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山是位于海上一座孤岛,四周烟雾缭绕,且结界重重。上岛求药的每日不下百余人,却鲜少有人见过雾霾下的蓬莱。
破开云雾,只见一红衣的少女赤脚走在岸边,似乎在等人,她的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
她站在岸上眼波一动,水流涌动,船上一小孩失神掉落水中,入水那刻寒冷刺骨,一时害怕竟忘了自己会法术,在水里扑腾许久才被捞起。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正狼狈的趴在船边上,冷的瑟瑟发抖,那少女正扑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发笑,小孩因自卑而低下了头。
少女见他不开心,起身轻轻一跃上了岸,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一眼,“山下节气多变,说不定下一刻天就变了!”
他傻傻的趴在船上,看着岸边少女,都说蓬莱结界难破,不曾想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不跟上,就要在这过夜喽!”她说完就上山了。
等他渡船到岸边时已经不见少女身影,不免有些失落,后悔没跟上她。
她走后不久,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大雪纷飞,盖住整个蓬莱,四处白茫茫一片,晃得他睁不开眼。景色确实宜人,可他却害怕了,不是因为他忘了上山的路,而是因为他无法上山,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其隔绝开来。
天色渐暗,他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记得一片黑暗里突然出现一丝光亮,看着那道光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害怕,害怕希望再次破灭。
“为什么没有跟来?”
少女在那盏灯照应下,显得格外美丽,质问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
“我……”小孩冷的话都说不清。
她还是那个笑容,对着他伸出手,他想也不想的把手放上去,任凭她牵着自己。
她的手很凉,却温暖了他的心,那悠悠的灯光,照亮的不仅仅是前方的路,还有他的未来。
到达山顶后,天微亮,山下漫天风雪,一片雪白,山上却鲜花遍地。在他眼中山上在美也比不过山下雪景,可惜一路只顾往前,忘了欣赏。
“来这,想拜师?”看着眼前刚到自己肩膀的小男孩,他的眼神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他的眼睛清澈见底,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少女偏着脑袋想了想,只要不是求药一切好说,“这回可不要跟丢了!”
男孩看着少女走了,立马跟了上去,却撞上她的后背,本以为她的身体会很软,却没想到比石头还硬。
他像做错事一样低着头,更不敢说自己被撞的脑仁疼,可她却转身,摸着他发红的额头,她手指冰凉摸着正好降温。
“撞疼了吧!老头常说,我比石头还硬,你脑袋上红彤彤的一坨,真好看!”
她的声音很温柔,一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你笑起来真好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说了那样一句话。
“脸怎么红了?”她好奇的捏着他的脸,他的皮肤很嫩摸起来好舒服。
他意识到不对后,立马往后退了一步,“没事,一会儿就好。”
“真的?”她半信半疑的往前走了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
她见他不愿意自己碰他,只好收手,“那好,你跟上,我带你去见老头。”
路上他没有说话,反倒是她一直不停在问,问他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到了藏经阁,她转身和他交代,“你进去吧,他问你什么你都老实回答,不要撒谎,老头最讨厌撒谎了。”
他对着她点了点头,独自一人进了藏书阁,进去之后再回头,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看着身后空无一人,不免有些失落,等他再回头时,面前出现一个老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看着倒是喜庆,怪不得她也时常挂着笑容。
“叫什么?”他说话很慢,没有刻意看他,语气却冷冰冰的,好像是因为他突然闯入,打扰到他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抓衣角的手捏的很紧,紧张的后背开始冒汗,“他们都叫我小草。”
“抬头!”小孩发现他的声音就在头顶,抬起头一看,四目相对那一瞬间,看到他眼里的不耐烦。
只一眼他就能看到他之前所有经历,轻蔑的眼神,看的他想打个洞把自己埋了。
“想学医术!”他的声音与长相完全不符,看起来像个老爷爷,可他的声音却不似那么苍老。
他只好点头。
“以后你就叫百草。”说完他就转身做自己的事了。
小孩激动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瞧见他皱起眉头,才傻傻的回了一句,“谢谢君上。”
他不耐烦的朝他招手,“愣着干嘛,出去吧!”
还未行礼,就被一阵风刮出门,一切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在空中翱翔,少女脚尖一跃,接过空中的他。
他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会被摔得很惨,结果她接住自己了。
“谢谢阿姐。”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叫什么?”
他低着头思量片刻,“君上说以后我叫百草。”
老头为他取名,就是要留下他,她很开心终于来了个比自己小的,“我叫千颜,以后你就住这了,我带你去你的院子。”
说完她就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
到了一处很大的院子,里面很安静,他听话的跟着她,到了一间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我带你去找大虫子。”小孩感觉她的身份似乎不一般,她称玉君为老头,大虫子又该是谁。
“大虫子?”
见他好奇,她也不解释,“呆会儿你见了就知道。”
跟着她一路到了桑树林,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什么也看不见。
走了好久,才看着一只脑袋粗细的虫子正在吐司,这虫子是挺大的。
“没骗你吧!”她笑着和小孩说道,那得意的眼神一挑,手轻轻一挥,那大虫子变成一翩翩少年。
“大虫子,借床被子呗!”
他一见有陌生小孩,好奇的上前瞧了瞧,结果小孩却藏到千颜身后,这才作罢,“来新人了!”
“是啊,他叫百草,”她转身安抚躲在她身后的小孩,“你别害怕,他灵力低微,伤不了你。”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就像微风拂过脸颊,“别听她胡说,我叫游丝,是你师兄。”
“师兄好!”小孩很有礼貌,与他们都不一样。
“会爬树吗?”
小孩点了点头,游丝示意他上树看看。
游丝喜欢谁,就会让谁去摘他的果子,爬上树后看到云海一般的桑果,他看着树下笑得合不拢嘴,他一颗都没舍得吃,全给摘到衣服里。
树下游丝看着小孩的身影有些不明白,师父老人家性子随和,应该不喜欢像他那样的孩子,“师父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她笑了笑,“因为我呀!”
游丝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唉,也只有你能让师父老人家破例。”
挂在树上小孩,将树下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自己能进蓬莱是因为她。
小孩一时失神从树上掉了下来,刚好掉进她怀里,她看着他皱起眉头,“怎么没吃?这桑果可好吃了。”
他立马掏出自己刚摘的果子,准备递给她,却发现全压坏了,想递给她,又觉得果子已经坏了。
她笑着伸手吃了一颗,“真甜,果子虽然坏了,心意我收了。”
她抓着他衣领一跃而起,他们在树上尽情的摘果子,吃果子。
等游丝在树下喊,才肯停下,两人鼓着圆溜溜的肚子,撑着腰,吃的那叫一个狼狈,乌紫乌紫的嘴巴,脸上也是。
游丝抱着织好的被子,和换洗衣物站在两人面前,鄙夷的看着她俩。
“小师弟,以后可得离她远点儿,跟着她早晚得吃亏。”
倒不是吓唬他,而是因为千颜是师父故人之女,待如亲子,不管是谁只要惹她不高兴,蓬莱上下无一不紧张,生怕惹祸上身。
“到底会不会说话!”她白了游丝一眼,招呼小孩拿自己的东西。
“走了!”她毫不客气的转身就走,而他却是倒了谢才跟上的。
回到他的住处,他打扫房间铺床,她却坐在一旁看着他吃葡萄,好生惬意。
她眼睛一转,就知道她又在心里盘算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葡萄,起身往外走,“弄好赶紧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