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夕是何年4
樱红袖怔怔地看着泪墨，冷笑道，“你在装傻吗？”
泪墨轻轻一笑，“我还真是不知道！”
“你……”樱红袖气的白了泪墨一眼，方连讽带嘲道，“姑娘还真会说笑，你说一男一女关在房间里还能干些什么？”
狂看着樱红袖，想起初见时拥有温婉柔约、才情怡人的貌美女子，眼中有时稳重、冷静；有时又会透露出一丝孩子似的纯真，可是现在却被一点点的消磨掉了，他忽然间一阵失望，更多的是怅然，她变成现今模样，他难脱罪责。眼睛转去接触到泪墨的眼神，那里面虽一如往常般淡定，却夹杂了几分难言的安抚。他一扫适才的阴霾，心情看似好了许多。
泪墨收回视线，看了樱红袖一眼，目光深邃如黑夜，幽冷却又不失温润，“樱姑娘，一男一女关在房间里可干的事情多了，还是你以为只能干你所指的那一种？”
“你……”樱红袖跺了下脚，又羞又怒，瞪着泪墨越发愤恨起来，“你再狡辩也无用，我和……”樱红袖看着半晌不语的狂，忽然低声道，“我和狂发生事情是真，这件事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要给一个说法吗？很好！”泪墨冷冷一笑。樱红袖不知为何忽然心生寒意，见泪墨背着她缓缓走了几步，正不明所以，却见泪墨忽然转身，手掌向她袭来。
泪墨的动作太过突然，也太快，本来一直倚着房门看戏的宿昔立马绷紧了身体。
“墨儿！”狂失声制止。却为时已晚，泪墨的手掌已紧紧的扣紧樱红袖的脖子。
樱红袖大惊，片刻恢复镇静，冷笑道，“你想杀了我？”
泪墨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她缓缓松开樱红袖的脖子，神情一片温柔，仿佛刚才预置樱红袖死地的人并不是她。
狂和宿昔见此心下都不禁一松，却不知樱红袖此刻的心仿若万马奔腾般，随着泪墨的动作，绝美的脸上也沁出一滴滴的冷汗来。
“不愧是武林第一大美女，我若是将你这么美丽的脖子给折断了，岂不是可惜了？”泪墨伸出纤手看似温柔的一点一点抚摸着樱红袖的脖颈的肌肤，樱红袖只感觉一阵彻骨的寒冷瞬间深入骨髓。但是骄傲容不得她低头，她克制住颤意，咬着牙冷笑道，“你恼羞成怒了？”
“不至于！”泪墨云淡风情的一笑，“我只有恨！”
闻言，樱红袖忽然心里升起一股快感，“就因为我和狂……”樱红袖在看到泪墨嘲讽般的摇头后，忽然止住话语，神情怔忡，为泪墨接下来说出的话，抑或是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我恨不得扭断你的脖颈。”但她不能，因为狂自此便会生活在愧疚中，哎……
樱红袖冷笑，“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原来也只不多是一个女人！”
泪墨轻轻笑了笑，她本身就是一个女人，又何须辩驳，只是到了今天一切便要摊牌了吗？
“你该庆幸我是一个女人，要不然我早在几天前就杀了你！”泪墨神情慵懒道。
宿昔和狂暗吃一惊，讶异间宿昔已问出口，“妹妹何出此言！”她本以为泪墨无非是生气，看到挑衅的樱红袖这才生气，如今看来只怕并不似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泪墨状似无意的看了眼樱红袖，她的脸上渐渐呈现一丝不安。泪墨撇开视线似乎没有看到般，走到宿昔身旁笑问，“姐姐觉得樱姑娘如何？”
宿昔皱了下眉，不明泪墨是何意思，犹豫了一下，斟酌措词后方道，“蕙质兰心，倾城之貌！”今天以前。宿昔心里暗加了一句。
泪墨轻轻笑了笑，没有马上表明看法，只是走向狂。狂毫不顾忌的握住她的手，一脸笑意，泪墨回以笑容。
见此院中的人表情各异。宿昔不自觉看向旁边，樱红袖脸上竟然冷清一片，低垂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看那情形似是并没有。宿昔轻扯唇角，没有看到也免得心伤了。
泪墨笑问，“狂，你呢？”
遂感觉手一阵抽痛，却道是狂不满的施加了力道。
泪墨掩住笑意，轻咳了一声，“樱姑娘可会武功？”
“我会不会武功，姑娘不是很清楚吗？现在这样问红袖，不知是什么意思？”樱红袖抬起双眸，冷冷问道。
泪墨神情一冷，似乎陷在过往的回忆里，喃声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若是你在月霄城时跟江湖一块回去，此番是不是又是另一番场景！”泪墨的语气里不易察觉流露出一丝伤感，只是这股伤感太淡，淡的几乎没有人注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樱红袖不耐烦的问道。
