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卫领主乔尔·梅戎已死于博凯尔平原的噩耗已在狮卫全境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更要命的是,一些从博原城堡中逃出来的难民说他们见到狮卫人亲手杀死了他们所敬爱的公爵大人。
“公爵据守城池抗争!”那人在酒馆里歇斯底里地大叫,“但城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只顾开门给法卫人献城!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趁城门打开的时候逃了出来。”
听到有人在说博原上的故事,好事的酒鬼们都围了过去,甚至还有人为他付了酒钱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人喝了一杯酸酸的酒继续说:“不仅如此,连教廷的人的掺和进来了!我逃跑之前看到一个修女在攻击公爵,圣术的光芒都快把整座城都点燃了!”
众人惊呼一声。要是在平时,人们一定会嘲笑这个酒鬼在说大话,不过他可是在讲领主和教廷的事,如果在这种事上乱开玩笑,嘴巴是会烂掉的。
这也许是这个镇子上的最后一场酒宴,在这之后,他们必须赶快前往数公里之外的邓洛可伯爵庄园避难,因为他们正在法卫大军的行进路线上。人们默默地听完那个充满背叛和投降的故事,再默默将杯中酸酸的酒水喝空,勾肩搭背回家收拾行李。酒馆老板拿出一个写着“打烊”的木牌,在上面再添一笔“永远”后,挂在酒馆前门门板上。
镇子里有些人走得迟,他们说他们看到了往邓洛可庄园进发的蓝色旗帜。军队当中,果然有一名将军在看守一位被五花大绑的修女。
如今邓洛可庄园里人心惶惶,狮卫已经失去了他们的领主,各位拥有大片领地的伯爵各自为阵,在十一世国王册封新领主之前,这样的状况要保持一段时间。
邓洛可伯爵依旧身着破烂的长袍和革制的披肩,面色沉重地坐在主堡的最中央,一众封臣济济一堂,等待主人发号施令。邓洛可也是刚刚从狮卫城赶回自己的庄园,还把妻儿都带回来了,在这种紧要关头,伯爵的回归让人无比安心,尤其是还有小邓洛可和夫人在场,伯爵定然是带着与所有人同生共死的决心坐在这里的。
“各位,关于梅戎公爵的事,我很抱歉。”邓洛可紧皱着眉头,眼眶变得湿润,“如果当时我在大人身边的话,说不定可以不让悲剧发生。狮卫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公爵用心经营的结果,不容任何外来者践踏。现在,敌人已经兵临庄园,我希望诸位可以秉承公爵遗志,保护好自己的领地。”
关乎自身存亡,又加上故人托付,没有人怀疑邓洛可的忠诚。梅戎死后,不少领主都在讨论下一任的领主会是谁。大家都认为,吕讷在哪个庄园里吃了败仗,哪个领主就会荣登公爵宝座。
此时,吕讷亲率的大军正经过一座空无一人的镇子,十二世陛下并没有劫掠平民的打算,但酒馆的大门还是被挂上“永远打烊”的牌子将他拒之门外。再有半天路程法卫军就能看见邓洛可庄园,吕讷决定在附近的森林中采集木材建造攻城器械。
格雷格于攻占博原城堡后两天跟上大军,把残余的部队都留在城里了,身边只跟着几名近卫和一位特殊的俘虏。吕讷见到了以琳修女,后者觉得这位查美伦王子看她的表情怪怪的。
“吕讷殿下,”以琳双手被缚在身后也还是挺直了背脊,“我不知道您为何挑起战争,但这是不义的行为,请您停止——啊!”
