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日子,确实乏善可陈。
人们在感叹时光无情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时光的无痕。学生们在语数外物化的卷子里,庸庸碌碌埋葬了一整年的时光。
肖遥走了以后,十月份的国庆运动会也没有人吵吵闹闹地参与比赛了。高三党就好像退隐江湖一般让高二占领了舞台c位。比如说,高二三班的口号横幅“2323,2333;23得6,6666”和不知道哪个班戴着王尼玛头套跑五千米的小胖墩就在当天的qq空间里刷屏了。
王子衿最后的娱乐,是在这一年的圣诞节,给全班每一个人都写了一张明信片——大多数句子来自《诗经》和《全唐诗》,比如“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之类的,无非是表达一些赞美、鼓励和祝福之意。
王子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小一张明信片,毛笔字不能太多,不能太少,句子还要符合每个人的特点,写完后还要盖上自己的签印,等待风干——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工程。然而王子衿就是突发奇想,想到了,就去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圣诞节大家互送明信片成了寻常事,但是给全班那么多人没人一张,还真是不寻常。王子衿不知道一张明信片对于收到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兴许什么都不是——但是对于她自己而言有意义,就够了。
比如在事后,收到的来自乐天的用十三种语言写的“我爱你”回信。
然而,对于要不要写给齐橙,以及要写什么的问题,王子衿纠结了好久。
“阿偶,帮我递个东西。”王子衿把明信片给她。
“什么呀~”阿偶接过来,一抬眼就看就“致齐橙”三个大字,“啧啧,你怎么不自己去啊?”
王子衿用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看着她。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阿偶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息”,一边起身向齐橙的座位走去,王子衿在后头看着,齐橙接过卡片的前一秒,直觉转回来身子。
“你本如风,何囿围城。”齐橙默读出来。
什么意思?齐橙不解地看向阿偶,阿偶则耸耸肩走开了。
齐橙向斜前方看去,王子衿正像小学生读课文一样,双手端正地捧着一本……一本看起来极为眼熟的书,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齐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思维空洞,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竭尽全力地检索记忆。
王子衿终于把书放下来了,书本在空中划过的50毫秒,齐橙看见封面上硕大的两个铅字——诗经。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入他视网膜,形成一部连续的默剧——高二开学第一天,他捧着一大摞文件走上讲台,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坐在一个错位置上低头慢慢摩挲纸页的“陌生的”王子衿。
坦然、安静、美好。
然而和他毫无关系。至少当时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画面呢?上课铃声把齐橙拉回现实,他最后看了一眼明信片,匆匆把它放进桌肚。
“你本如风,何囿围城。”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