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致说完,王进摇头着不以为然:“去辽东路途千里,还有匈奴和乌桓等骚扰,姑且不提。单是往来运送,就断不可行!”刘致附和着点头,暗中留意张宝态度。张宝自是比王进要想得深远,工坊的情况他清楚,知道刘致所言是真。道众人数虽多,都是流民百姓,需要笼络人心钱粮已耗费巨大。要购买铁料是更庞大钱财,是怎么也拿不出的。自己炼制打造肯定省钱,似乎可行。张宝沉默许久缓缓问道:“若是成行,都需做何准备?”并摆手制止欲开口说话的王进。感到张宝动心了,刘致故作未加思索张口道:“几百各色工匠,再有些许护卫驱赶野兽,土人袭扰。应是足矣。”停顿一下,看向王进:“如他所言,来回运送却是太难。是我太过孟浪,此事断是难成。”王进在旁不住点头。
见张宝又是半晌不说话,刘致看他还在犹豫,自己干坐着,也觉得十分难受,正要告辞。张宝此时见状微微一笑:“既然小郎对去辽东练铁已有筹划,就有劳你去办此事!”刘致吃惊:”我如何做得此事,恐会误大事。还是另派他人才好。”用眼扫下王进,王进也是警觉随刚欲说话。张宝却变脸,怒视王进叱责道:“枉你随我南北走了多年,为何不知青州东莱有船往来辽东?”王进醒悟忙道:“江东常有大船在东莱停靠运送货物,如付船资辽东也肯去的。慢则七日,快五日既到。此去还有何准备,只管提来,家主自会安排!”张宝脸色略有缓和对王进道:”等小郎走后,你便去江东寻一大船,还是自家有船用的方便。”听二人已开始安排辽东诸事,刘致无可奈何:”既然去辽东人数众多,不免与官府打交道,为避免麻烦,我要在辽东有一官职。行事方便些。”威压已施完,张宝开始示恩:“官职是有必要,小事耳!辽东苦寒之地,我再与你两百金购些所需之物。可还有事?”刘致微微摇头。
当刘致走出工坊,天色已晚,郭达正依靠牛车,刘致头有些晕,就和郭达并排走着。”家主说牛车送与小郎君,还有好些东西。”郭达压低声音说道。“哦,你可曾吃饭?”刘致心不在焉的问,感觉自己有事未办。”与工坊的人吃过了。”刘致想起一人。”你明日再来工坊,找那管事,有个大匠病了,把他接来医治。”进了院子,刘致看到,高顺房里还在亮灯,想了想,轻咳一声。就回屋睡了。
早上醒来,刘致没有马上起来,在心里盘算如何向贾诩和高顺解释昨晚经历。嘴里酸臭味让他无法忍受,洗漱后,见贾诩已经在高顺屋内,知道在等自己,却被拦住去路的郭达吓一跳:“出了何事?”郭达略微颤抖着递过包裹:“昨夜匆忙间,未曾交付你便去睡了。”刘致内疚道:“困乏狠了,你竟一夜未睡?”郭达苦笑:“如何睡得下。还有几匹绸缎在我房里。”让他睡醒后,将绸缎交与张氏处理。刘致双手拎着包裹很重,脚步踉跄进了屋。
屋里气氛有些异样,高顺看着刘致的摸样,只是皱眉。贾诩一脸淡然。放下东西,刘致坐下等气息平稳,仍听不到二人发问,就主动把昨天经过细说了一遍。许久,高顺像是要再确定:“已决定去辽东?”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不再说话。贾诩说道:“甄家人今日就到,你那酒器是否可用?”刘致一楞:“应是明天到,怎的提前了,家里饭食还未曾准备。““随意些吧!甄家不会怪罪。”贾诩看了看天色,起身走了。
在厨房里,刘致翻看张宝送的东西,几袋麦粉和小袋芝麻。是做胡饼所用,张宝还真的细心。不用回头,就知张氏在身后,这是她的领地,无论谁进厨房,张氏都会出现。“今日有贵客,就用此物招待。””再是贵客,也用不了这么多!这胡麻可是稀罕之物。“张氏十分不舍。那你就收起一半,余下焙熟磨成酱。刘致又出去求张老去买菜且多买羊肉。