以琳话说道一半,格雷格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她的脑袋:“注意你的称呼,修女。这位是尊贵的查美伦十二世陛下。”
以琳倔强地瞪了格雷格一眼:“教廷还未为他举行登基大典。”闻言吕讷竟然笑了起来:“谁当国王可不是教皇说了算的,我不需要他的册封。”
“这......”以琳一时语塞,低下头不说话了。
格雷格瞥了她一眼,在她耳边冷哼一声,这声嘲笑一般的哼声只有修女听到了。“陛下,我希望您赦免以琳修女,她可以为我们的伤兵疗伤治病。”
吕讷想了想:“传闻她杀死了梅戎公爵,如果军队里有弑杀自己领主的人,会令将领们感到不安。”
格雷格耸耸肩:“陛下英明,那我先退下了。”
老肯特一手拎着以琳往军营里走,一路上士兵们都侧首看着他和修女,似乎在担心这两人双双破戒。图道尔正好从纵马回到营地,一眼就看到了格雷格:“哦格雷格,我家随从的待遇可真好。”
“我已经官复原职了,布兰特。”格雷格把以琳扔进伤兵营里,把她身上的绳子都用剑刃划开。“把这里的人尽快治好,”他说,“陛下已经判你死刑,好好完成你最后的使命吧。”
以琳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格雷格一动不动,后者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似乎过了许久,金色的光芒从修女的手中发出,刚才还在痛苦呻吟的伤兵开始慢慢舒展眉头。格雷格挑了挑眉,他以为修女会哭着向他求饶,或者趁机逃离军营。
就在法卫大军为进攻邓洛可庄园做准备的时候,几名斥候回到军营报告,一支规模不小的狮卫部队正从北方向邓洛可庄园靠近。“旗帜上的徽纹是‘铁血栅’。”斥候说道。
“是斯托卡。”吕讷转身踱步,这位伯爵是到目前为止让法卫人吃最多亏的将领。“不能让他和邓洛可汇合,派最快的骑兵拦截他们。”
图道尔接到命令,立刻和自己的部队上马朝北方奔出,在一片平原上一眼就看见了对方旗帜上深红的栅栏图案。斯托卡家族一直负责镇守南方海岸,现在领主本人不在自家领地内,吕讷不知道派了谁去攻打斯托卡庄园。
随着法卫骑兵快速奔近,斯托卡伯爵部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不下有一千人,他们听见马蹄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图道尔将军首先接敌,蓝色的电弧从他手中的骑士长枪迸射而出,将一圈狮卫士兵电得焦黑。
斯托卡伯爵从中军显露出身形,亲眼目睹公爵战死的他如今又显得苍老半分,白色的胡须生满了他的下半脸。伯爵坐在站马上,手执长剑划出一道血红色的轨迹挥向图道尔,后者用沉重的骑枪挡开剑刃。电弧趁着兵刃交接谈到了斯托卡的长剑上,斯托卡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一击不成又从另一侧挥剑。图道尔亲眼见到那条蓝色的电弧被长剑斩成点点光尘,没有对斯托卡造成任何伤害。
“敌袭!重整阵型!”斯托卡一边下令一边将图道尔逼出了狮卫的阵列,朝着图道尔的骑枪连砍三下,血红色的法术能量将它劈裂,连图道尔的战马都受不了敌人的力量,差点把马腿折断。
这老东西!图道尔扔掉坏掉的骑枪,从腰间抽出长剑和斯托卡短兵相接,蓝色和红色的奥数光芒充斥着整个战场,电流乱窜发出的爆裂声让人头皮发麻。
狮卫步兵完成布阵,手执长矛刺向冲入阵地过深的法卫骑兵。法卫战马感受到周围的枪尖的戳刺,害怕地抬起前蹄,吓退了一片狮卫士兵,法卫骑手趁机砍下几颗敌人的头颅,调转马头企图冲出阵地。
图道尔见优势正在被逐渐消磨殆尽,正在考虑是否要指挥撤退,突然身后传来法卫人特有的混乱呼喝,格雷格带着大批步兵方阵在后头大笑:“布兰特,不要随随便便就准备撤退啊!”
