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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烽火燃

楚天赐手持禁军令牌,一路上虽然关隘重重,但倒还算顺利,可行宫毕竟不大,还没等楚天赐跑到东阳门,苏南滨便带着一众亲信追到了。

楚天赐见到苏南滨带兵追来纵然无奈,也只得长叹一声,到底是天不佑人,纵有萧逸辰拼死相助却还是功败垂成。苏南滨示意几个士兵带着早已准备好的铁链枷锁朝楚天赐走去。

正在绝望之际,但见天光一暗,一团黑烟自楚天赐脚下升腾弥散,众人踟蹰,不敢上前,只见得那楚天赐被那一团黑烟包裹,待那黑烟散尽,那里还有他楚天赐的影子。

将士哗然色变,纷纷看向苏南滨,只看苏南滨咬着牙恨恨说道:“大象无形兮幻亦真,好一个卫墨你竟亲自来救楚天赐。”

可就算苏南滨再恨也没有办法,以卫墨的武功就算方才动手劫夺大概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这一番太子从行宫出逃,便如鹰飞天际,龙潜于渊,一切的变数就都未可知了。但太子毕竟势弱,在这行宫之中最令苏南滨忌惮的也从不是他。

“传令下去!”苏南滨朗声道:“敬孝侯萧逸辰务必抓住,切莫不要有什么伤损。”

苏南滨太清楚了,活着的萧逸辰要远比楚天赐有用得多。

密云峰,山麓。

卫墨一声不吭的扛着楚天赐在山麓小道上飞一样的跑着,毕竟手里有个大活人,卫墨再迅捷诡异的身法也使不出来,这一路足不点地的跑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下。

放下楚天赐后,也不由得调息了片刻才缓了过来,另一边楚天赐被卫墨扛着,这一路更是被颠的七荤八素,刚一坐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眼花,腹内更是翻江倒海。

“再往山下走一里多地便是曾将军驻扎的行营了,微臣不便露面,还辛苦太子速速投奔曾将军去吧。”看着楚天赐满眼疑惑的样子,卫墨将腰间的水袋解了下来递到了楚天赐手里,“太子殿下不必多虑,您有东宫之封,是先帝钦点的储君,来日自当登基,匡扶社稷,一统天下。微臣深受先帝隆恩,自当扶保太子。”

楚天赐沉吟了片刻,他实在想不通卫墨前来解救自己的理由,若是受人指使,可在脑海中将朝中有权势的人物都过了一遍,除却支持二皇子和七皇子的人之外,苏太后素来深谋,此番自己被禁足行宫便是有苏太后力保才得以平安,但眼下自己的困局未解,苏太后又不是一意孤行的人,自然也不会派卫墨暗中相救;那是靖国公府么?萧家势力在大夔朝蒂固根深,若得其相助自然如虎添翼,可如今偌大的靖国公府也因为萧逸辰一人被困而束手束脚,若是他们派人来救为何只救自己不救亲子,天底下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只要萧逸辰得救,靖国公府无论支持一个皇子登基来日都会是位极人臣,根本不用在乎自己一个失势的太子。接连又想了几人,但也都被否决了。

“我只问卫大人一句。”楚天赐顿了顿道:“天赐何德何能,竟能劳动卫大人现身相救,若卫大人也是受人之托,那还请相告,天赐若有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子殿下。”卫墨神秘的一笑,“微臣此番营救殿下算不上什么受人之托,却也是因了一个人的缘故。”

“是谁?”楚天赐迫不及待的问道。

“容慧公主。”

“姐姐?”楚天赐无比差异,“怎么会是她,她不是被父皇禁足到芙蕖山庄了么?”

对于自己的这个姐姐,楚天赐的印象并不是很深,毕竟容慧公主嫁给前朝明帝时楚天赐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之后改朝换代,由于夔武帝的禁令,这个姐姐对于自己就更加是远若浮云,思之不清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特殊的时刻,这位十几年未曾谋面的姐姐居然会挺身而出,相助自己,更让楚天赐想不通的是一向只效忠皇帝的影卫军指挥使卫墨,竟然也会为其所用。

“禁足芙蕖山庄又如何,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容慧公主将门虎女,又曾贵为前朝太后,手握天下大权,纵使一朝国灭,幼帝流放,但原本的故旧根基还是有的。”卫墨道:“如今夺嫡大战在即,容慧公主与殿下一奶同胞,怎可坐视这至尊之位被旁人夺了去。”

“她自己的至尊之位不也是被父皇夺走了么?”楚天赐冷笑了一声:“看眼着我们这些皇子自相残杀不正好报她当年灭国之仇,离子之恨?”

