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知道泰山府发生了什么,却无动于衷,余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她如果有了曾经的记忆,还会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忘忧吗?”
般若笑着起身,“只要越棋不死,她就不会有事!”
“这么相信他。”余涯也信他,当初忘忧眼看就要身死,也能救回她。
般若知道无论是谁,一旦刻在三生石上,就有了无限可能,无论是白夜还是越棋都一样,“你不是也不担心吗,只要他是白夜就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余涯知道忘忧对她有多重要,“祁寒与千颜的婚约未曾作数,会不会……”
般若冷眼看了他一眼,“谁告诉你的?”
余涯想起那天星河来沥川,无论是谁一旦动情,都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前些天星河来过,寻找让那个孩子活下去的方法,被我拦下了。”
“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神魂之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般若冷笑几声,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可就算让忘忧收回,同样会要了她的命。”余涯迎着风,看着远方。
“如果成功,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怕到时候连一丝灵识都留不住。”
星河应该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才亲自来的,赌赢了开头,却输了未来。
“她会离开沥川吗?”借由神魂之力而生,没有先例。
般若露出一丝笑容,“祁寒回来了,她不会离开。”
祁寒对她的爱丝毫不比越棋差,而她的心里只有越棋一人。
——
樱花树下昆仑与百草君正在对弈,却分别收到灵蝶传信,百草君并不着急,反观昆仑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担心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说不上来,你知道祁寒吗?”
百草君的婚期将近,自然比任何人都要谨慎,泰山府传来消息,只是让自己更加确信他回来了,“他倒是与我一位故人有着莫大的缘分。”
“能让你称作故人的,迄今为止没有几个吧!”
他存在时间太久,久到无从追溯,不过算起来能让他称作故人,怕是在成年之前。因为他自出了蓬莱后,就开始四处行医,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他抬头望向天际,回忆起了少时那段快乐时光,“那时,神魔两界还是一片祥和,虽说暗流涌动,却还算风平浪静。我没和任何人说过,能当上玉君的徒弟,全是因为千颜。
她比我大了近万岁,早该看遍万水千山的她,却看什么都稀奇。她的幻术高深莫测,却不明白她为何不学医术,要知道玉君的医术高到神魔两界无人敢动。直到她走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才知道她来自魔族,她若是救人,反倒比杀人更快……”
讲到一半,他却沉默了许久也没再讲,因为故事到最后往往不尽人意。
“她最后怎么样了?”昆仑看他的样子就猜到大概,怕是结局不尽人意。
百草君也有些惆怅,那时她待自己像亲弟弟一般,自己却连她的模样也记不清了,“随着时间渐渐消散,无迹可寻。”
无迹可寻,魔族与神族不同,一旦消散就再也没有可以重聚的可能,这个道理百草君应该比自己更清楚,可他那个眼神,明明对她还有幻想,是想着有一天她还会回来么!
“既然无迹可寻,怕是……”再也寻不到了,昆仑没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他那师姐对他有多重要。
百草君摇了摇头,“后有传闻,她的名字被刻在三生石上!”
据说三生石只为有缘人而出现,虽然只是个传说。
千颜与越棋都是半神半魔,虽然一个是生来就是,另一个是后天成为,这也是能够刻在三生石上的原因吧。
如果说千颜,越棋能够重生,是因为三生石,那祁寒是因为什么?
当年曦险些灭了凤族,招来天谴,玄夜却因此杀了他的父亲。后来曦沉睡,白夜重伤,他替她守着神冢,他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与当年何其相似。
“你也说是传闻,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三生石毕竟是传说里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个问题,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祁寒是谁了,“祁寒不是死了吗!”
百草君低头看着眼前棋局,故意让了他几步,他都没发现,“神界有神冢,魔界自然也有,没有谁亲眼看到他死,又怎么判定他是真的死了。”百草君做人做久了,越来越像曾经不谙世事的她了,性子淡然也不爱较劲。
此时昆仑并就算是再傻,也应该猜到了些,说是巧合也太草率了些。
“传闻她身死,可现实告诉我们,她被封印在神冢,祁寒因此消声遗迹,却并不代表他死了。”百草君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千颜就是忘忧,对吧!”
昆仑神色凝重地看向丝毫不在意的百草君,怪不得石头身上会有封印,怪不得她拥有那样可怕的实力。
“他如果占据了玄夜的主导意识,对于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可不代表没有麻烦。
“有他牵制悠然固然好,可忘忧已经得了羽令。”他实力太可怕,昆仑的担忧也不是没有凭据,万一因爱生恨。
百草君却不那样想,祁寒爱的卑微,即便有婚约在身,也不敢逾越,“他不会伤害她,你不必担心。”
“如果是当年的祁寒,自然没问题,就怕他还是他,而不是当年的他!”
沉睡近十万年,还能像从前那样,当年玄夜能杀了芜,今天也能……他不敢想
“你所担心的,都不会发生。”百草君想起那天见他时,他说的一句话,“几天前我派去钱庄的人回来时带了一句话,他说没有谁能够动她。起初还以为是树藤的话起了作用,今天这事让我觉得,或许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是玄夜。”
“知道悠然法器的来历吗?”
昆仑觉得悠然的铃铛或许是他回来的关键,百草君却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他听说过那铃铛的奇妙之处,玄夜当年被控制应该和那东西没关系。
“任何东西都可能成为法器,一条丝带到一把利剑。”
“为什么只有他被操控,别人都没事,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还记得当年千颜也有类似的法器,也是一对铃铛,名为噬魂,只是后来送给了越棋作为定情信物。
噬魂是个极挑主人的法器,旁人即使碰一下都会因此受伤,更别说戴在身上,到时只怕会成为噬魂的傀儡。
“你当时就没有听说过什么?”昆仑再三提问,让百草君开始怀疑那铃铛的来历。
第一次看到到她时,她也不过三万岁,看起来比现在还小。那时只知道她和别人不同,如果不是那次不小心碰到噬魂,不然到她死,都还以为她只是一个不爱学法术的神族少女。
直到她出蓬莱去找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她走后才知道她是魔族公主,祁寒的未婚妻。
“噬魂,会不会是悠然的法器?”昆仑看着他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那次他带来的画,明显知道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不会,”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噬魂只有一个主人,强行炼化只会适得其反,凭她的能力不足以压制。”他见过噬魂反噬的威力,大战的起因也是因为这东西的吸引力太大。
“越棋身上的煞气,会不会和噬魂有关?”昆仑想起当初越棋毁了不周山时,那周身煞气,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百草君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心头,“噬魂是她的法器,据说他们魔族一旦认定谁,就会将自己的法器送给他。可其中到底有什么,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昆仑有些纳闷,她和祁寒从小就有婚约在,怎么能还把自己的法器送给他人。
百草君笑了,那个已经忘了模样的女孩,比谁都活的自在,“可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