吕讷下定了决心,就算是伤亡惨重也不能让斯托卡进入邓洛可庄园,法卫整支步兵军团一拥而上,几乎要把深冬的冻土踏平一层。相比这声势浩大的蓝色兵海,狮卫步兵的方阵只不过是一叶小舟,即使法卫人的战吼再不整齐,也着实震住了敌人。格雷格把长枪上的法卫旗帜卷好,裹上一层黑色的奥术能量,对准图道尔的后背用尽全力投掷出去,长枪旋转出锋利的螺旋直直刺向前线,但凡是稍稍擦到这股黑色螺旋的盔甲都会被向外刮开。
图道尔背脊一凉,回头看见那支黑色长枪朝自己刺过来,吓得从马上摔下来滚了三四圈。斯托卡原本还在和他对剑,没想到眼前忽然一空,图道尔滚到马肚子下面去了。“你在——”伯爵说到一半,黑色的长枪不偏不倚刺中了他的正脸里,斯托卡都来不及叫出声,脑袋猛地向后一抬,仰面落下马去。
“中了?”格雷格瞳孔一缩,连图道尔都趴在地上死盯着倒下去的斯托卡,周围士兵的踩踏声都听不到了。
“该死......”斯托卡慢慢支起上身,从一道暗红色的屏障上将长枪拔出来,这层奥术屏障濒临破碎,格雷格差一点就可以把斯托卡结果了,他在远处狠狠地甩了一下手:“天杀的,距离太远了!”
“格雷格·肯特,你真学了黑魔法!”斯托卡的眼中冒出红色的血光,刚才还蕴含着黑魔法能量的长枪在他手里逐渐转变为斯托卡的颜色,卷在枪上的法卫战旗开始燃烧起来。“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让自己堕入魔鬼之道,难道公爵大人对你的训诫还不够多吗?”
图道尔从地上一跃而起,径直冲向愤怒地斯托卡,后者挥舞起长枪逼退图道尔,图道尔看准时机一把将红色的长枪牢牢抓在手里,奥术能量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图道尔到底是年轻人,再认认真真比拼一下蛮力的话斯托卡还不是他的对手,长枪被他制在手里丝毫动不了半分。斯托卡看到图道尔空出一只手,暴躁的蓝色电弧在那只手上噼啪乱响。伯爵愤怒到了极点,也腾出手来凝聚血魔法的全部威力,向前一步照着图道尔的正脸刺去。
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蓝色的电弧瞬间像渔网一样铺展看来,所有碰到电弧的人连同空气都震动起来,整条战线不停地闪烁,人的身体从铁质的钢盔里被迫挤出来,“嘭”的一声爆出一团血花,还散发出某种焦香味与血腥味的混合体。
显然图道尔赢得了这次对决,斯托卡的胡子被电得根根竖直,从狮卫阵地里倒飞出去,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图道尔其实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长枪,现在这柄命运多舛的枪终于染上了代表正统奥术的湛蓝色,只可惜枪尖下的法卫旗帜被烧毁了一半。将军心疼地摸了摸旗子上的烧痕,心想这都是格雷格这个混账的错,带回战斗结束了一定要让他赔一个新的。
斯托卡满身焦味地站起来,下巴上沾满了泥土和淤血,拄着长剑还不敢乱动。
“尊敬的邓洛可大师,吕讷一定会来阻截我。”此时,邓洛可手中正紧紧攥着一封信,信的署名正是现在陷入苦战的斯托卡伯爵。“他不仅会来阻止我进城,而且会派来大军对我这支不足两千、士气低落的部队发起进攻。到那个时候,我相信你知道吕讷身边还剩下些什么东西。”
“炼金术师们,向敌人展现你们的风采!”