“太子若这般想格局便太过狭小了,容慧公主乃是心怀天下之人,当年引夔帝入朝辅政,后夔帝谋朝篡位,容慧公主为天下百姓计,可曾有过什么过激的举动?如今动乱将生,容慧公主不忍看朝野崩颓,这才决定扶保正统,以安天下民生。”卫墨顿了顿,“当然了,还有容慧公主自己的一点私心。如若不然,也断然不会这般铤而走险。”

楚天赐心下了然,什么为天下民生计,到头来不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且说来听听?”

“容慧公主与亲子离散十余年之久,此番若能扶保太子登基,还望殿下能下旨令其母子团聚。”卫墨看着楚天赐,“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与这至尊之位相比,想必殿下不会拒绝。”

“容慧公主究竟许给卫大人多少好处,竟能能让堂堂影卫军指挥使卫大人甘心为她效命奔走。”楚天赐的目光冷冷的。

“微臣并非为容慧公主效命奔走,此身此心,只为了殿下来日能够荣登大宝,一统天下。”卫墨不等楚天赐开口,“此番殿下刚刚脱离行宫险境,可即便返回帝都皇城,局势也不会比这里好上多少,殿下人微言轻,纵有东宫之封,可毕竟背负着毒害先帝的嫌疑和护驾不利的罪名,微臣虽是影卫军指挥使,但无级无品,在朝中毫无实权,纵使微臣全力护佑殿下,这至尊之位依然遥不可及。”

卫墨每说上一句,楚天赐的脸色便青上几分,可他却又无力反驳,因为这一切都是在清楚不过的事实了。

“殿下此番回宫,且不说朝野上下,单单就一位苏太后便不是好相与的,或者说句不好听的,殿下的这条小命都捏在苏太后的手上。”卫墨说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余光瞥了瞥楚天赐,见他没有要打断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即便苏太后有意遵照先帝的意图,让殿下继位,可这将全部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人的一念之间,终归太过凶险了。”

“帝王不入险地。”楚天赐喃喃自语,目光渐渐聚焦到卫墨身上,“卫大人既有这番思量,想必已有应对之法,如若以后天赐能够得继皇位,定当不负卫大人行宫救驾之恩。”

皇城,雍庆宫。

苏太后看着曾铤屿的密信,得知太子已经顺利被营救出来,虽然犹疑这消息来的未免太快了些,但眼下困局丛生,这已经是这几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祭祖那日,苏太后授意靖国公萧泰然奏请由太子楚天赐登基,以安国事,以慰民心,太子乃中宫嫡出又有实名,纵然此次护驾不力,但毕竟禁足思过了数月。大将军苏鸾峰当场反对,说似此一番嫌疑尚未洗脱,又无德无能何以继任大统,匡扶社稷……

一时间,宗亲大臣各抒己见,将偌大的华安殿搅扰的沸沸扬扬,这次祭祖也只得草草了事。苏太后这次到底还是太心急了,她纵然想到会有反对的声音,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巨大,以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威势都险些弹压不过。而这次提议不成,各方势力必然会全力反扑,已经压抑了数个月的神经在这一刻释放必然如波涛翻涌,那深埋在人性之中对权利的渴望一朝挣脱,势必将搅扰得整个大夔朝天翻地覆。

