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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扑朔迷离

黄昏的余晖落下,将古洛云白皙的脸庞映得明**人。龙袍飞舞间,他目射寒星,一步踏出的同时无尽威压如万道银河垂落,气息与先前全然不同,好似变了另外一个人

他自现身于莽荒之始,便给人以超脱世外,高深莫测之感,如君临天下。而此时此刻,却又多了另一种气息。

这气息神秘绝伦,他周身仿佛氤氲着鸿蒙紫气,无尽光环缭绕,更隐约有真龙显化与其身后,为其护道修身,如天人合一,让人几欲伏地而拜。

但凝神注视时却毫无异像,唯有一少年负手而立,超然绝世中显露平平无奇,大有返璞归真之意。

且在他气息显露的同时,众人目光尽皆呆滞失神,流露出万千崇敬与畏惧。

他们原有满腔悲愤,却于弹指间化作深深的敬畏,只觉眼前的少年转瞬间由人间君王化作天上神明,他的心意即是天意,凡人不应生出丝毫的抵触之心,方家应该任他翻手覆灭。

方琦神智依旧清明,一步踏前,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目光危险如虎,周身灵力悄然运转。

如萤火之于皓月,他的气息在古洛云的目光中顷刻间溃散,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

方然与方灵心有所感,瞬间回神,皆是大惊失色,搀主了摇摇欲坠的方琦,点点晶莹在眼眶中凝聚翻滚。

洛云太子未曾出手,便胜负已分了吗?

卜算子默默无言,注视着另外一片天地,心道:“果然不止他一人前来,哈哈,是怕这宝贵的太子有什么闪失吗?”

暗中,另有强者窥视,为古洛云的护道者。既为护道者,实力必然高深莫测,若非古洛云遭遇生死存亡之难,他便不会显露半点声息。

忽听得一声龙吟响彻,自天上飘落一黑衣少年,少年手持象牙色长尺,容貌俊美得妖异,自是卜和了。

卜和以寻龙尺泯灭了一切威压,亦惊醒了所有人。众人思及适才的失神,无不惊得满面苍白,脊背生寒。

仅仅是气息的流露便已如此恐怖,洛云太子的真正实力又达到了怎样的境界?

卜和向方然与卜算子行了一礼,在看似不经意间与方琦的目光交接,其中意味或许只有两人明白。

方然面露喜色,道:“卜大哥不用多礼。”似乎想起什么,又悠悠叹道:“今日我方家危在旦夕,无谓牵连无辜,公子便请就此离去,从此与我方家再无瓜葛。”

一旁的方灵亦是眨着扑闪的大眼,默默的注视着他。

卜和道:“我身为方家少主,不忍抛弃家族而去!”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皆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方琦双目一凝,似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分毫,一张嘴更是再无法言语。

他心下一惊,周身冷汗长流,连忙看向了身旁的卜神算,只听得老人语重心长的叮咛在自己的心中响起。

“你自可以像一个男人般死去,成全了自己幼稚的心意,但你所有的亲人,包括你的母亲,在九泉下也无法瞑目。但倘若你可以活下去,即便如狗一般卑微,也便是我们最大的追求和满足。这是我们自私的请求,也是最后的自私——活下去!”

这是灵力传音,唯有他一人听到,只让他悲从心来。

他全力挣扎而不得解脱,心中之无力无以复加,暗自怒骂道:“向来如此,你们尽是一群自私自利之人。自我出世之日便已为我安排好了一切,将所有的所有强加我身。你们自己便一个接一个离我而去,美其名曰‘爱’,却何曾想过我是否真的愿意为了自己的苟活而让你们永堕轮回。”

“母亲,便连你也是如此。那老贼更是要我不足月而生,呵呵,你去世那日我弃方家而去还在他的算计之中,自始而终便没有脱离他为我的人生画好的轨迹。”

“还真是不甘啊!今日,我决意斗个鱼死网破,你们又来告诉我,让我弃你们而去吗?”

他一生坎坷,童年于父亲的“憎恶”中度过,十岁丧失了最敬爱的母亲,而今这世上于他而言最重要不过两个妹妹,他怎忍心苟且偷生。这十六年的人生告诉他——有时候,生比死更需要勇气。

众人为卜和之言所惑,没有人察觉到方琦的异常。

只听卜和又道:“我为方玄亲子,真正的方琦,而并非卜氏族人,此言天地可鉴。”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人尽皆无言以对。

“我父方玄在我出生之日将我与另一名婴儿调换,却是早已预料今日之祸,希望我能逃过此劫,但我实不愿苟且偷生,牵连无辜。至于那名婴儿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是十六年来诸位眼中的方家少主,也是真正的卜神算之孙儿。”

他又望向对古洛云道:“太子为我方家而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请放过卜长老祖孙。”

众人将信将疑,忽听得卜算子道:“少主无须多言,老奴死又有何足惜,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定当护得方家真正血脉之周全。”

他此言无疑便是默认了卜和的话,古洛云不置可否,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另一道身影——方琦,亦可能是真正的“卜和”?

这时卜算子已经解了方琦身上的禁锢,他压下心中伤感,摇头道:“卜兄何必如此相护,道出这等荒谬之谎言,怕是三岁小儿都不肯相信。卜兄待我如手足,我怎让你替我送死。还请听舍妹一言,就此离别。得知兄长的心意,今日我已虽死无憾。”

这亦是大多数人的推测,卜和祖孙为保得真正的方家血脉,因此才扯下这般弥天大谎。而今方琦自己道破真相,众人无不为之惋惜,深感其大义!

卜和叹息道:“我适才便已言明,其中真相连兄弟你也是一无所知。你认为我所言非真却也无可厚非,我非信口开河之人,言出必有据,待一切水落石出之时,兄弟万望宽恕我欺瞒之罪。”

他一步踏前,朗声道:“世人皆知昔年方夫人七月诞下麟儿,险些一尸两命。是以真正的方家少主于母胎中孕育不足十月,自是先天阳气不足。”

众人点头,表示认同。

卜和道:“方家之寻龙尺为洛云第一瑰宝,量尽山川龙脉,窥探天地之灵,于种种天地能量最为敏感,亦可探得人体内的先天阴阳二气。《道经》记曰:‘阴阳者,万物之源,天地之理,先天阳弱者近鬼,先天阴弱者近神,阴阳调和则为人!’”

“换言之,我所言之真假,寻龙尺一探便知!”

他言之凿凿,感染了所有人。所谓《道经》,乃道门至高无上之圣典,为道祖所留,阐述天地至理。他引用其中所明文记载之言,世人哪还有质疑之理?

深深的骇然涌上心头,许多人不由“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心道:“难道事实便果真如他所言?”

方然与方灵不约而同的相对而视,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忐忑和惶恐。

下一刻,她们向来敬爱的哥哥还会是她们的哥哥吗?

古洛云饶有兴致的盯着卜和,道:“便容你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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