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阴谋
“不知是何事?”破军问到。
“你灭了玄易门之后,是否还在每具尸体上面撒了化骨水?”
破军皱紧浓眉,“姑娘何出此言?那****尸毒复发前刻因想起当年在玄易门所遭受的一切,不禁恨意丛生,脑海中全都是报仇,所以尸毒袭来我想都未想冲进了玄易门。”他冷冷地看着我,“那是一场人间地狱,到处都充斥着人们的哭喊和求饶惨叫声,那里面不乏有幼童,但我当时双眼泛红,神智早已失去控制,那里管得了这些,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那便是杀,我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灭了玄易门。最后,我却在吸枫轩的血时,不知为何竟清醒了过来,当时看到周围那么多的死尸,模样惨不忍睹,再看看自己满身的鲜血,霎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几乎是仓皇而逃。试问我又哪里来的时间在每具尸首上面撒上化骨水呢?”
泪墨瞬间便明了了一些事情,心里却似寒冰一样,冷冽至极。
破军看泪墨的表情,不禁狐疑道,“姑娘可是知道些什么?”
泪墨抿唇浅笑,悠然道:“该知道时自然就会知道。此时有些事并不是你我所能臆测的,还需要借用一些时间拿来慢慢沉淀它!”
“姑娘好心性!怕就怕破军等不到那时了。”破军想起身上的尸毒不禁担忧起来。良久,破军诚声道:“姑娘,此事但愿除你我之外,并不会有第三人知晓!武林是非颇多,若让江湖中人知道我身为武林盟主竟身中尸针这样的邪药,后果将不堪设想!破军说这些并非是为自己找机会脱罪,我年轻时造的杀孽太多,虽在二十年里尽力弥补,却最终是功亏一篑。我也明白,若生,此毒不得解,势必会有一天危害武林,甚至是伤了我最亲的人;若死的话,倒也解脱了!”
“这就是你辞去武林盟主,推举新人的真正原因吧!”
破军长叹一气,沉声道,“只是世事未能如愿,姑娘无意接任,破军也不便强人所难,但通过此事,我也看开了,武林中人才辈出,英雄人物自是很多,想来我也不用担心今后无人了。只是……”他顿了顿,看向泪墨道,“我死不足惜,就是心中放心不下小女红袖!姑娘大可放心,午时三刻破军定会给月霄宫一个说法。”
“盟主为何唯独将此事说与我听?”泪墨不解破军为何会这样做。
破军失笑道,“姑娘值得人去信赖!”
泪墨轻笑,眼中有一抹嘲讽之意,不禁挖苦道,“盟主似乎对我很了解?”
破军也不生气直视着泪墨,“这世上有一种人即使什么也不做,但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膜拜追随他,甚至是无条件地信任他,而姑娘就是——这种人!”
夜已深,微凉的夜风顽皮的吹动着亭中漫天长垂的白纱,透过夜色朦胧的映照出两条窈窕的身影。风起纱扬,女子那惊天的美貌随之浮出,只见她端坐在亭中,眉目含忧,手下弹奏的琴音听来似是深藏着无限的烦愁。
青石小路上有道黑影正在向此慢慢的逼近,亭中少女并没有察觉出这些,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是一旁伺候的丫环察觉有人,微微探头向外看了看,遂双眸含喜,连忙行至小姐身旁,附耳低声道,“小姐,老爷来了!”
琴音蓦然而止,少女低头怔怔地看着断了弦的古琴,心里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一丝不安,她摇头试图甩掉这种念头,见到已步入亭中的父亲,她微微的福身,面上带着淡淡地笑容,轻唤道,“红袖见过爹爹!”语声温柔和气,无不显示着她的高雅大方。
破军怜惜的看着樱红袖,伸手扶她起来,责备道,“多大的人了竟还不知道爱惜身体,这么晚跑来亭中,就不怕吹风受寒明日卧床不起吗?”
红袖“扑哧”一声笑了,看到父亲不悦的神情,不禁收敛笑意,挽住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爹!女儿如今已十八岁了,您怎么还总拿我当小孩一样处处不放心呀!”
破军微微一笑道,“是呀,时间不饶人,想不到转眼间你都十八岁了,真是时间催人老,爹想不服老都不行了!”
“不!爹在红袖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年轻的!”她将脸庞轻轻的埋进父亲的怀抱中,闷声道,“爹又怎么会老呢?”