苏太后痛定思痛,这天下无论如何也不能乱在自己手里,更何况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帝都皇城里筹谋制衡了。当日下令驻守在皇城内的城防重兵强行控制所有的皇子,将其带到雍庆宫中长住,直到太子楚天赐顺利登基。可在这皇城之中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更何况多日以来虽然苏太后一直卧病,可众人对于雍庆宫的防范却没有丝毫松懈,似这样重要的旨意,若当真是等来抓人的城防军到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其中二皇子楚天益,三皇子楚天威与七皇子楚天元便在各自府兵的掩护下逃离帝都,苏太后惊怒已极,立刻派遣三队人马前去搜捕。直至入夜,也只有一队人马来报,三皇子楚天威在城郊被截捕,苏太后愤恨之余,也并不理会自己孙儿的哭诉求饶,直接将其关到了太庙,让他看着祖宗的牌位好生反省。又连夜传令驻守在京畿的城防重兵收缩防御,牢牢守卫帝都。转过天来一早,便有斥候来报,大将军传令雍州亲兵在帝都外十里遥遥对峙,苏鸾峰更是在朝上直接奏请苏太后查办太子,明示其弑君之罪,并册立七皇子楚天元为储君,登基称帝。

三日后有加急快马来报,苏家长子苏东泽于边关起兵响应,北方六大军镇要塞的将领联名上书,附议大将军所奏,要求查办太子,册立七皇子登基。

与此同时,在西南方,肃州节度使刘渊起兵声援二皇子,沿途三州十一关的将领联名响应,支持二皇子登基。

除却这些意料之中的举动,最令众人始料未及的却是西陲草原蛮族诸部的大汗王共同拥立前朝幼帝为蛮王,战马嘶缰,战袍烈烈,刀锋直指中原。

几日之内,大夔朝内忧外患,烽烟四起,百姓无不惶然。

所以当苏太后得知了楚天赐被顺利营救出来,并已然有人护送回帝都之后,不可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信中未曾提及敬孝侯萧逸辰,想必是没能营救出来,担心之余也转念想到,只有萧逸辰活着,苏鸾峰才有跟靖国公府讨价还价的余地跟筹码,若是萧逸辰出了丝毫差池,堂堂靖国公府不遗余力的反扑,任谁也承受不了。

当楚天赐再次踏入帝都皇城的刹那,那历历在目的朱墙黄瓦,那交错连绵的勾檐回廊,那往来穿梭的婢女仆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恍若隔世,前些日子他还是那个被禁足行宫的落魄太子,戴罪之身,要靠着萧逸辰的百般翼护才能在那冷冰冰的行宫里过上差不多的日子,转瞬间至尊之位距离自己又是如此之近,近到自己只要勾勾手,便可将一切收入囊中。

百转千回之余,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成日里与自己耳鬓厮磨的小人儿,楚天赐永远也忘不了他看着自己拿出禁军令牌时眼底里闪过的愤怒、委屈与哀伤,也忘不了他再次把令牌塞到自己手里时的决绝、无畏与凛然,更加忘不了那个纤弱的背影冲向驻守士兵的一瞬定格;那一刻楚天赐才明白,原来萧逸辰从一开始就没有犹疑过,直到最后他也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临别之际,萧逸辰坚定的眼神与那一句“君若有来日,死生不相负!”

这是他听到到过萧逸辰所说的最文绉绉的话了,他记忆中的小侯爷一向是不怎么喜欢读书的。一丝苦涩在楚天赐的胸膺中蔓延开,双眼涩涩的发胀,但楚天赐倔强的不肯将自己的软弱表现出来。

钦安殿外,楚天赐站住了脚,仅仅一门之隔,这一刻的楚天赐或许还不能够完全体会作为一名帝王的全部悲喜,但是楚天赐心里明白,他有杀父之仇要报,他有至亲之人要救,更有着动乱的天下要靠他来平定,而这些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足够沉重了。

宫门开启,没有想象中的满朝文武,长公主搀扶着苏太后垂帘而坐身旁还有季皇后,大殿上中书令沈鸿儒与靖国公萧泰然正在焦急的商量着什么,身后站着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还有几员楚天赐也未曾谋面的将领。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见到楚天赐走进来纷纷下跪行礼。

“诸位请起,如今社稷蒙难全靠诸位力挽狂澜,应是天赐拜谢各位才是。”楚天赐说的甚是客气,转身看到了端坐在纱帘后面的苏太后,顿时百感交集,眼泪再也忍不住,这几个月以来所受的委屈与苦难在这一刻奔涌成夺眶的泪水,楚天赐跪在地上朝着苏太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让皇祖母费心,让母后担忧了。”

