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笑道:“我听说刘虞极其爱护自己名声,想来也不会有过份之举。”王烈也附和道:“刘伯安为人清正,断不会做龌龊之事。”听二人如此夸赞刘虞人品,不会弄阴谋诡计。刘致心里有些踏实,见王烈在犹豫好像还有话要说,就道:“彦方先生有话,但说无妨。”王烈一脸严肃:“校尉曾言减免赋税三年,而有千亩田地者不在此中。”见刘致点头称是又道:“现有数家言称田地乃历代皇帝所赐封,无须交纳赋税,应如何是好?”刘致习惯性的看眼田丰,只见他爽目微闭面无表情坐在那里,恍若未闻。刘致不禁揉捏耳垂,想了一下:“传公文到各郡府县衙,对未交赋税者张榜告之,官吏和士卒们俸禄军饷皆出自赋税,不交赋税者如遇有盗抢诸事,皆不过问!”王烈不料他有如此作法,大为吃惊。田丰也睁大眼睛,连忙出言制止:“不可开此先例,官吏做公事若皆凭喜恶,则后患无穷!此事还是我和彦方再做商议。”刘致经提醒自知有些不妥,便点头同意。
与田丰并行的王烈终于忍不住问道:“元皓先生不觉他行事幼稚?如此意气用事,又怎能是做大事的人?”田丰停住脚步,眼睛颇有意味看着王烈:“子敬虽从政有些稚嫩,却是性情中人。主要是颇有自知之明,从不贪恋权力,能尽数放权于人,使人尽其才。自己只做擅长的大局谋划,这样的人在大汉众官员中,难得一见啊!”王烈回味着田丰的话,若有所思。
历史依旧按自己的轨迹运行,该发生的照旧来了!洛阳传来太平道图谋不轨,首领马元义被处车裂之刑,封谞和徐奉等宫廷同伙也尽数被诛杀的消息。刘致等人还未从惊讶中恢复平静,更加惊人的消息又接连不断传来。太平道教众头裹黄巾,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一时之间,在中原各郡皆有黄巾军攻城据县,又有流民纷纷响应,裹挟着百姓声势浩大,往洛阳方向杀去。皇帝刘宏慌了手脚,连发数道旨意,开始解禁党锢,又任命大将军何进统左右羽林军和西圆五校营固守洛阳。由中郎将皇普嵩攻打颖川方向黄巾军,朱隽攻击南阳,卢植领兵攻击广宗。朝廷调派各地精兵和大肆招募新兵,以剿灭黄巾军。刘致近几日在试图修订些律法,每一个条款众人便有数个意见,让他头昏眼花,自知非己所长。现在突然间有大事发生,律法之事只能延迟,等有合适人选再说。
桌案正中摆放着皇帝刘宏的诏书,旁边是州牧下的公文。刘致盯着看了一会,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感觉事发突然,自己一切完全还没有准备好。抬头见众人却神态不一,各个怀有心事,便想知道他们想法,再做决定:“太平道作乱,皇帝已下诏书,命我辽东出兵剿除,诸位有何高见?”田丰甚是了解刘致,知道他还在犹豫不决,急忙抢先给此次商议定下方向,待他把话说完,就接话道:“皇命难违!又有州牧公文明令催促,奉诏书后若不出兵,有失为臣之道!恐被天下人视为不忠不义。”田丰先将大帽子压下去,出兵已成必然。刘致见没有退路,只能认真回想先前筹划过的有关出兵诸事。高顺沉思片刻问道:“子敬此去要如何对黄巾军作战?需要带走多少兵马?”因为诏书是下给刘致,必将是他统领士兵出征,刘致按事先想好的思路随口答道:“太平道招所集都是些普通百姓和农夫,战力甚低,胜之不武。我也无意与他们厮杀,只想寻机带些人回来,补充下辽东人口。”田丰皱紧眉头欲言又止,还是耐下心来听他说完。刘致转向于禁道:“骑兵现在有五千人马,需要防范鲜卑和乌丸,今年干旱他们日子也不好过,要谨防他们袭扰,这些人马稍有不足,文则需加小心应对!”