破军抚了抚女儿柔顺的青丝,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太过实在!总是想让周围的人都过得幸福,却往往忽略了自己的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红袖摇头,“我想要的就是永远伴着爹,一起思念着娘!”她抬头看见父亲的神情在她提到娘时立刻黯了下去,她的心里一阵苦涩,“爹,每当想起娘您觉得自己幸福吗?”
“当然,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破军低低一笑,眼睛里显露出一抹柔光,樱儿!这些年你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的可还好?
红袖看着父亲的深情,想起那天神般存在的男子,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气。
“你有心事?”
红袖吃惊的看向父亲,不自然的笑了笑,“女儿哪有什么心事?”
“你喜欢狂吧?!”破军一针见血道。女儿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不可否认,狂是位难得一见的奇才。记得半个月前,狂带着婢女木眉登门来到樱花堡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们做场交易?”他问狂是什么交易?狂说他可以满足破军一个请求但前提是他要在樱花堡里住上一段时间。破军曾问过他住在这里的原因,他只说自己在等一个人。再问便什么也不肯再说了。破军也曾不停派人调查过他的身世背景,但均无结果。其实想想他除了不知狂的身世背景外,对狂这个人他倒是十分的欣赏,若将红袖托付于狂,他也算是放心了!
一抹红晕染在红袖的面颊上,娇羞不已,她微嗔的跺了下纤足道,“爹!您可不要乱讲,若传了出去,红袖今后还怎么嫁人呀?”
“哈哈……”破军大笑道,“傻女儿,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若真喜欢,爹这就给你说去!”说着就要转身离去,那架势还真像是要去找狂说个明白。
红袖见父亲这样,一惊急忙拉住父亲的手,脱声道,“爹!您别去,狂对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心里已经有人了!”说出最后一番话时,语气中有她都未曾察觉的哀痛甚至是绝望。
破军一愣,待扭头看向女儿的神情时,心里不禁对狂愤怒有加,冷声道,“什么意思?你说他心里有人,那人是谁?”
“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你又何须再问?”红袖眼眶含泪道。
破军眼光闪动,豁然明白过来,但还是迟疑道,“是她!”真的会是她吗?那个女子足以令全天下的女子羞惭吧!
“爹!您很明白……”红袖稳定情绪,长叹一口气似是认清了事实,“我不及她!狂喜欢她,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若我是男人,一定也会陷进去的!”
破军紧锁眉头,沉默不语。如果狂心中的人是她,那红袖以后又该如何是好?自己又怎能走的安心呢?
红袖不忍见父亲为自己的事情烦忧,就转移话题道,“爹爹心中是否已经决定了武林盟主的人选?”
破军眉头皱了一下,摇摇头。
“啊……”红袖惊疑的看向父亲,这是怎么回事?自正午两人离开,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武林盟主之位非泪墨姑娘不可,谁料……
“泪墨姑娘如此人中龙凤,爹爹为何不推选她呢?”红袖不解道。
破军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神情冷然,声音中竟夹杂着一丝无奈,他叹声苦笑,“她是何等聪慧之人,又岂会傻傻的让一个小小的武林绊住她的双足,彻底的失去自由!”
红袖站在破军的身后,苦涩的想: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那样一个绝代女子又怎会傻傻的放弃天空,转而让自己困在世俗的束缚之中呢?
夜微凉,被黑暗笼罩的景致显得愈发萧瑟,令人觉得有点儿苍凉。正可谓是:亭水高楼月,迷离又高歌;亢长凄幽,苦愁今奈何?
房内焕然与素缎端然而坐,姑娘此刻正斜卧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素缎取来一条薄被,轻轻地走过去盖在姑娘的身上,“姑娘小心着凉!”
泪墨没有看向两人,只是看着窗外的暗夜,一边唇角轻扬,似笑非笑道,“今晚过后一切便会真相大白。”说着微转头瞟了低头不语的焕然一眼,淡声道,“只是此番结果,焕然可还满意?”
焕然瞪大眼睛蓦然抬头望向姑娘,神色透漏着一丝紧绷,难道姑娘她……素缎也自是吃惊不已,她不解姑娘为何说出这番话来?
良久,焕然皱眉,微微踌躇了一下,才道,“焕然不解姑娘何意?”