“是孙儿受委屈了。”苏太后在长公主的搀扶下走下台阶,亲手扶起楚天赐,看着自己孙儿瘦削苍白的脸,苏太后心如刀绞,紧紧的拉着楚天赐的手不肯撒开。

一旁的季皇后早已哭成了泪人,只顾着拉着楚天赐上下打量,愈看眼泪愈发的止不住了。

“母后,正事要紧。”过了半晌,长公主率先打破沉静,“我们还是快问问太子,如今行宫之中的情形究竟如何,还有……”

长公主欲言又止,在场的人都能听出长公主言语里深深的担忧,毕竟如今萧逸辰还落在苏南滨的手里。

苏太后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并未多说什么,过了片刻对楚天赐郑重说道:“天赐,你是先帝生前钦定的太子,按理说由你继位实至名归,但如今朝野动荡,天下不安,着实没有这个精力筹备登基仪典,若依着哀家的意思,是暂且由你领印监国,代掌国事,待日后平定内乱,一切不迟。”

楚天赐听完心猛地一沉,苏太后筹谋深远,就是到了如今依旧留有后手,明着是让楚天赐领印监国,代掌国事,实则是为以后考虑,倘若战局明朗,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一旦战事吃紧,凡事都还有商量的余地,即便是真的废了楚天赐,也不过是换了一个监国的太子而已。再想到之前的种种,自己被禁足行宫,苏太后派萧逸辰暗中翼护,哪里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不是为了制衡朝野各派的势力,说到底在权利面前,任什么血浓于水,都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还不待楚天赐回答什么,却听殿外有小太监唱道:“容慧公主,影卫军指挥使卫大人到——”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只有楚天赐心里明白,该来的迟早都要来,任谁也躲不掉。

钦安殿外,容慧公主一身道袍,仙姿欲飞。

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会回到这里。而今天当她再次踏足钦安殿,整整过了十八年。在这年复一年的清寂日子里,她将一个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华都葬送在芙蕖山庄的花开花谢中,多年的隐忍终于换来如今的一朝扬眉,此时此刻,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在这里。

更何况,在背后支持自己的,是那个足以匡助天下的男人。

“天玥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凤体安泰,福寿康宁。”容慧公主浅浅一礼,卫墨在她身后默默单膝跪地,俯首致意。

“起来吧!”苏太后的声音冷冷的,自她转醒之后听到的最难以置信的事情就是夔武帝出殡当日,容慧公主由卫墨护送,一把夺了楚天元手里的铭旌,原本苏太后还不大相信一个被先帝软禁十多年的公主会和影卫军指挥使扯上什么关系,今日再见两人又是一同前来,心中的疑惑虽然坐实,却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听说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天玥身份所限不能进宫探望,还请太后娘娘恕罪,看您今日的气色,想必是大安了,不过病去如抽丝,日后还是要多多保养才是。”容慧公主客套的寒暄着。

“你的意思是哀家已经不中用的了么?”苏太后目光阴沉,对于容慧公主的突然出现,苏太后与其说是猜疑不如说更多的是忌惮,这一点无关亲情,仅仅是出于一个正在掌权的女人对于另一个曾经掌权的女人的忌惮。

“太后娘娘说笑了。”容慧公主清冷的双眸迎上了苏太后阴沉的目光,“如今这局势全靠您一人操持,又怎么会不中用。”

“先帝明旨,令你常年在芙蕖山庄清修,哀家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不治你擅离之罪,速速回去吧。”

“今时今日,太后娘娘若还想把我关在那个小地方,怕是不大可能了。”容慧公主莞尔一笑,将目光瞟向站在一旁的楚天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楚天赐心中飞快算计,如今帝都的局势波谲云诡,在外又战火初燃,稍有不慎便会引得天下刀兵四起。夺嫡本身就是皇家丑闻,与夔武帝颜面有损。在大殿之中的众人,又各有各的立场,苏太后一心不愿让楚天元继位无非是不想见外戚专权,尾大不掉,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血亲之间争权夺利倒也罢了,真到了刀剑相向的那一步,到时候史书工笔,是要被后人戳脊梁骨的。更何况苏太后毕竟是长辈,苏鸾峰碍于颜面也好,迫于威势也罢也没有那个胆量敢不顾一切强攻帝都,如今萧逸辰还在苏家手里,靖国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与此相对的就是在苏太后与萧家共同掌控朝廷的前提下,即使发兵镇压叛乱,第一个开刀的也会是肃州方向支持二皇子的节度使刘渊。

