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们带回了我和母亲的家里。在我的隔间里,将她们分成一份一份。我望着她们沾着血污惨白的脸,能让这样的美人和我在一起,安静惬意的享受着下午茶,真的很满足,很开心。我将我最喜欢女孩的头放在椅子上,躺在懒人沙发上喝着酒听着歌。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滚了下来,掉在地上,嘣的一声,相当可怕。我妈很生气,觉得我又吵着她,我只能捡起她向我妈道歉‘对不起,我碰到脑袋了’,我妈又喊了我一顿才算作罢。”
“之后,我将她们的残骸放进塑料袋里,埋到了当时我见她们的山里。身首异处,这样你们就算找到,一时半会也很难确定身份。过了几天,我才将我喜欢的她的脑袋扔进山涧,让她自由。但是她们最柔软的地方,我还是舍不得。”
齐谱说完第一宗罪案,享受般的用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似乎还能闻到当时染过鲜血的双手的味道。
翟翌晨再也受不了,站起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蒋峯快速的将电脑合上,也跟着翟翌晨出去。
翟翌晨一手撑着墙,低下头在洗手池前干呕。肩胛骨一动一动,令人心疼。
蒋峯走上前,轻轻用手帮着她将长发撩起,另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翟翌晨顺便洗了把脸,也顾不上擦干,瘫坐在洗手间外的椅子上,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
蒋峯从外面买来一杯热水递给她:“喏,我找护士加了点葡萄糖,喝点甜的。你是有点缺照顾,少了各种对病毒的抵抗力。”
女孩抬起头,颤抖着手指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顿时皱眉:“太甜了!”
未等女孩将水杯放下,蒋峯纤细的手指接着水杯底,修长的食指推着水杯令女孩只能仰头喝完:“全部喝掉,这是命令。”
翟翌晨皱着眉满嘴甜味,只觉得非常难受。
她皱着眉深呼吸,慢慢将刚才的黑暗伴着自己的呼吸吐出来。
“给你说件好玩的事情吧,只要你完成了给齐谱录口供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蒋峯望着对方面如死灰毫无精神,一阵心痛。
所有的苦宁可自己吃,也不忍心看到在意的人受难。
“什么秘密……!”
听到这句承诺,简直比蒋峯告白更令人激动。
难道说,关于哥哥翟翌伟失踪,有隐情?
还是说,其实蒋峯还有很多隐藏的案宗没有告诉自己?
翟翌晨抬起头,撩撩有些潮湿的刘海,眨眨眼:“我可以开始了。”
当两人再次回到齐谱的病房里,对方正在悠闲地喝着水。
“哎呀,小姑娘回来了?刚才我说的那些没吓着你吧?”齐谱吹吹水杯里的热气,微微摇摇头。
翟翌晨望着蒋峯,对方示意自己不要理睬,她便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刚刚自己一直坐的地方打开电脑继续记录口供。
“你刚刚也只是说了两起凶案,还有两起呢?”蒋峯继续询问。
齐谱沉默了,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忘了?不应该啊。我可是听许医生说你的记性一向很好。而且特别优秀。”蒋峯望着对方精神有些萎靡,刻意说一些话来刺激对方:“你当时不是属于有效教材,所有人都望着你。怎么,受不了压力了?当不了明星了?看你这样子,我想也是。只会找小姑娘泄愤而已,要是人家打你一顿,这辈子你就软下来了。”蒋峯明知齐谱听着自己的话,不断找词语来刺激他。
听到蒋峯挑衅,齐谱突然愤恨的抬起手,因为被手铐阻拦,只能讪讪落下深吸一口气强调:“说优秀,我承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听到齐谱继续,其他人都不再多言,安静的记叙。
“最后一次,我接到许医生的电话,说第二天有某一个新闻要采访我,说我的正面教材。我特别开心,下班回家的时候便准备载着我妈去一起庆祝。最后和我妈吵架,她先走了。我刚好看到她的同事小谷从单位出来,便搭上了她。车子在回家路上开着,所有人见到我,都和我温柔打招呼,我也放慢车速一一回应,偶尔有人询问我车厢里怎么有撞击声,我说我在山里找到一只野狗,准备带回家看院子。”
“当天晚上那个就玩厌了。杀了。放在后备箱里,准备第二天扔掉。”
“第二天,在许医生的介绍下,全城都知道我是主动的、聪明的有希望的正常人。这么多年的治疗之后,从精神病学角度讲,我对社会和自己都没有危害了。”
“嗬嗬嗬嗬嗬……”
齐谱突然发出一阵怪笑,笑到面目狰狞:“我一边跟着大家握手,微笑拍照,一边在想:你们确定我人畜无害吗?我的车里还有一个人呢!”