邓洛可用自己斯文的嗓子发出怒吼,手执钉锤在极度接近法卫军营的位置指挥军队。一批身着革制甲胄的狮卫士兵欢呼一声,组成方阵向敌人迅速逼近。吕讷终于在这半年的沙场征战中露出了惊慌地深色,他眼睁睁地看着狮卫人冲向自己那空虚的营地后方。
法卫的奴隶和工兵们还在赶制日后要使用的投石车和巨弩,不料一群狮卫人从后方一拥而上,扔出一个个黑色的小瓶子。那些瓶子砸在崭新的投石车上,不需要任何火焰作引子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把法卫人好几天的成果付之一炬。炼金术师们不管这些人到底怎么想,他们扔完小瓶子就挥舞起钉锤,把没有任何护具的奴隶砸得身躯凹一块凸一块。
另一边,格雷格的法卫步兵已经冲入狮卫阵地,和敌人短兵相接。斯托卡的士兵都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士气,现在他们的抵抗只不过是身体深处的本能。格雷格开始觉得派这么多士兵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但还是留在原地继续指挥战斗。
斯托卡一直保持拄着长剑的姿势,耳边嗡嗡作响。狮卫部队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断后退,法卫人犹如蝗虫将战场收割殆尽。他望向远处升起的黑色浓烟,即使在蓝色旗帜的包围之下,老伯爵仍然露出了得胜一般的笑容。
“是真的吗。”格雷格听了士兵的报告,终于肯转身看一看身后营地的状况了。来报的士兵面色铁青:“我们只是看到浓烟,但情况不容乐观。营地里有大批法师和伤兵,仅凭留守的士兵恐怕支持不了多少时间。”
格雷格转身把后背留给士兵,稍稍耸动了一下肩膀。他看了一眼还在前线的图道尔,他已经杀红了眼,什么都听不进了。老肯特顾不得去喊图道尔一声,先行上马,令士兵稍后派大军跟上。
格雷格在马背上画下黑魔法阵,战马全身立刻披上一层黑火,朝法卫的大本营奔去。一路上都有逃窜的法卫士兵,他们看到格雷格骑着着火的黑马一路奔袭,多少看到了一些挽回的希望,稍稍放慢了逃跑的速度。
抵达营地后,格雷格看到吕讷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御驾上,前方是法卫的迎击部队。为数不多的法卫士兵站成长长一排护卫这他们的国王陛下,形势已经被稳定下来了,狮卫部队没有办法冲破防御接触到吕讷,只是在营帐里胡乱大闹。
“抱歉陛下,”格雷格从他的战马上跳下来,并抽出腰间的利刃,“现在是反击的时刻了。”
“你太慢了,格雷格。”吕讷没有承认错误的打算,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下达了错误的指令。“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我没有守住伤兵大营。”
“伤兵大营?那种地方——”格雷格说了一半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以琳修女还在那里,如果她被狮卫人救回去了,以后反过头来报复格雷格的机会还有很多。
“现在解决她还来得及。”吕讷指了指侧面一片混乱的营帐,“狮卫人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邓洛可亲自率领的炼金术师团成功突破了法卫的外围放线,将所有蓝色的营帐挨个捣毁、焚烧。不少伤兵还不明情况,拖着残臂短腿跑出来,立刻就被大钉锤敲开了脑袋。这个时候以琳还在给法卫伤员治疗,突然身后窜出来一个墨绿色的人影,把她好不容易接上的手臂重新锤断。
修女又惊又气,她用力推开那个狮卫士兵:“你怎么能对伤员动手?”战场上的狮卫人比平时还要无理,他根本没有注意以琳穿着的黑色修道服,举起钉锤就要把她的脑袋砸开花,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看清楚了,士兵,这是教廷的人!”
说话的人正是发动了这次偷袭的邓洛可大师,他把士兵踹走,冒着四处乱飞的炼金术瓶子将以琳拉到自己身边。
“不管是不是敌人,伤害伤员都不对!”以琳还在为刚才的事赌气,她打开邓洛可的手,前去疏散被包围的法卫士兵。
邓洛可摸了摸被打疼了的手,现在他可是在指挥战斗,能留存礼貌来关心别人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他怒红了双眼,从腰间拔出锋利的匕首,这是一个帮助伪王的失节修女,杀掉她不会被教廷惩罚。
突然一股黑风从营帐角落吹来,邓洛可刚高举利刃,一个链球一样大的拳头猛地打碎他的鼻梁骨,鼻血飞溅在地上。邓洛可两眼一黑飞出营帐,砸在两个狮卫士兵的身上,几乎已经断了鼻息。
“修女!该死的!”格雷格把以琳的肩膀搬过来,眼睛睁得比猫头鹰还要圆,“你怎么可以和炼金术师讲道理?他们会把你扔进锅里,煮成肉汤给小朋友喝的!”
以琳环顾一圈惊呆了的炼金术师们:“我以为这是传说。”
“这是真的。”格雷格一手抓着以琳的手腕,“现在和我走,不要管任何半死不活的人,听到了吗?”
邓洛可被几个炼金术师抬起,他们往大师那歪到一边的鼻梁上撒上白色的粉末,邓洛可打了几个喷嚏,竟然把碎骨和淤血全部打出来了。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格雷格打碎鼻梁了,不过他看到格雷格拉着修女往远离战场的方向跑,立刻指向他们:“术士们,不要让他们跑了!”