正在忙碌中,门前一阵暄闹,贾诩领客人到了。刘致过去迎接。随在贾诩身后之人,虽穿着麻布袍服,做工极为精致,袍边镶绸缎。面色白皙颏下短髯,举止儒雅宛如文士。经贾诩引见知是甄家少主甄俨。见过礼后,由贾诩陪同到正房喝茶。刘致领着甄俨留下二人去查验酒器。等他俩细看完构造,就退到一旁,看张氏演示蒸酒过程。郭女和张氏配合已熟练,很快酒香四溢。那年长者上前尝后,对后面年轻人点头示意。年青人转身来院中一平坦处,将薄羊皮铺好,从袍袖中拿出笔,迅速画起图。刘致不禁好奇走近前,等看清他用的笔,心里不由一震,是墨水笔祖宗啊!能做出此物,人才啊!再凑近看他画的图不禁目瞪口呆,仅凭一只笔,把圆画得均匀,线条画得横平竖直。酒器构造,如何安装一目了然。东西虽简单,但能这么快理解并画出图。让刘致惊异,平静下心情,想等他画完后,套下交情与他结交一番。却想起一事,也在地上画起来。
年青人停了笔,示意刘致看可有不妥处。”此处缝隙可大些,能多装冷水。”等他在图旁空白补好文字。刘致拱手到:“请教如何称呼?”只见他满脸通红,嘴角抽搐,并不发出声音,登时明白他有口吃毛病。怕他尴尬忙指地下:”劳烦将此画在羊皮上,我好交木匠打制。”刘致在晋阳见过三轮车,只是轮子在前面。现在改在中间,这样对轮子和车轴负重要求高了,青年对此有些不解。“明日早上来了便知!”见他起了好奇心,刘致故作神秘。
甄俨自幼就吃惯各种山珍海味,现在桌案食物,更是平时不屑一顾的东西。而菜式搭配和烧制方法,却新奇和有独特滋味。新蒸烈酒,涮羊肉的热汽,很快让他脸泛起微红,随即沁出汗珠。寒冷天气,能吃出汗,都会让人感到舒适。甄俨心中有事,宴席就吃得很快。当每人都捧着茶碗时,就到说正事时候了,果然,甄俨先开口道;“正如文和先生所言,饭菜做法奇异,滋味甚佳。但做工不甚精美,食材也是普通,略有遗憾!”刘致有些汗颜:“。是做得急促了些,晋阳城实难买到所需食材,日后再寻齐调料,再请品尝。”甄俨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妥当:“晋阳如此凋敝,惜哉!”随即话锋一转:”你既无需官职,我将何物与你交换?“甄俨现在有图在手,不再怕刘致漫天要价。””当初有言在先,其变在我之故,就赠与甄家,无需回报。”刘致满脸真诚。话一出口,不仅甄俨连贾诩都感到一丝惊讶,不知刘致是何目的。
“不可!甄家行事岂能无信!”甄俨断然拒绝。“这不过权宜之法,不足挂齿。待灾荒过后,将另一酿酒之术胜此百倍。”刘致虽然语气肯定。甄俨仍半信半疑。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新酒之术自当别论,你此去辽东赴任路途遥远,且有风险。将与你甄家仆奴两百及路途所需,如何?”刘致听罢,顿感脸热心跳一阵欣喜。“不可再推脱了,免得让世人轻看甄家。”贾诩笑着插话。刘致稳住心神,起身施礼道谢。一时间屋内各取所需,气氛十分融洽。
送走甄俨后,贾诩没有急着去休息,还在兴致很高和刘致谈论:“一金价值万钱,能买一牛或二壮仆,再加粮物,甄家到是公平。你那新酒之术可是戏言?”“自是当真!”甄俨颇有才能,为何不入仕为官?“刘致欢喜过后,心情渐以平静,对贾诩说出疑惑。”甄家家主甄逸是做过几年上察令,却终不得志,倍受排挤打压,便不让后人再入仕。“院内传来陌生说话声,刘致出来看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