泪墨自顾自的躺着,毫无反应。眉间有掩不住的疲惫,然而嘴角却是轻轻含笑,“你认为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你为追查宫人死因,在潮州被以往仇敌围攻受此大伤,如今凶手已找到,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焕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能这么快就找到凶手,全仰仗姑娘,焕然和素缎在此代表宫主向您叩谢了!”话落,二人齐齐向泪墨施礼相谢。
泪墨眉梢轻轻一动,依然没有抬眼看他们,然而唇边却浮起了一丝冷笑,只摆手示意他二人退下,“焕然重伤未愈,沿途奔波劳累,还是让素缎陪你进房稍事休息一下。”
焕然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望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姑娘,他忽然间有一种恍惚般的错觉,仿佛这一个月来都被抽空了,他和姑娘并不曾遇见过,一切只是一场幻想罢了!他苦笑的叹了一口气,轻挣开一旁素缎的搀扶,踩着虚拧的步伐,往外蹒跚走去。
素缎愣在原地,看向焕然的背影,再看看好似已经安睡的姑娘,心里有疑团陡升,到底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吗?要不然为何她会觉得两个人都怪怪的。最终当她看到已行至庭院中的焕然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步伐不稳时,眉头紧皱,遂不发一语,快步奔进夜色中……
“我真好奇此刻的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看向已奔出老远的素缎,从暗处竟然走出一位身穿水蓝色长袍的儒雅公子,待走到烛火前,他在紫衣姑娘面前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晚行刺你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了吧?”
泪墨没有说话,但是却淡淡的看了江湖一眼,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好像不久前他才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晚刺杀她的黑衣人是破军,如今又说出这番话,他就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面前少女眼中的光芒,徒然令人觉得眩晕刺目,江湖不自觉的闭了一下眼睛,但还是忍不住道,“日前他谎称前去潮州,竟然继续逗留在樱城,目的就是为了伺机杀害于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就不好奇,不想知道吗?”
泪墨冷笑道,“如果我说我想知道,楼主想必会据实对我说明吧!”
江湖的神情立刻黯了黯,他缓缓直起身子,寻了檀椅坐下,片刻,再望向紫衣少女时,眼睛里已平静无波,“我不得不承认在有些事上我并没有对你说实话!”
“比如说呢?”泪墨冷然转过头看向江湖。
江湖顿了顿才道,“其一,我谎称青崖没死在潮州出现;其二那晚刺杀你的人并不是破军而是焕然!”
泪墨的目光深邃而幽深,“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江湖忽然长长的叹息一声,“有一件事可能连破军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体里面残留的尸针毒经过二十年的发酵,威力早已非同往日,如果他以前称自己为僵尸,那么如今的他无疑是在不断的制造僵尸。”江湖见紫衣姑娘惊讶的皱紧眉头,缓声继续道,“想那青崖被破军咬了一口,虽当时已死去,但只要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就会变成僵尸复活;到时无任何意识的他只会依循嗜血的本能欲望不断地出去咬人,届时整个武林都将大乱了。”
泪墨的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想了想,她忽然淡声问,“义庄的那把火甚至是玄易门众人身上的化骨水都是你所为吧?”
江湖沉重的点头,“我必须要在他们变成僵尸以前,彻底的消灭他们的肉身,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泪墨冷笑,“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骗我们说青崖没死在潮州出现?”
江湖看了紫衣少女一眼,并不回答,却道,“第一次在义庄暗处见到焕然,我发现他根本就无心去查看那三名宫人的尸首,要不然他不会没有发现青崖死相诡异的真正原因,再加上另两位宫人的死因也着实令人觉得可疑,并回去调查,不想却调查出一番阴谋来。”说到这里江湖诡异一笑,“姑娘可知是什么阴谋吗?”
“无非就是月霄宫主近来闲的无聊,忽然就想看一出戏,戏名就叫《笑看龙虎斗》。”泪墨看到江湖本来略显得意的脸庞在瞬间变得死白,他讶异的眯眼看着泪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泪墨神色不动,嘴角泛起了冷酷的笑意,“想必阿德和高天此行并不知会命丧于此,但青崖却是听从了宿昔的命令在樱城暗杀两人,制造出有人杀害月霄宫人的假象,矛头直指破军,只是青崖的死却是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也正好利用此事借题发挥;她传书于我,请我在樱城多留几天,她定知我因忧父安危,自然不愿久等而插手此事,届时一定会被逼出手,至于她为何命焕然下狠手杀我,我想原因有二;其一,是为了试探我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其二可以趁机制造出我和破军更深的矛盾,以便武林大会上出手。”泪墨看向江湖,冷讽道,“这点,不可否认倒是和楼主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