泪墨似是没有看到她的不悦，只顾说道，“记得初次见你，很是惊艳，那么一个绝色、才情极好的女子，对待父亲更是孝顺有加，说实话，那时我还真是羡慕你啊！”狂紧了紧握住泪墨的手，泪墨侧头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你羡慕我？”樱红袖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有些自嘲，她有什么好羡慕的，泪墨这是在变相的奚落自己吧，心里不禁一阵恼恨。却听泪墨不急不缓道，“我实在是羡慕你！有那么一个疼爱你的父亲，即使生命垂危，牵挂的的仍是你！”
破军那时让她杀了自己，真实目的泪墨又岂会看不出来。樱红袖痴恋狂，而狂的心思又一直在她身上，若她杀了破军，整个武林都会视她为敌人，那时她保命都不及，哪还有心情顾念儿女情长，破军想以自己的死拖住她，给自己的女儿制造幸福。她当时虽觉可笑，但还是应了破军的计。她这么做，无非是可怜破军的那份爱女之心。只是破军不知道狂和她有九年密不可分的感情，更不会知道自己竟然还能够活着。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
受到冲击的恐怕要数宿昔了，她一直以为泪墨幼年独享父亲的疼爱，如今竟然在她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心里不禁纳闷，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女子注定是走不出一个情字！”泪墨瞥了眼冷冷看着她不说话的樱红袖，语气中有丝惋惜。
“你又好到哪里去？”樱红袖冷笑道。
泪墨不怒。反而淡淡一笑，“我自是要比你好很多，至少我就不会为情做傻事！”
樱红袖一怔，死死咬着牙关瞪着泪墨道，“我不明白！”
“你自然明白！”泪墨看了一眼不解的狂和宿昔，沉声道，“碧水中毒刺杀狂的那刻，你上前挡了那一剑！”
宿昔、狂不解，泪墨说这干什么，当时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樱红袖挡了那一剑是事实啊，如今被泪墨重提，却道是不知为何？
樱红袖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狂，虽然他并没有看向自己，但她的眼中仍是一片柔光，她为他以身犯险，并不后悔。
泪墨顿了一下，似是不经意道，“你挡那一剑，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呢？”
一旁的宿昔和狂均是一惊。
“你说呢？”事到如今，樱红袖反而淡定了下来。
泪墨也是一笑，“都以为你不懂武功，看到狂遇刺，奋身相救，虽怨但也可原谅，但是我怎么会忘了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情？”狂皱眉问道。
泪墨看向平静的樱红袖，“你自幼生在武林世家，即使不会武功，可并不代表你不懂武功！”泪墨神情转沉，“你知道那一剑其实并无大碍，但你仍是下了赌注。你若中剑，狂定会下手狠烈，到时碧水不死即伤，而我和狂之间势必会因为碧水渐生隔阂。我说的可对？”
樱红袖看不出情绪的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我是故意的？”
“你挡剑的那刻。”泪墨静静说道。
“那你为什么……”樱红袖止住口，看向狂，心抽搐了一下，“你是为了他！”
泪墨轻轻一笑，却不答话。
狂震在原地，心里百转千回，看着泪墨不禁一阵心疼，只留心那晚她看自己的眼神，却不曾想到她的心里有多苦。以她以往的性情哪有可能轻易饶了樱红袖，她大概是不忍见他为难吧，不管怎么说那一剑是为他而挡。
“墨儿，你这是为何？”狂看着泪墨，涩然道。
泪墨目光微转，笑了，“我不忍见你为难啊！”话落想起死去的碧水心里仍是有些伤感。
紧紧握住泪墨的手，狂眸光一动，知她心事，心里也不禁感到怅然。
樱红袖看着两人，无声的笑了笑，她终究是错了吗？
狂看着现如今的樱红袖，心里感到一丝愧疚，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自己，她才会变成这样，走到樱红袖面前，诚声道，“樱姑娘，你对我的情，我永生都不会忘记，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心系墨儿，自然不会再对其他女子对情，你这般美好，定能找到疼爱你的夫君与你相伴一生！”
樱红袖幡然泪下，“你对我当真无情啊！我已是你的人，又如何再去另觅他缘！”
狂怔了一下，犹豫道，“发生这种事情，我很抱歉，你我当时中了香毒，神志不清才会犯下大错，事后我也很后悔，今后你若有任何差遣，知我一声，我定当竭力完成！”
樱红袖正欲说话，泪墨忽然冷声道，“樱姑娘你是否在伤口上撒过一种名唤辛其子的药！”
“什么意思？”樱红袖一惊。
泪墨不理会她的诧异，叹声道，“辛其子药性烈，若敷伤口，只会加速伤口的恶化，我猜你当初这样做，无非是希望狂能多陪你一段时日吧！只是没想到误人误己啊！”