格雷格闻声回头环顾所有追上来的炼金术师,深紫的眼眸深深印刻在他们的心底,一名心力浅弱的术士立刻突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了声音。
以琳看到格雷格用特别的法术击伤(杀)了一个狮卫人,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准备颂唱圣术,格雷格又一把抓住她的这只手,两人的姿势看起来特别滑稽。
“不,要,施,法。”格雷格口中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以琳不停地点点头,这才把手放下来。
格雷格自己松了口气,如果现在沾到圣术,他可就连普通士兵都打不过了。
两人一边向法卫人组成的阵线靠近,一边还要躲避飞来飞去的瓶子,这些炼金术瓶效果不一,有的一碰就着,有的碰了就会流泪不止,格雷格不熟悉炼金术,只知道什么都不碰就一定没事,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冲进了乱战的阵地中央。
一名炼金术师正在敲一名法卫将领的脑壳,突然看见一个男人竟然再这样生死攸关的地方拖着一个女人,心里佩服的同时也冲向那人并抡起钉锤。格雷格用长剑格开,单手持剑使不出全力,沉重的钉锤差点砸在他的肩膀上。格雷格发出“啧”的一声,觉得拉着的以琳是个累赘,便松开她的手,并往她心口推了一把。
“嗯?”小修女挺有料的,格雷格仿佛全身被注入了能量,长剑上冒出一股腐朽的黑色气息,一举将炼金术师连人带钉锤斩成了两半,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今天状态不错。格雷格这么想着,回头伸出手让以琳过来。以琳被地上的一摊内脏吓坏了,跳过去抓着格雷格的手臂不放,以免自己当场吐出来。
炼金术师作战杂乱无章,事实上出动成批的炼金术师违反了狮卫惯有的作战计划,邓洛可只是希望能让斯托卡部队看到他的诚意。吕讷终于看出炼金术师没有阵型可言,不少隶属于格雷格的士兵也从另一边的战场赶回来了,法卫人决定开始反包围狮卫部队。
邓洛可也发现法卫士兵的数量在回升,料想斯托卡凶多吉少,只得命令炼金术师团后撤。狮卫人完全破坏了法卫的攻城器械,吕讷要是想攻占邓洛可庄园,就必须再等上几天时间。
吕讷从兵阵后头纵马而出,正好看到灰头土脸地格雷格,身上还吊着一个修女,实在是愤怒到了极点:“我不是叫你——该死!”
年轻的陛下失望地捂脸摇头,重新摆出一个威严的面容出来。“你已经与我军同生共死,修女,狮卫人会将你视作敌人。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我邀请你留在军队里医治我军的伤员,希望你能答应。”
以琳以为战斗还没有结束,抓着格雷格的手臂紧闭双眼。格雷格知道吕讷在气头上,赶紧动动手臂:“快点头,笨蛋。”修女只听见格雷格让他点头,就立刻点了。吕讷觉得异常疲惫,挥手让格雷格带她下去。
狮卫人陆续撤退,法卫军一直追到邓洛可庄园外和图道尔的部队在前线汇合。图道尔举着长枪回到自己的国王陛下面前,旗帜破烂的样子好像吃败仗的是他一样。
“斯托卡逃走了。”图道尔低头认罪,格雷格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我不是把所有步兵全都留在战场上了吗?为什么还是没有抓到斯托卡?”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不去指挥你的士兵,”图道尔皱起眉头,“当我回头的时候,发现你的人根本没有列阵就一股脑地冲过来,而且指挥官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是回去支援陛下!”格雷格向前站了一步,“狮卫人都已经所剩无几,斯托卡连站得力气也没有了,怎么还会——”
“好了二位。”吕讷打断了他们的争吵,“我听说平原上的狮卫援军把斯托卡救走,这无关紧要。既然伯爵在这里,斯托卡庄园被我军攻占也是迟早的事情。”
格雷格和图道尔在吕讷面前同时失态,这是少有的事情。格雷格知道这次没有抓到斯托卡有自己的责任,即使是返回支援吕讷,也应该让图道尔知悉自己的计划,否则连图道尔都会有生命危险。会上他不断地瞟图道尔,后者正在气头上,抱着手臂低头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