楚天赐太需要一股纯粹支持自己的力量了,此刻看到容慧公主看向自己,楚天赐立时明白了当初卫墨在密云峰山麓对自己说所的那些话,也明白了卫墨为何一定是要受容慧公主所托,才来行宫救驾,这一切的一切,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名分罢了,当下心中一动,随即说道:“天赐还没有谢过姐姐和卫大人行宫相救之恩。”

这话一出口,大殿之中众人哑然,最先是苏太后惊怒之余一把拉过楚天赐,“你刚才说,是谁把你从行宫里救出来的?”

“太后娘娘当真是年岁大了,连话都听不清了么。”容慧公主喜出望外,她要的就是楚天赐的这个态度,她早已料定如今的楚天赐孤立无援,即便登基也很难握有实权,此刻最最需要的就是一股足以抗衡苏太后的力量,放眼整个大夔朝的皇室宗亲,又有谁能比容慧公主更合适。论身份,她是先帝的嫡亲公主,又跟楚天赐一奶同胞;论地位,她是前朝太后,与苏太后的身份不相上下;在外,前朝幼帝被西陲蛮族各部拥立为蛮王;在朝,又有影卫军指挥使卫墨鼎力相助;于公,昔年夔武帝从她们一双孤儿寡母手里夺了天下,整个大夔朝都欠容慧公主一个说法;于私,卫墨将楚天赐从行宫救走,活命之情可谓是恩同再造。若是将今日的会面比作一场博弈的话,那么无疑此时的容慧公主与卫墨已然占尽了先手。

“眼下夺嫡之争一触即发,同是先帝血脉,我又怎能坐视这骨肉相残的人伦惨剧。”容慧公主神情悲戚,令人望之动容,“太子殿下与我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我又如何能忍心看着他被困行宫而不出手相救,又怎能任凭他在这朝堂之上任人摆布而不管不问呢?”

苏太后一时间无言以对,长公主眼看着容慧公主如此咄咄逼人,正欲分辨几句,余光之中却瞧见靖国公萧泰然微微摇头,作观望之态,也只得作罢。

“如今,太子殿下登基在即,可这天下却不安定,天玥不才,没有定国安邦的良策,只有一条建议,不知道太子殿下愿不愿意听姐姐一言。”

“姐姐请讲,天赐洗耳恭听。”

“我儿现如今被西陲各部汗王共同拥立为蛮王,现在自请率领西蛮勇士平定肃州叛乱,不知太子殿下可愿意否?”容慧公主话音方落,只听苏太后冷冷说道:“西蛮各部何时变得如此忠心,想必条件不菲吧。”

“太后娘娘果然英明睿智。”容慧公主不慌不忙的说道:“只要太子殿下登基之后,答应开放西陲之地通商之便,每年秋冬两季支援粮草布帛,西陲牧民可以南下放牧,最后迎娶一位蛮族公主,我大夔朝与西陲蛮族永结姻亲,只要太子殿下肯答应,平定肃州不过翻掌之易,到时候还请殿下不吝赏赐,封我儿子为凉王,厚赏凉州四百里沃野为封地。”

“痴心妄想!”苏太后厉声喝止,“凉州四百里关隘重重,地势险要,若是一朝赏了出去,我大夔朝西方岂不是门户大开,再无天堑可守,绝不可以!引蛮族之兵平肃州之乱,无异于引狼入室,饮鸩止渴……”

说道激动处,苏太后甚至怒目相向,只恨不得将容慧公主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容慧公主笑而不语,施施然迎向苏太后锋利的眼神,不卑不亢。钦安殿内的气氛霎时间冷到了近乎诡异的程度,这是两个曾经执掌天下大权的女人的针锋相对,眼神交汇处,一呼一吸间都弥漫着残忍的味道。

“皇祖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危急时刻,楚天赐默默地跪到了苏太后身前,“若有了蛮族支持,肃州之危转瞬可解。”

“孩子,你可知道,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啊!”苏太后俯下身去握住楚天赐的肩膀,“前济朝开国高祖一生对西陲作战,最后身死他乡,马革裹尸,后经大济朝四代皇帝苦心经营,前后耗费百余年,才却西蛮于凉州界牌关两百里,至今不敢染指中原,今日你若答应蛮族南下平乱,日后我大夔朝恐怕就无一日安宁啦!”