好像只是在分享一件自己觉得特别有意思的事情,齐谱一边乐呵的笑着,一边望着在场的其他两人。
只是他说的内容,并不是简简单单可以微笑迎合的话题。
而是最黑暗的犯罪。
翟翌晨歪歪脖子,一脸木然望着他。
蒋峯一脸漠然望着他。
齐谱收起自己的笑容,闭上嘴巴,觉得真无趣。
“真没意思。你们活着真没意思。”
齐谱在完全恢复自由,无需监管之后,有一段时间,肆无忌惮的在本市搭载一些年轻女子,将其带回家玩乐一番后杀害。
终于有一天早上醒来,齐谱像是收到召唤一般,决定面对自己这辈子最恐怖的敌人。
“那天早上我早早就醒了,忽然之间觉得特别没意思。什么也不想干,总觉得这不是我的人生。我提着木工锤走进她的房间,听到她躺着传来沉沉的呼吸声,第一次发现,啊,原来人呼吸的声音是这样的。当我抡下锤子的时候,我才知道,啊,原来之前那个专横跋扈、令人恐惧害怕了一辈子的母亲,和其他受害者,没什么两样啊。听到所有声音都停下来,都没有的时候,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终于自由了。”
“不过我后来觉得,对于她应该和其他的受害者一样……”
其实连续的审讯,齐谱的精神状况已经开始异常。
说到自己的最后一个案件,他开始有些癫狂,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他举起手指,思绪有些混乱了:“她从小到大,对我总是那么多的不满意,在撕扯她的咽喉的时候,她的声管竟然弹出来打了我一下!这样的人真是死不悔改!死了还要骂我!肯定是受了她好闺蜜的唆使,总说是我耽误了她的一辈子。我给她的好朋友与莎莉打电话,说母亲病了,当她来的时候,将她消灭。”
说完所有的案件过程,齐谱长长吁了口气,像是练了一场气功一般,两只手掌指尖相对,由外朝里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说完了。我累了。要睡觉。”
好像走完了漫长的一段路,齐谱并没有觉得自己解脱,反而觉得自己受到的枷锁越来越重,根本没有达到自己追求的自由。
没人可以一直生存在黑暗之中。
要不是自己去拼命追赶光明,要不然就会被其吞噬。
而齐谱此时虽然人坐在床上,但已经没有了灵魂。
当翟翌晨的手指敲击下齐谱口供的最后一句话,从现在开始,齐谱便和自由永远的告别了。
蒋峯冲翟翌晨示意,两人除了齐谱的病房。
而门外,陈天然和包谷米早早地等候。
“陈天然,你给地检打电话,我们这个案子,算是彻彻底底的破了。”
“好的,”陈天然点点头,随即想起来什么一脸踌躇:“蒋队,这次的案子造成的环境影响太大,齐谱的那些邻居天天闹,说是出了这件事,连累大家原本的房价统统贬值了。”
听到陈天然的报告,蒋峯冷笑一声没有正面回应,原本已经转身离开的他停下脚步,微微朝陈天然侧着身子道:“里面的那个,也天天在喊,和自己无关,都是童年虐待的原因。至于到底是不是有关,是不是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自有工作人员去考察。”
“反正我是不想在那里住的。”就算蒋峯再怎么说,翟翌晨想起那间阴森恐怖的房子,抖抖肩膀浑身战栗。
“还有蒋队,有记者想要采访齐谱。可以吗?”眼看着蒋峯离开,陈天然朝前走了两步,拉着对方的衣袖。
“不行。你就说精神鉴定还没有出来,不建议现在探视。而且,此案影响太大,很多传媒都已经禁止采访了,到底是哪家记者竟敢触碰红线非要追?”
翟翌晨转转脖子,伸了个懒腰放松长吁一口气:“终于完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火锅?我觉得那间病房太冷了!”
所有人此时都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唯有包谷米虽然站在大家身边,但是眼睛却透过病房的窗户望着失神的齐谱。
“还吃,你的微信头像都是吃东西的照片……”
蒋峯撇撇嘴潇洒的转身冲大家挥挥手,大步流星:“回单位写报告了!”
翟翌晨冲着对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不想吃就不想吃,对我微信头像还关注的频繁,昨天才换的,今天也没发信息就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