于禁心里暗自失望,自己看来中原是去不成了!转念一想,自己终于能统军独挡一面,不知该失落还是欢喜。刘致又向高顺交待道:“大兄,北面防御交与文则,这襄平城还需你统领大局,高句丽和扶余不可轻视,中原骚乱,恐怕他们会起异心,不得不防。遇事你可自行决断。”高顺与众人皆知辽东乃根基所在,重要性不言自明。镇守辽东非高顺莫属。高顺对此也不多言,只是充满关切地问道:“你即然不带骑兵,步卒要带多些!”刘致摇头道:“辽东步卒不过六千余人,要防御三郡之地,已是不易。如果调动太多,被发现辽东空虚,恐周边生有窥伺之心。”田丰终于开口道:“子敬只怕辽东有失,却不知道中原之乱更加凶险!太平道教众早已号称百万,现在他们攻城据县,声势浩大,足见所言不虚,怎能小觑?”刘致连忙解释:“先生误会了!此次将我军调拨颖川由皇普嵩指挥,路程遥远,唯有坐船而行,马匹缁重运送颇耗时日,中原旱情严重粮草亦难筹措。不如只带步兵,百余车粮食,去给皇普嵩助战也就罢了!”刘致说完看众人多露出失望神色,就补充道:“诸位不要妄想在此战上立功受赏,现在朝廷之上依旧宦官当道,纵有战功也是枉然!”替代周仓军候之职的太史慈更是垂头丧气,嘴里轻声说道:“我等就无出头之日么?”刘致并未理他,转头对正在深思的田丰说道:“先生可还记得相遇时所说的话?”见田丰眼光露出不解之意,指点着桌案上诏书念道:“各州郡县府可自行招募兵马,以剿除乱贼。”田丰身体猛然一震,恍然大悟道:“真的要开始了!”刘致表情沉重:“不知要乱上多久,或许是数十年吧!”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典韦忍不住问道:“先生说甚?也与我们讲清楚些?”田丰满面红光,踌躇满志的说道:“你们想建功立业之时,机会就要到了,且不急于现在这一时半刻。”刘致心里有数,在这乱世自己能自保已经不易,若要在众多豪强中脱颖而出,属实是妄想。身世和名望才是这时代称霸关键所在,自己则一无所有,难起称雄之心。看田丰口若悬河般讲解形势,众人的群情激愤,刘致暗自苦笑,他们还没认识到将要面对,是何种庞大的势力,只在憧憬如何改变各自命运和实现功成名就。
出兵日期已定,刘致抽出空闲去与张氏告别。张老依然精神矍铄,听说刘致要出征,忙叫张氏做饭,自己去酒坊拿珍藏的好酒。刘致坐等一会,便想去厨房里帮忙。却被满脸冷峻的张宁拦住了!张宁强压心中怒火:“你当真要与太平道作对,出兵同我义父作战?”刘致见张宁身后的芸娘更是面带杀机,连忙摇头否认:“绝无与太平道为敌之意,只是在朝为官,身不由己应付下皇帝而已。再说我只带一千步卒,怎能是大贤良师对手!”张宁暗自松了一口气,脸色稍作缓和:“算你识趣!现在我黄巾义军百万余众,攻城略地势不可挡,正从三面杀向洛阳!”刘致摆手制止她滔滔不绝的言语,随即问道:“你有何打算?是继续留在辽东还是要回广宗?”张宁实在不解刘致想法,黄巾军形势大好!他依然不来投靠,却态度照旧冷淡。不禁心中恼火:“此间事情已了!自然是回去。只是我军攻占洛阳后,有事尽管来找我!”刘致略作拱手:“谢过了!我自会安排你同船而行。”说完侧身绕过二人,去厨房看张氏做菜。
张氏亲自做的菜,颇对刘致口味,边吃边喝听着张氏在不停数落张老。都让刘致感到温馨,恍如一家人的感觉。张氏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张宁没有在此吃饭,只当是姑娘害羞回避了!又开始将话题转移到刘致身上,大有撮合刘致与张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