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逍遥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哼!”百里疆轻哼一声,收敛起全身的肃杀之气,“臭小子,谁的话都信,以后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王子衿突然想起了什么:“百里将军,李太傅还在巷口呢!刚刚要不是他,我们恐怕很难死里逃生……”
“知道了!”百里疆打断了王子衿的话,转身对副官吩咐道:“你去看看吧!”
“还有方正和李清秀!”王子衿又道。
“啊!没事没事,平安已经接到他们了。”逍遥赶紧插话,生怕他父亲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不爽。
“……”
“将军……将军!”局势还不明朗,又有一个士兵飞马来报。
“讲!”百里疆说话简洁明了,但气势十足。
“东城门的守军……哗变了!”
话音未落,百里疆已经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臭小子,还不跟上?”
逍遥看了一眼王子衿和太子成,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还是麻利地跟了上去。
“……”
半个时辰后,李府。
郎中在为李启小心翼翼地包扎伤口,王子衿和李清秀坐在一旁守着,太子成先行回宫去了。
“父亲……”秀秀不安地绞着帕子,父女多日分隔,再见却是这样的场景,叫人心里如何舒坦?
“太傅——子衿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为何我今日会出现在那里?”
“……”
“呵,你们几人都告假不来书院,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干脆今日就叫休沐了。”
见王子衿欲言又止,李启紧接着说道:“我这几套唬人的拳脚,还是入仕前与市井游侠学来的,仅能自保而已。幸得你父亲伤势,我才有了施展抱负的机会。你入宫前,丞相特意嘱咐我对你多加关照,这也是我作为太傅的指责所在,你们不必自责。”
“……那依太傅所见,此事是何人所为。”
“呵~”李启轻叹一声,示意郎中退下,“此事非同小可,为师也不敢妄言,只是一点,郡主回去也告知太子殿下——王上毕竟是这个国家的王,很多事情,他比你们更了如指掌。”
“……”
因着刺杀一事,李清秀坚持要在家里多呆一日,王子衿也没有阻挠,便匆匆赶回宫去——眼下怕是有更重要的谜团要解决。
回到巧云阁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清澜在院门口守着,一见到王子衿兴奋地扑上来:“郡主,你可回来了,奴婢……”
“嘘——”王子衿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郡主……”
王子衿没有停留,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了殿门。
幽暗的厅堂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沉寂地坐在桌旁,像一座坚实的雕塑,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哬!”王子衿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清澜在身后尴尬得不知所措。
“你先下去吧。”
“诺——”清澜识趣地退下了。
王子衿从储物盒里径直取出火折子,点亮了窗台上的两盏烛台,屋内登时亮堂起来,映照着太子成严肃的侧脸。
“为何不点灯?”王子衿将火折子放回原处,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早就凉透了,细碎的茶沫在水面打着旋旋沉到了杯底。
“大司行田江被抄家了——”太子成幽幽开口。
“因为刺杀?”
太子成摇摇头:“策谋兵变,意图谋反。”
王子衿愣了,意图谋反,这是万万想不到的。
“也就是说,百里将军回都,是王上授意。王上早就知道此事?”
太子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这件事情……确切吗?”
太子成知道王子衿难以相信,其实他自己也很难相信。且不说大司行平日里极其小心谨慎,处政为官兢兢业业,要说“意图谋反”,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挑这个风平浪静的时候?难道仅仅是因为前些日子父王身体抱恙?
然而,根据百里将军的上报,先是在田江的书房内搜到了大量与城东守军将领的来往书信,然后根据抓住的刺客招供,刺杀一事确为田江指使,在城郊甚至发现了大量制造的兵器甲胄,追查后发现也与田江脱不了干系,如此非同小可,王上直接定了“叛乱罪”,诛灭全族。
“……”王子衿听完后还是疑云重重,然而眼下,王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田碧呢?”
“……你的意思是……”
“你还记得昨日秀秀说的话吗?她一定知道什么,但是我们能不能知道,就要看王上会不会赶尽杀绝了——”
“要保她么?”
“保得住吗?我们私自出宫一事,王上还没有追究吧?”
“父王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阿成……”
“嗯?”
“……无事。”
天下风起云涌,临淄亦不太平。
他们都已不是当年踌躇满志的懵懂少年,他们知道很多事情终究会力不从心。
“你是不是还在为今日的事情担忧?”
王子衿惨淡一笑:“兴许我出了个坏主意。我们满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结果还不是任人玩弄。”
“……”太子成也自嘲一笑,“我以为子衿你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天下哪有什么绝对的事情。你八岁想做的事情,还会是你十八岁想做的事情吗?”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王子衿还是说了出来。
“……”也许,在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他的想法真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先不要想这些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
乾坤未定,怎么可能不想。
王子衿默默目送他出了巧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