“皇祖母说的这些孙儿都明白,可是……”楚天赐这一刻神情真挚,“可若不靠蛮族,以我们现在手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两线作战,更何况逸辰……逸辰还在他们手里啊!他在行宫对我百般照顾,若是没有他拼死相助,孙儿也根本不能逃出行宫,眼下这般情形,孙儿根本不能弃逸辰于不顾,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孙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楚天赐一个头磕在地上,如同将苏太后的心也一起按到了冰冷的深渊当中,如今苏太后能够倚仗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女儿以及靖国公府的势力,肃州叛乱不可怕,苏鸾峰率军对峙帝都也算不上死局,纵然有北方六大军镇的联名上书,但真要发兵帝都,驰援苏鸾峰且不说路途遥远,就是沿路的关隘也不是轻易能通过的,哪怕是容慧公主的突然出现,苏太后都尚有余力应付,只要她手里还握有靖国公府这颗棋子,就足以权衡天下,当初她肯把萧逸辰也放到行宫里,明面上是翼护太子,牵制帝都的各方势力,实则苏太后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真到了战事不可控的地步,进她可以用萧逸辰促使萧苏两家联手对抗其他势力,退亦可用萧逸辰稳固靖国公府,令其不敢轻举妄动。总之只要萧逸辰在苏家手里一日,靖国公府的势力就会为苏太后所用一日。也许真的是世事无常,当真应了那日行宫深夜萧逸辰对苏西溟说的那一句“只恐谋算太深,难免失了人和”。

楚天赐这一番话看似无心,实则却将长公主与靖国公萧泰然两个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牢牢抓在了手里,萧逸辰是两人独子,自小爱重,如今被困行宫苏太后不管不问,长公主母子连心,来不及不会多想,却已经引得靖国公萧泰然大大的不悦,苏太后纵然筹谋的再深,可他萧泰然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察觉出苏太后在谋划些什么,之前一直不开口无非是因为苏太后把持朝政,自己的儿子又在苏家人手里这才隐忍不发。可如今局势已变,靖国公府原本持心中正,不愿过多插手议储的事情,可自从萧逸辰被禁足行宫开始,萧家也被迫卷进了夺嫡的泥沼之中,而后苏太后力主迎楚天赐登基,正中萧泰然下怀,萧逸辰与楚天赐在行宫之中有同甘共苦的情意在,萧泰然自然不会反对,虽然苏太后不愿放权归政,只是令楚天赐暂时监国,但无论如何楚天赐未来继位都是名正言顺的,萧泰然深谙朝局数十年,向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而若想有朝一日彻底摆脱苏太后的控制,就必须要有一个真正执掌大权的人,至少是名义上的掌权者,而这个人还要有足够的理由获得萧泰然的支持,这样才会不漏痕迹。

似楚天赐的这一番哭诉已然是给足了萧泰然机会,只见萧泰然撩袍跪地,“太子殿下如此心系犬子,老臣感激不尽,靖国公府上下愿倾力辅佐太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顷刻之间,朝局变换,众人眼看着楚天赐起身扶起了萧泰然,心中震惊不亚于地覆天翻,一向远离朝局的靖国公府也终于选择了主君,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另一旁苏太后脸色阴晴变幻,容慧公主的脸色也阴沉了几分,有了靖国公府的支持,西陲蛮族瞬间就从雪中送炭变成了锦上添花,如何能让人甘心,此时卫墨在容慧公主耳旁细语了几句,但见容慧公主舒展了眉头,笑颜如花的说道:“恭喜殿下能得靖国公臂助,想必日后平定天下亦如探囊取物,国公爷未来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也指日可待了。”

