，稳步走出宿舍，消失在黑色里。
莫韶华抚了抚额头，谢旭的气息留在上面，久久不散。他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烫，心脏起伏不定，他承认自己失去了淡定，身体动摇了。这种感觉让莫韶华皱了眉头，狠狠的抓过衣服，大力的将浴室的门关住，水声哗哗的响起，企图阻止莫韶华凌乱的思绪。
谢旭走了，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他的东西。空荡荡的好不真实，莫韶华倚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内，他仿佛看到谢旭躬着身子坐在书桌前低头看书的样子，祥和宁静；他看到谢旭站在阳台，修长笔直的身影伫立在那里，高贵得围绕的一圈光华；他看到谢旭对自己微笑，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他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敞开的睡袍露出精致是锁骨，散发着蛊惑的气息；他看到他照顾自己的身影，细细的拧着滴水的毛巾……
莫韶华无法入睡，他恼恨自己，他这么多年习惯了一个人，却在谢旭走后变得无法习惯。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甚至是不知所错。他习以为常的想着宿舍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有这么一个人的气息，有这么一个身影在黑暗里陪着自己度过一个又一个日日夜夜。
他自嘲的笑笑。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这张脸。
我会忘了你。
恩，没关系，我记住就好。
他自嘲的笑笑，越来越大声。
他也想说，他这辈子也不会忘了他的脸。
怎么能忘记，从第一眼开始，他站在阳光下，修长的身影，高贵的立在那里，白净的衬衫，领带仅仅有条的系在衬衫上，黑色的西裤，一双黑亮的皮鞋套在脚上，完美的曲线，早就深深的印在了脑子里。
生活依旧，莫韶华要学会适应，适应没有谢旭的日子。谢旭走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离开，甚至有人高兴他终于走了，再无须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韶华，你现在一个人住了，要不要我搬来学校陪你？”王颢然高兴的看着莫韶华，他的一本《世界通史》只剩下最后几页。
“不用。”莫韶华淡淡的拒绝。
“真扫兴，明天就开家长会，你的家长会来吧？”说起来王颢然还真想见见莫韶华的家长，最好是母亲，能够把莫韶华生得这么祸害的肯定是个大美女。
莫韶华抬头淡漠的看了眼王颢然，王颢然立刻如芒在背，随意抽出一本书低头看去，才发现竟然是本历史书，郁闷得王颢然趴在书上叹气。他的旁边做了一位高贵的王子，可是他连侍卫都不配做。
说起王颢然，并不是说他长得丑，他长得也帅，却是大男孩的那种帅气，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气息，一米八三的个子，小麦色健康皮肤，更能衬托出他的阳光。其实也有不少女生给王颢然送情书，然而，王颢然大大咧咧，对于感情更是如此，看到情书，瞟一眼就扔进了垃圾桶。因此，再也没有女生给王颢然送情书了。
借着中午温和的阳光，莫韶华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安静的边走边听歌。
莫韶华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从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手牵着手，女孩一脸笑容的看着男孩，幸福的花开。莫韶华皱眉，那个女孩很熟悉，似在哪里见过。莫韶华看着女孩走进，女孩好像察觉到莫韶华的注目，脸颊微红，羞涩的看向莫韶华，男生显然不悦，拉着女孩快步离去。
莫韶华想起一个下午，太阳西斜，周围安静异常，他听到一个女孩哭诉的声音。
阿旭，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他回过头来，看着女孩远去的身影，和身边的男孩有说有笑。莫韶华瞳孔收缩，浑身冰冷，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妖艳无比。
“莫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姚婷清脆的嗓音响起。
“随便走走。”莫韶华重新回到平淡的气息，看着姚婷，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那我陪你一起走。”姚婷有些小小的撒娇，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莫韶华，满眼的期待。
“好。”莫韶华淡漠的答应。
两个人并排走着，成为了学校亮丽的风景线，如同童话里的王子护着灰姑娘，美好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突然，莫韶华轻轻的抓起姚婷的手掌，修长白皙的手指传来淡淡温度，在这个微寒的天气里，格外的温暖，姚婷幸福羞涩的红了脸。莫韶华低头，越来越靠近姚婷，路过的女生情不自禁的捂嘴尖叫，那简直是历史性的时刻，所有的女生都在幻想被牵着手的是自己，而那个与莫韶华越靠越近的人也应该是自己。
莫韶华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立刻路边的所有女生都沉溺在他的笑容里，无法自拔，不知今夕何夕。
“姚婷，我们玩一个游戏。”声音充满蛊惑，任人都无法拒绝。
姚婷迷醉在他的声音里，傻傻的点点头，然后说了声，“好！”
二十一世纪翠园一中最轰动，也最让所有女生高兴的事情，莫韶华和姚婷分手了。
版本有很多。
据说是莫韶华讨厌起姚婷来，在那个阳光温和的午间，莫韶华不是在吻姚婷，而是悄悄的提出分手。
据说是姚婷做了对不起莫韶华的事情，导致莫韶华颜面尽失，不得不分手。
据说是姚婷突然意识到自己配不上高贵的莫王子，觉得羞愧无比，而分手了。
据说双方家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严厉阻止，他们两个不得不分手。
女孩们疯狂了，高兴了，简直是天天笑得无比灿烂。所有人都抓紧这个百年难得的机会，大家纷纷买巧克力，守在一年四班的门口，只要看到心目中的莫王子，就会冲上去将自己的礼物递给他。更有甚者，在路上堵截莫韶华，大胆的像莫韶华表白。总之，翠园一中的女生们就像中了毒药，症状很可怕，双眼冒着粉色泡泡，嘴角时不时的露出傻笑，并且附带两眼痴呆，走路虚浮，如同走在仙境。
“莫王子，这是德芙最新的巧克力，很好吃，送给你。”
“莫王子，这是我精心包装的礼物，你一定要收下。”
“莫王子，我已经……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莫韶华依旧淡淡，对于所有礼物照单全收，很温柔的对待每一个表白的女生。于是，翠园一中的女性同胞如同走在云端，对于学校乐不思蜀，早起晚归……
“韶华，你饶了我吧，这些礼物我实在装不下了，你不知道，我家里的沙发下全是巧克力。我怕蟑螂成灾啊！”王颢然苦着一张脸哀号“扔了。”莫韶华神情淡淡。
王颢然呆滞，果然不愧是莫韶华，眼里放不下任何人，别人的心意当垃圾。
“莫韶华，你果然无情。”王颢然郁闷的说着，趴在桌上冥思。
“心里接受就好。”莫韶华并不以为意。
然，王颢然听到这句话，埋在书桌上的脸露出了大大的笑。莫韶华是在乎自己说的话的，莫韶华是把自己当朋友的。一整天，王颢然心情好到了极点。
“莫韶华。”一个女生站在一年四班的门口，甜甜的声音响起。
莫韶华抬头看着门口，小女孩羞涩不已。莫韶华放下手中的《宏观经济学》，走了出去。
接过女孩手中的纸条，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女孩立刻羞涩的跑开，像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