宿昔、狂一听均是一惊。狂在看到垂眸不语的樱红袖时，忍住了一身的怒气，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易中了香毒，辛其子无色无味，它本对人体没有多大的害处，但若是与香毒掺在一起，就会变成致命的****，武功高强人的意识正是它最好的引子。
他原本还觉得愧疚，现下杀了樱红袖的念头都有了。这个蠢女人啊！狂的额头一瞬间青筋暴露。
“算了，她也是无心！”泪墨正欲抬手轻抚，狂一手抓住了她的手，他的脸色虽然还很阴沉，但是手劲却是异常温柔。
泪墨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宿昔暗叹一声，谁曾想过这样一个女子会为了情变得这般糊涂，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邪魅的身影时，不禁有所感触，多了几分忧愁。
樱红袖飘忽的笑了笑，“我本以为为爱争取并无不妥，但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她看向泪墨，苦笑道，“我若说我并无害碧水之心，你可相信？”
泪墨看了看她，毫不犹豫的淡笑道，“我信！”
樱红袖一惊，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心里不禁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像松了一口气般，“碧水的毒，还有我和狂身中的香毒，都不是我做的！”
泪墨冷冷一笑，“当然不是你做的！你只是在不合适的时候做了不合适的事情而已。”泪墨松开狂的手，缓缓走了几步，忽然心生倦意，语气透露出疲惫，向着几人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便进了房间，“看戏的人也该现身了！”
看戏的人终于现身了！在泪墨动身前往魔宫的前一天，她终于玩够了这场游戏，不耐烦的揪出了幕后看戏之人，说是揪，还不如说是那人自己送上门来。
冰雪已渐渐融化，厚厚的积雪融化成冰水顺着屋檐缓缓滴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在这样的午后，泪墨忽然心血来潮的唤上宿昔、狂、焕然，当然还有樱红袖一同来小院中喝茶。
昨日同樱红袖挑明事情后，狂同樱红袖讲了很多，具体讲的什么，狂没有说，泪墨也没有问，只是说樱红袖虽已放下这件事情，却也坚持泪墨一日没有和她的父亲团聚，她是断断不可能离开这里。对此，泪墨淡淡一笑，便罢了。
茶，从壶嘴里倾泻而出，缓缓落入瓷杯之中，上面漂了一层浅淡的绿，一看就是上等的茶叶。
能在这种地方喝到好茶，着实让几人心情舒畅了很多。
絮儿轻轻地执起茶壶给每人都倒上一杯茶后，方停歇下来，温煦的阳光照耀在她小巧可爱的脸上，宛若是一个精致的娃娃。
“我差点忘了，客栈里新做了几样点心，我这就端来。”看到几人执杯饮茶，不禁喜滋滋的就要转身。
“絮儿！”絮儿听到声音，不禁转过头去，她脸上的喜色还没有褪去，却在看到迎面而来的掌风时，豁然变了脸色，手掌已下意识的挡了回去。
可就在发出掌风的那一瞬间，絮儿就后悔了，可已经无用了。
泪墨请几人喝茶时，他们心里已经感觉到，泪墨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换言之，幕后之人他们即使相互怀疑过对方，也都不曾想过会是絮儿，她，只是一个小女孩，不是吗？她身怀武功，本无需置疑，泪墨向她出手，出于自保她回击护身也属正常，但一切看似正常的背后却透露着很大的震撼。是的，是震撼。絮儿回击的那一掌被泪墨躲开，但是石桌却未能幸免遇难，几乎是在瞬间轰然碎裂。
几人错愕的看着絮儿时，她稚嫩的脸上，原本可爱的表情渐渐化为冷冽。
在一个八岁孩童的脸上看到这种超脱她年龄的冷静，任谁都觉得难以置信。
“絮儿！”樱红袖脱口唤道，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她这些日子所熟识的絮儿，仿佛一下子撤走了所有的伪装，变得格外陌生。
“她不是絮儿！”沉默的狂忽然冷声道。
“我又没有说我是絮儿？”絮儿声音低低的，带着轻轻的笑声。
宿昔的眼睛微眯，“你不是絮儿，那你是谁？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絮儿这个人？”如果没有絮儿这个人，那么这家客栈的老板绝对会是她的帮凶，但这段日子的观察，那老板步伐沉重，举手蛮力，并无武力在身。若非这般，几人也不会放心在这家客栈停留。他们防备着周围所有人，却独独遗漏了“絮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