这一句话说的萧泰然脸色大变,他生平最为忌讳便是被人议论为权臣之列,这才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卫墨常年跟随在夔武帝身边,自然深谙为君之道,方才借容慧公主之口,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为君者心中最为忌惮的一处软肋,可萧泰然何许人也,岂能任由着他人构陷。

“容慧公主想必是担心老臣会抢了你平定肃州之乱的功劳。”萧泰然笑了笑对楚天赐说道:“方才公主所请之事殿下皆可允准,不过蛮夷宵小,日后若有异动弹指即灭,何须忧虑。”

钦安殿外,萧泰然与沈鸿儒并肩而行,一路上当朝中书令脸色沉重,萧泰然看在眼里却未多说什么,直到二人出了启德门,萧逸辰才一把拉住沈鸿儒,“老师切莫动气,学生今日此举也是实属无奈。”

“我知你无奈之处,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同意引蛮族入境啊!”沈鸿儒道:“便是你有心向太子殿下剖白心迹,不愿做权臣,想自请一股力量制衡与你,可那蛮族是好相与的么,前朝明帝势弱,西陲蛮族便有染指中原的意图,后武帝在位十八年国力强盛尚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扫平蛮夷,如今皇子夺嫡,内忧外患,你又拿什么阻挡蛮族的铁骑啊。”

“老师日夜为大夔朝操劳,多年以来一心为公,明晰朝局却不懂人心。”萧泰然淡淡的说道:“老师只看到了太子殿下对我的猜忌,可相反的难道太子殿下就不猜忌容慧公主么?”

萧泰然话一出口,沈鸿儒先是楞了一下,转瞬便明白了萧泰然的意思。沈鸿儒身居高位多年,一向持心公正,从不徇私,掌权以来更是严苛到近乎不近人情的地步,但这不代表沈鸿儒就不明白朝堂之上的那些尔虞我诈。萧泰然说的没有错,太子既然有猜忌之心就不会只针对萧泰然一人,他既担心萧泰然专权,又何尝不会顾忌容慧公主一家坐大,这看似是萧泰然拉来容慧公主一派来制衡自己,可在太子楚天赐的心里,萧泰然又何尝不是用来制衡容慧公主的呢。

“老师之所以反对我方才所请,蛮族之兵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应当是关于凉州封地吧。”萧泰然继续道:“的确,在凉州境内关隘重重,更有界牌关天堑以却蛮族,若是真将这凉州赏给了容慧公主的儿子,那我大夔朝当真是西境门户大开了。可是老师您不要忘了,凉州是封给容慧公主的儿子而不是割让给蛮族,而且还是等待肃州平定之后才会加封,蛮族所要的不过是开放西陲之地通商之便,每年秋冬两季支援粮草布帛,西陲牧民可以南下放牧,以及迎娶一位蛮族公主,这些事情都不是动摇国本之事,真正棘手的不过平定肃州之后如何让蛮族之兵撤离回西蛮而已。”

“你说的倒也没错,可这毕竟是红口白牙答应了的事情。”沈鸿儒不由的担心,“更何况,平定肃州之后,蛮族大军尽在我西南要塞,到时候容慧公主以此为要挟逼着我们封他儿子为凉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正是冬天,是一年里蛮族日子最艰难的时候,这个时候对西陲各部而言,充足的粮草布帛要远比空荡荡的城池有用的多,便是得了城池他们也不能把自己的牛羊赶来,草原各部并非铁板一块,无论是分土地还是分人口都很难达成共识,所以这个时候各部的汗王共同拥立一个蛮王出来,还主动提出平定肃州之乱,想必是希望借着这次机会从我们这多搜刮些粮草布帛回去,我们只要让他们的战马都驮满粮食,给他等身十倍的布帛还有足够的金银,你想留他们在这他们都未必愿意,只要蛮族大军一撤,任她容慧公主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可……”沈鸿儒依旧心中惴惴不安,“君无戏言啊。”

萧泰然看懂了沈鸿儒最后的担心。

“无非就是封个凉王而已。”萧泰然这一刻的神情淡漠,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温和,冷冷的说道:“先帝的这些皇子们都有自己的封地,可老师您见哪个皇子真的去封地了呢?有时候,这恩赏与实权看似别无二致,但只要是差一点,那都会别之天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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