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王子衿的身份明面上高出一截,但王子衿并没有因此好过一些。
逍遥好几天没有再出现,这让王子衿有些担忧;另一方面,王子衿和其余几人一样,都是刚进宫,自己这么快获得特权,难免让人嫉妒,太子此举,未必不是一种打压;何况,后珍珍向来不是个善茬,虽然凭她那个不学无术的脑子掀不起多大风浪,总归防人之心不可无……
“王子衿!”
王子衿正想得出神,被一声高呼差点吓掉魂。
“奴婢在。”
“你在想什么,本宫叫你好几遍都没听见。”
“奴婢……”
“罢了,赶紧替本宫更衣,要是去书院迟到了,本宫拿你是问。”
“诺……”自从一个人“被”包揽了所有的活计之后,王子衿一整天都没个消停,把她累的半死。
匆匆赶到书院,发现李启这日来得却早,正在查阅前一天诸生上交的文论。
众人落座后,王子衿自觉地退到一旁,却发现后珍珍神色有异,心里不禁开始打鼓,终于要来了吗?
果然,一炷香之后,李启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微臣是否可以请教,您上交的这篇文论,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李启手上展开的竹简,除了开头几字,完全被墨汁覆盖了,黑乎乎一篇,根本看不出原貌。
“王子衿——”太子成第一反应朝她看过来,“此事何为?”
“……”怎么回事?无非是有人不顺眼想摆她一道,毕竟现在只有自己可以进进出出太子的正殿,若是直接说不知道,就算没有证据,也会被扣上“渎职”的罪名。
“奴婢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王子衿硬着头皮说。
“哦?”太子语句轻飘飘的,完全看不出生气,“那你以为,这康成宫,有谁想要与本宫为难?”
“奴婢不知,但奴婢望太子殿下给个机会,奴婢愿自证清白。”
太子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王子衿向着在一旁看戏的李启道:“不知李大人可否将书简借奴婢一看?”
李启使了个眼色,小宦官把竹简呈到王子衿面前。王子衿把鼻子凑上去轻轻嗅了嗅,又看了看墨迹的污染面,开口道:“禀殿下,您殿中和书院用墨,都是从楚国贸易得来的稀有墨,有淡淡的兰香,而竹简上覆盖的墨渍,却带有刺鼻的气味,完全把原有的墨香都覆盖了。奴婢有职务之便,若有意为之,待殿下不在殿内之时,用原有墨汁涂抹即可,不必大费周章,将竹简带出再进行涂抹,再行放回,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若是你故意这么做好有借口洗脱嫌疑呢?”王子衿瞧过去,说话的是护国公的次子文景,如果她没记错,其母护国公夫人,也姓后。
不过她的解释,确实也牵强了些。王子衿正欲辩解,田碧却扑通一声跪下来。
“奴婢……奴婢……”
“你知道什么,说——”太子成说着却坐了下来,抿一口茶。
“奴婢并非有意隐瞒……奴婢前两日晚间去打水的时候,路过小竹林,看到好像有人在埋些什么,奈何天黑风大……奴婢也见不真切……现在想来,当晚路过小竹林时像是能闻到墨味……”
看来是串通好的。王子衿攥了攥手心里的汗。
“来人,把小竹林挖一遍。”太子悠悠开口。
不一会儿,宦官托着盘子走进来,正中央一块杂墨,沾满了新鲜的泥土。
“我就说吧!”文景一脸得意。
“那这也不能证明,就是王侍读所为。”替王子衿讲话的,是临安公长子孤竹右。
文景撇撇嘴,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太子成看着王子衿不说话。
突然又有人说道:“这墨,是不是库房专门发放给侍读的?”
“查——”太子成又飘出一个字,好像决不罢休的意思。
王子衿知道情况不妙了。她这几天别说检查自己的内务,连睡觉时间都少了不少,秀秀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后珍珍想要下手简直易如反掌。
不一会来人回话:“按照发放记录,侍读每人一块定州墨,只有王侍读和李侍读的房内,只剩一块墨。”
太子成向王子衿看过来,王子衿定定看着他,没有说话。
“扑通——”李清秀看着情况,也一下子跪下来,李启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是奴婢——几日前奴婢的墨突然不翼而飞,奴婢还没来得及报备,便先向王侍读借了墨来用……”声音在颤抖。
“不翼而飞?你当这康成宫是什么地方?”文景嘲讽道。
“但是不能因此就给他们定罪吧?”孤竹右反驳。
李启捏了捏眉心,等待太子成的反应。
“若是再加上这个证据呢?”逍遥突然闯进来,在桌上甩出一块帕子,里面滚出十几颗银珠子,“够不够定罪?”
“带进来!”逍遥一挥手,平安把一个小宦官踢进了书院大门。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那人哆哆嗦嗦说话。
太子成看了逍遥一眼,逍遥一脸自信,踢了那宦官一脚:“赶紧说,一个字都不准省!”
“是是是……奴才说……奴才是收了……收了后侍读的钱财,答应帮她偷王侍读的墨埋在小竹林……别的……别的……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太子殿下恕罪!百里公子恕罪啊!……”
那人还想说什么求饶的话,被平安赛住嘴,又像踢皮球一样踢了出去。
后珍珍一道晴天霹雳,刚刚还在看好戏,没想到一下子罪名到了自己头上。
“没有……奴婢没有……与奴婢无关啊——肯定是那人陷害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要相信奴婢啊——”后珍珍忙磕了几个头,一味否决。
王子衿看了逍遥一眼,逍遥躲过目光,将帕子甩到后珍珍眼前:“你可别说,这帕子不是你的!”
大户人家的千金,帕子多是自己秀的,针脚美工各不相同,更有自己的特殊标记以区分,这是赖不掉的,但是后珍珍不至于蠢到把这个东西也送出去,这一点王子衿也知道,所以才看了逍遥一眼。
“不……这不可能……不是的……太子殿下……我没有……”后珍珍顿时就懵了,好好的计划,还联络了表哥在一旁添油加醋,怎么会这样。她只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太子成,然而太子成压根没看到,摆了摆手:“送去御膳房烧火吧。”
后珍珍哭喊着被拖走了,田碧和李清秀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子衿此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殿下英明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