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上的耽搁,王子衿一行人,到达郢都的时间,比预定晚了半个月,不过楚国王室的态度出奇的好,这一点,更加坚定了王子衿的猜测。
暗杀失败以后,太子成和逍遥多方面都加强了人手的部署,他们又是走的水路,很难再有机会下手。而楚王,一定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他见到太子成安然无恙的时候,没有惊讶,只能做出一份很友好的样子欲盖弥彰。
不过,态度是一码事,和谈又是另一码事。
齐楚边境摩擦不断,近年来大大小小的协议也签了不少,不过大多安稳不了太久,所以此行,争取一些现实利益就可以了。然而王子衿是在没想到,她被硬生生拦在了议政殿外面。
“齐太子殿下恕罪,这位姑娘不能进殿。”
太子成和逍遥、王子衿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这是本宫的婢女兼侍读,是本宫贴身伺候的人。”
“太子殿下恕罪,这是我们楚国的规矩,女子不能议政,自然也不能进殿,还望殿下不要为难小人。”
侍卫说得坚决,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倒激起了逍遥抬杠的劲:“那要是你们楚王下旨同意让她进殿,又该如何?”
“这……”侍卫显得有些为难。
“我等是齐国人,自然不必受楚国规矩约束,尔等还是放行吧,免得往后楚王怪罪下来,说尔等待客不周。”逍遥说着就要往里闯。
“不可!小人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各位大人恕罪!”侍卫堵住了逍遥的去路。
“你……”太子成刚想发作,被王子衿扯住了衣摆:“殿下,奴婢回驿馆休息便是。”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必在楚国王宫徒增事端。
王子衿退到人群后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奴婢恭送殿下,祝殿下马到成功——”
逍遥在人群中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寒暄的客套话说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谈到正事。
“齐国殿下,边境绝不开战,是两国自古以来就定下的盟约。”
“这是自然,齐楚两国毗邻数百载,互通有无,一直其乐融融。国战若开,损兵折将,人民罹难,对齐楚皆是大伤元气之事,这一点不容置疑。本宫此番前来,却是要问问楚国上下,既不愿开战,为何一直滋扰我边境,使得边境处民不聊生?”
“殿下,我楚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既不缺粮也不少米,滋扰齐国边境却是为何?您说的如此言之凿凿,怕不是这之中有什么误会?”
这就是想要赖账。
逍遥笑道:“我父亲驻守边关几十载,每年大小交锋不下数百,士兵折损虽不多,奈何日积月累,还有边境城镇上报的楚兵集结滋事,烧杀抢掠,这一桩桩一件件悉数记录在案,大人如此说,莫不是楚国消息闭塞,对边境之事一无所知?”
“小将军快人快语,老臣自愧不如。但齐国今年恰逢灾祸,戍边供给不足,不少齐兵埋伏在我国运粮之道上公然抢掠,小将军如何不提起?”
“……”边军的事,逍遥就算知道了也管不上,总归双方都互有把柄。
吵吵闹闹又一个时辰,这才初步确定了休战事宜。
这时平安突然从外殿疾步走进来,附在逍遥耳边说了什么,又递了一份帛书,逍遥脸色大变。
“楚国几位大人——”逍遥端起架子,“双方撤回越境的军队人马,这一点自然不容有他,但是这几个月在边境摩擦上我军损失的粮草兵械,楚国要三倍赔偿给我们!”
“你……你说什么?!岂有此理?”对方一个老者直接跳了起来。
太子成看了逍遥一眼,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几位大人想必还不知,我与太子殿下前往郢都的路上,受到了刺客的暗杀。”
“哦?竟有此事?那些刺客倒也是大胆。不过,纵览七国,哪家王室没被人记恨过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对面的楚国大臣露出一脸讥笑。
“本来我们也不甚在意,不过我刚刚收到暗报,有证据证明,刺客是你们楚国派出的,至于目的么……”逍遥戛然而止。
“……一派胡言,证据何在?”
“证据已然快马加鞭往临淄送去!普天之下,众做周知,齐国只有我们太子殿下一位继承人,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我想齐王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到时候与秦国合谋,最危险的……还是楚国呀……”逍遥说完还做出一副摇头叹息的样子
“你如何知晓这不是秦国的诡计!”对面开始急了。
“这端看齐王是怎么决断的了。既然不是楚国所谓,楚国自然应该拿出诚意……我等也好上书王上,这一切不过是秦国的借刀杀人之计……”
“如今秦国接连吞并韩赵,其虎狼之心,不可不防,此时非同小可,我等也要秉明楚王方可决断!”
“大人们请便——”
“……”
最终,和谈以楚国两倍赔偿齐国损失外加三千奴隶的结果结束,一行人在郢都只停留了两日,便启程回临淄了。
路上,太子成问起逍遥:“这件事,父王果真已经知晓了吗?”
逍遥摇摇头:“隔得太远,临淄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那证据呢?”
逍遥噗嗤笑出来:“哪有什么证据。楚王敢下手,一定是做得干干净净,就算真是秦国做的,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哪有什么证据啊!”
“那……”太子成张大了嘴巴,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看向王子衿:“子衿,这又是你的主意吧?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万一穿帮了呢?!”
王子衿笑笑:“赌一把喽。我赌楚王不敢担这个风险。你是王上的全部希望,你要是有个好歹,王上一定会找楚国拼命的,到时候秦国肯定会落井下石。”
“……”
“那你和逍遥又是怎么回事?”太子成见缝插针。
“……”王子衿脸上的笑容消退了大半。
“……”逍遥笑得讪讪,却没有回答。
“……”
太子成不知道,在他还在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