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需要的时候。”
“那群人还会来的,我看他们应是狐王族。”
“其中一位便是狐列。”
相柳虽没呛到烟,但还是顿神小刻,“果然是先生的做派,连狐列都不放在眼里”。
“你这几日好好看着醉云楼一层,少不了热闹几回”重明道。
一条黑细蛇顺着相柳的胳膊,爬到她的耳边,听完黑蛇的话,相柳脸上的笑魅惑张扬“一层的贵客耍起酒疯,幸得奴家今日心情不错,把他剁碎,扔进厨房,也算给你们加菜”,相柳回着黑蛇话。
“今日就这般热闹,看来无须等到择日,那位可是先生请来的客人,你切勿怠慢,把他领来顶层。”
“是~”相柳的语调拖得又长又绵,看戏谁又不乐意呢。
一层的隔间吵闹异常,相柳推门而入,一盏琉璃杯砸在相柳脚边,一群姑娘逃一样地飞窜出去,屋内站满了满脸恶相的随从,软塌上黑长发男子,酒气缠身,目光迷离,被他搂住的姑娘坐立难安。
他瞧见相柳后稳住神,眼睛久久才聚焦在相柳身“给我滚出去!”说着,胳膊用上几分力气,扼起姑娘的喉。
一身紫偏红的华贵长袍,墨灰的大氅披在外,用宝紫金冠束发,身材颀长却不瘦弱,虽被醉意掩盖原本相貌的一二,但仍能看出是个不错的美色男子。
身份尊贵,长相也不俗,相柳大致知道对方的身份,前几日是有人通报自己娆族殿下来过,只是没想到数日还没有离去。
“我说你呢,怎么还不滚!我怎么老是闻到一股狐骚味,是不是你!”他怒道,推开怀里的姑娘,跌跌撞撞走到门前,身边几个随从想扶稳他,又被他吼骂回去。
“凌恒殿下您喝多了。”相柳眼疾手快扶住脚步晃荡的凌恒。
凌恒贴近打量,大致看清相柳的容貌,又嗅了嗅“你没有狐骚味,那是谁的?熏地我头疼!是不是这楼里有狐族那帮畜生!”
相柳用纨扇隔挡她和凌恒过近的距离“奴家的楼里可没有奇怪的味道,既然殿下在此处歇息不好,就随奴家去更好的去处”。
“好去处?”凌恒将衣领捋顺“当真?”他声音干哑,那种味道跟着他几天几夜,几乎要渗透皮肤里,恶臭到骨髓里,身边的随从一个个就像割掉鼻子什么也闻不见,本是寻点乐子,却找了一身晦气。
“殿下还是只身一人与奴家前去,粗人跟去只会让意境全无。”相柳笑盈盈。
这话一出,凌恒的随从无不反驳。
“小小蛇妖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凌恒怒斥,转身强制拉住相柳的手腕“若你敢欺骗与我,我便拔去你蛇鳞”言语之毒辣。
倘若在平日,凌恒也是疼惜怜爱玉娥之人,尤其是相柳这一等一美人,但今日凌恒哪顾这些,再不找一处清净地,他干脆剜掉自己的鼻子。
打发走身边的随从,凌恒跟随相柳一路走向顶层,顶处的花香飘落而来,一瞬凌恒以为自己迷失去神魄,刚才刺鼻的味道皆消散云烟。
“殿下,这里”相柳早早来到颜渊的居所,向凌恒展示出自己连角度都不会改变的媚笑。
凌恒打眼就发现盘坐在厅内的颜渊,因为难受感的退散,他放纵的态度从而变本加厉。他无所顾忌坐在颜渊面前的桌上,拿起瓷盘中的酥糕一口吞掉,轻佻地用拇指拭去嘴边的残渣。
“美人,还不介绍一下,这位大美人吗”他有意加重语调,庸脂俗粉的女人凌恒见得太多,清冷傲气的女人玩起来才有乐趣,凌恒现在的嘴脸才叫做原形毕露的丑恶。
“这位是丹顶白仙”这种不知死活的场景相柳也看太多了,她走去颜渊边,端走点心盘,去了旁厅。
凌恒脸上的喜色凝在一起,待相柳离去,他静默地从桌上起身。丹顶白仙的名号,他当然知道,当初通知娆族茫仙在人界的正是丹顶白仙,自己未能从狐族讨走茫仙,告知自己来繁沌城中的醉云楼便有解决办法,亦是丹顶白仙。可这丹顶白仙从未露过面,传闻妖界之仙,会是个娇滴滴的美娘子?
颜渊一眼看破他的猜测“殿下今日在醉云楼歇息的可好”。
“大仙不必与我客套,我先在此多谢大仙邀我来此宝地,若是父列知道我没能将茫仙带回族,不知我...”凌恒自确认眼前人是丹顶白仙后,浑身拘谨得很。
“殿下放心,我自有保你的办法。”
凌恒对上颜渊冰霜的眼眸,想到自己刚对着祖宗辈的女人挑逗,糟糕的情绪油然而生。
“殿下以为用狐族四殿下换茫仙如何?”
