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是照例给学生放假的。
随意看看笔记，做两道题练练手，主要是调整心态。
齐橙坐在窗前，盯着只有两个字的白纸发了一整天的呆。
她到底……桌上别的乱七八糟的复习资料几天前就被收拾一空，只有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中央——这一年多来，他的手机就是个造型别致的闹钟。
齐橙很想发信息问问王子衿关于一切的一切，但是他不能。
就像前一天傍晚，纸片悠扬飘落的时候，他很想冲上前去拦住她，开诚布公地问一问。
但是他没有。他不能。
在这不能中间，有多少是因为第二天要高考，齐橙不知道。理性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但是他没办法克制自己在这无所事事的一天不去“思前想后”。
神秘来信中断很久了，在519封的地方停止。
“今天的天气很好”以及字迹一模一样的“愿安”。
天光渐渐黯淡下去，一分一秒的黑暗吞噬着齐橙呆坐的身板，他叹了口气，把纸片夹进了作文集。
“明天，是决战的时候了。”
饶是做了很多次的深呼吸，齐橙两手空空等待发卷的时候，依旧止不住浑身的哆嗦。
“不可能有人不紧张。”齐橙安慰自己，尽量让自己的紧张不那么明显。
窗户开得很大，每一阵风吹过，后背的汗渍蒸发带来的凉意就往他心里沁一分。
一张、两张、三张……好了，答题纸到手了。
齐橙控制住手的颤抖，用崭新的黑色水笔写好姓名和准考证号。
嚓啦嚓啦，试卷终于一个一个传了过来，齐橙的心，又安定了一些。
选择，文言文，古诗……齐橙接过卷子一项项浏览。
嗯……议论文阅读和作文……
等等。
齐橙的手心汗涔涔，几乎是刚才两倍的出汗速度，然而手背和指尖确实没来由地发凉。
不能慌，不能慌。
齐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睁开。
铃声响了，监考老师声音洪亮地说道：可以开始答题了。
然而齐橙置若罔闻，他拼命眨了眨眼，看见卷子最后一页的最下端，清清楚楚地印刷着“车来车往……”。
王子衿气定神闲的坐在教室里，不时咂一口水，保温杯泡枸杞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圆框眼镜。
其实她只是在赌，前世今生，很多事情会不一样，但是依旧有很多事情没变，比如说，高考作文题。
显然，她赌对了。毕竟今生自己第一次参加高考时的作文题，就还是印象中那个。
且不论自己实力如何，这场高考又不是她的唯一出路。只要她想，总还有别的办法追上他的脚步。
可是，他呢？
当然，作文题她只给他一个人透露过。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看，又也没有放在心上，王子衿着实没底。
这样已经足够了。
这么多年，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齐橙的命运，而这个题目，很可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很可能就像蝴蝶效应一样，掀起一阵飓风。
适可而止，自在随缘。答卷铃响起的时候，王子衿刚好想到这八个字。
王子衿提起笔，突然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上天都是给缘不给分的。
这分数，在此刻，在笔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