回到赤流桑的住处,其琛把自己锁在屋内谁也不见,本就生来苦瓜脸,现在倒好活苦瓜插满了火线,谁人都不能近身。
当初为了搪塞俊彦把苏杹带来繁沌城,只能让俊彦一人前来繁沌城,说是查看城内外的消息,到时好安排苏杹的住处,本以为这一来一回不用多浪费时日,等其琛出发时,俊彦也回了御华城,现在倒好,那小子打好小算盘自己一人跑去醉云楼。
其琛明知道一切都和苏杹无关,却总把所有的事发生归结于她头上。俊彦的身份在醉云楼不至于危机性命,但若俊彦再遇到娆族人,失控后六尾齐出,就不单单是狐族殿下被困之事,事情将复杂数倍。必须尽快把俊彦救出醉云楼。
过了一个时辰其琛里屋一点声响都没有,昨天深夜前去醉云楼,出来时已过一天有半,且不说妖怪饿不饿,我已经吃下赤流桑盛来的两块白馍。
“惊羽殿下”赤流桑端来热菜,脚步踌躇“狐列他...殿下,不然你端进去...”
惊羽从醉云楼回来也是一肚子的怒火,在堂厅前的院内耍起拳脚,俨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比起狐列,赤流桑当然是愿意靠近惊羽殿下这团小火球。
“定让那群混厮吃着我的弦月矢”惊羽恶声叨念,看来是大气没消,她板脸问道赤流桑“你刚才说什么?”
“他让你把饭端给其琛”我说。
“舅舅他...应该...暂时不饿,吧”惊羽纵然再无所畏惧,也知道不可惹她炸毛的舅舅,虽然作为亲舅舅对她疼爱有加,但绝不是溺爱的程度。
在惊羽一百岁生辰宴,狼列群宴百余族,其中熊族熊烈的左将喝酒冲昏了脑子,说了一堆不堪入耳的浑话,其琛当着所有人面,用作为礼物的逐月弓一剑射穿左将的脑袋,本是昏昏沉沉的酒宴,刹时酒醒一半。
那一刻狼的嗜血本性在惊羽心中萌发,她记住无礼粗鲁的家伙应该惨死,也把其琛发怒的模样深刻在脑海,薄薄的嘴角微抿,金眸约约透着杀气,从那以后惊羽告诫自己千万不可惹其琛舅舅生气。
就这样,谁都没有推开其琛的屋门。
夜色降晚后,我躺在床整理思绪,我近两月在妖界生活地跌跌宕宕不得安生,游走在各色妖怪中求生的人类,似乎是个会行走的盘中餐吧,而我身体最近的状况也难以用人类的科学来解释,断骨伤经磨皮,却能眨眼间恢复如初。
我抬起右手掌,掌纹,紫色细小的经脉怎样看都不是受过重伤,我还算,人类吗,我是谁...
昏沉睡下。
身边一片混沌之景,浓雾弥散,我漂浮在半空之上俯瞰这里,潮湿的洞穴,地面有溪流汇成的天然溪池。一位黑纱覆体的少女睡在池中,半身趴着池边,因我浮在空中,未能看清她的相貌,可即便远远望着,也觉得定是位仙子般的人。
此时洞穴口闯进位少年,他只把这当做歇脚地,选了块矮脚石坐下,反应迟钝的他听见身后的水滴声才发现还有位少女的存在,他慌乱跌下石块,却没能惊醒少女,她仿佛了无生息。
“...”
他屏住呼吸,暗暗躲在矮脚石后打起十二万分警惕性,时间流逝,少女依旧没有动静,少年倒是按不住脚,轻声走近池边,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女。
——她是鲛人族的吗
——是被困在这里的吧
——她还有气息吗
也不知他待到几时,便离开洞穴,只是临走时找了几堆干稻草把洞口掩住。
翌日。
少年又来到这处,他从腰间掏出玉葫芦,葫芦内似有百顷水流流入池中。
“也不知我狐族的圣水对你的恢复是否有帮助”他一人言语,看池中少女安定的模样,少年也趴在池边,手探入水中没趣地搅动。
少年虽不定时来,且驻留的时间短暂,但他日日都会来这儿。
他甚至给她起了名字,“玄泉,我昨日又被族长伯伯训斥,我在那方面可能真的不擅长,对了等你身体恢复好回到南海,要记得回来看我...呃,我去看你也行”。
一声叹息。
方才还在滔滔不绝的少年迅速缄口不语,明明每次来都用法术设下结界,怎么还会有除他之外的声音。
“小妖”。
他看见她一瞬睁开的双眼,竟被吓到,每日看她的睡容,那是恬静自然,让人安详安心的样貌。可当她真正醒来,满身的妖气让他局促不安,她是个...大妖怪。
“小妖”她再次重复口中的话“你为何每日都来此”。
“我...我”他半天都不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的气势把他完全碾压。
“我以为您在此受伤...所以,我绝没有歹意”他说。
“小妖,如今的妖界是否依旧动荡”。
“是”。
“那我助你狐族平定妖界如何”。
他不可置信,鲛人族的大妖怪要帮狐族平定妖界?
“我还没能请问您的大名”。
“无姓无名,妖界赠我茫仙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